只是越骂,疼痛越巨,而他也更显虚弱。
已经没法再坐起,他有种感受,自己置β要再死一回。
当口里再难骂作声时,他只能趴在地上,作不出半点消息。
周边更是万籁俱静。
也不知已往多久,晃忽间,似是有一个身影闪过,来到头边。
然后,有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居然搞成这……三魂丢掉一魂半……是不想活了,唉。”
这简直是说话声。
迷糊中,丁贵终于确认是有身影,正在身前。
瞬间意识到身处冥地,只怕又无法善了了。
不外,此时的他,另有什么好畏惧的?
勉强睁开红肿双眼,开合半天,他终于看清是小我私家鬼。
照旧个满面慈祥的老妇人,皱纹明显却不难看,正蹙着眉头盯着他。
满头鹤发绾起高髻,衣饰朴素,只一身黄色裙衫,身形稍有发福。
看见这样一个老妇人,丁贵神魂疼痛也稍稍减轻。
只盼不要或少给些为难。
再一抬眼,却看见上方,父亲已回到母亲身边,现在正伏在床上放声痛哭。
丁贵立马心如火焚,一口心血直接喷出口角,同时又抱头在地上打起滚来。
基础无暇顾及身边之人,只是破口痛骂,骂天骂地骂自己。
哭骂了半天,也疼痛了半天,自觉是不行了。全身无一处能再转动,只有张口的行动,听不见声音发出。似乎,下一口气就接不上来。
丁贵闭眼待去!
突觉一股热浪直入额头!
迅速且犷悍的纠缠神魂而来,再渗透其间似无处不在,而撕痛之感须臾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丁贵一阵惊鄂,马上又窃喜。
只知神魂极为舒适,忙闭眼贪婪感受,似一股暖流刚成形,就在神魂间隙流淌,所过之处皆被无微不至地滋润着,舒爽至极令人欲仰天长啸。
霎时心中一片明朗,知道是被老妇人施法相助,他咻地一下就从地上爬起。
顾不得抹去满脸血泪,对着老妇人连连磕头,敬重且真诚隧道:
“多谢老婆婆相救……多谢救命之恩,否则我早已残魂不保。此恩之大……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酬金……”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最珍贵的工具莫过于铁片,无论是否恰当就用来还这份膏泽吧。
于是忙从怀中掏出铁片,双手呈给老妇人道:
“老婆婆,这是我身上最珍贵之物。听赠给我的老伯说,是两位神仙打架时失落,厥后被他捡到。放在我身上也没用处,还请老婆婆收下,只当我的一点回报。”
语毕半天,也没见老婆婆接过。
抬头望去,她只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这是何意?莫非基础看不上?
“你起来说话吧。”
老婆婆站起身,离地飘起,平和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观你离世不久,为何三魂已失其一,而又再伤半魂?”
丁贵听问,急遽爬起来,自觉飘到她跟前。
最后束手站在一旁,恭顺答道:
“老婆婆,不敢隐瞒您,我这一魂是被夜游神所抽,再伤半魂可能是伤心太过导致。”
“哦,这里是你的凡间人家?”
老婆婆稍一审察屋内情形,许是看一个躺倒在床,一个形容枯槁,而引动恻隐之心,便叹道:
“凡间多苦难,实属无奈之事。我感你算是个孝子,才不介意注你一口阳气。它自会护你灵魂,虽不能恢复如初,但也有缓慢滋养之功,当得上你的大好臂助。只是你所失的一魂,我也无可奈何。夜游神和日游神各有来历,多是桀骜不羁之辈,连我也要退避三舍。”
说完,她看向眼前的铁片。
丁贵忙将双手再递近些,道:
“请老婆婆收下吧,否则我心中难安,实在不知如何谢谢您老人家。”
“这铁片虽然特殊,不外也只是针对你等残魂散魄而言。于我来说,也是无用之物。而已……”
老婆婆接过铁片稍一审察,就似认出根底,说到一半却打住。
丁贵不由得大为失望,居然被说是无用之物……
突然,额头一凉,惊觉老婆婆已将铁片贴在自己额前!
丁贵不敢有任何行动,只暗道老婆婆不会对自己倒霉的。
少倾,只感应眼前泛起一层淡淡的烟雾之状,神魂一阵昏沉,然后像是脑中长眼,似有一股气流直透大脑,只看见一片黑暗,而陪同其中的似有一串串字符纷纷涌入。
连续好半天才消失,丁贵不明觉厉,只迷茫地望着老婆婆,一时也无法察觉脑中异状,而铁片却无影无踪。
“小娃娃不用担忧,铁片虽对我无用,但对你倒用得上。这本是一篇寻常的修魂之术,只是并不完整。”
老婆婆看丁贵双眼迷茫,就随和地解释道:
“你既有些机缘获得此物,如今又被我遇上,说明你福缘不浅。身为凡间的缘之仙使,我便再助你一次,将此法决打进你的脑中。不外,虽已为你开魂,是否能修习起来,还得看你资质。”
老婆婆短短几句话说完,丁贵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愣愣大张着嘴巴,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多大的仙缘啊!
