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大学结业了,田宁回宿舍收拾工具,一翻床上的垫子,一张A4纸大的照片,“唰”一下被带出来,从上铺徐徐飘落地面。
他弯腰捡起来。
照片中有一个女