让他这个已濒临绝处的微末残魂给撞上……
他被开了魂?
铁片连同里面的秘密都被灌进自己脑中?
老婆婆是掌管缘的仙使?
自己可以修习仙法了?
这一件件,一桩桩,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作梦一般,竟全让自己遇上,到底是真是假啊?
犹处梦中的丁贵还未醒来,耳边又传来老婆婆的仙音:
“不外,你灵魂有失,即便可能修习,今生也注定走不远。我为你开魂,也不外稍稍弥补魂伤之痛。而已……我再传你一段口诀,只要勤加默诵便可。名为清灵诀,本是我在凡间修道之时所习,灵魂会有所固,有所复。至于你这样的灵魂存在,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听罢,丁贵只觉额头再次一热。
似有一根丝线刺穿脑袋,他竟然能清晰记得丝线上每个闪烁的字符。
这也太不行思议了。
稍一追念,丁贵便能记起数百字的清灵诀。
再一默记,完全记着,不差分毫。
瞬息便清醒,发现老婆婆已飘到柳树上空,似在观河中流水。
丁贵忙飘已往,在空中跪倒,满怀谢谢道:
“想我丁贵,何德何能,竟能连番获得婆婆如此大如此多的恩赐,实在……此恩我必铭记于心。但有一日能回报一二,还请婆婆尽管付托,我绝不敢有半点推辞!”
“呵呵,我一个老太婆,哪里指望要你回报。不外,你能有知恩图报之心,也是难得,快起来。”
老婆婆转回目光,脸上露出欣慰笑容,伸手虚托一下,慈祥回道。
丁贵哪敢劳动她,慌忙起身。
只听老婆婆又道:
“你可凝聚意念,认真感知,刚刚脑中红线,该能唤脱手中,以后凭此便能行走于凡间,不用忧虑探望无门。”
丁贵如听天书,愣不多时,马上照办。
摒息凝神,似有无形之念凝聚,虽是一股无形之物,却能随着心意而自由移动。
居然就像是脑中生眼,直接停在漆黑中,果真发现有一根红色的丝线正盘桓眼前,一串串的字符正是因它而入。
他一阵好奇,又驱使所谓的意念,这红线居然追随摆动。
他让它直便直,让它弯便弯,实在诡异玄妙。
当他欲让红线向前行进时,它便一直向前移动。
丁贵刚想问老婆婆,要怎么唤出时,却觉察红线已透体而出。
实在骇人,吓了他一跳。
这虚实之间,竟毫无破绽。
一念间让红线停在手中,看得真切,只是一根一尺来长,发丝粗细的红丝线。
再一辨,明白就是老婆婆的鹤发所化!
此时却是灵性十足。
丁贵喜爱很是,一个意念驱动,它便再回归脑中,没有丝毫迟滞。
真是神乎其技,如梦如幻。
收回红线,尚不理解作甚婆婆说的行走于凡间。
不外也顾不上问,丁贵只暗呼失礼。
居然一次次忘乎所以,让老婆婆在旁期待,忙歉仄道:
“多谢婆婆厚赐,小子自得忘形了。不知婆婆所说的缘之仙使,是指上天的神仙吗?或是有何职司?请见告于我,丁贵必会牢记在心,不敢有半点忘记。”
“呵呵,天上的神仙怎么会无事来到冥地?我不外一个小小的凡间之仙,偶见此处异样才……月老听说过吗?”
婆婆自嘲道。
“月老?啊……”
丁贵瞬间哑口无言,满脸不行思议。
这和传说的差异也太大了吧,连性别也……
不外,如今自己能遇着月老,难道不是更为惊奇吗?
他忙定了定神,道:
“月老,我虽然听过。也是深受我们老黎民喜爱的好神仙,特别特别好的神仙。每家每户都市虔诚供奉,特别年轻的男女,更是频频供拜。在凡间里可谓是造福无数,好事无量,全是一片夸赞声。”
不外,当丁贵说完时,哪敢和婆婆对视。
究竟他只耳闻过月老,祭拜是从未有过,夸赞更是没有。
苛责倒或许有过吧。
“是吗?你小娃娃嘴这么甜,光说得好听,你以前似乎还未曾拜过吧?”
月老怎么一戳就中,这种假话也能看穿?
只听她似是假嗔道:
“我确实收到了不少虔诚供拜,却似乎未曾收到你半点利益。是不是你未曾信我啊?”
虽明白这不是逼问,丁贵照旧不禁一头冷汗。
只好惊骇答道:
“婆婆,我以前无知,确实大错特错,请原谅一次,今后我必将把您牢记在心。”
看月老轻轻颔首,忙接着问道:
“婆婆,您老名讳可否告诉我?我也好时时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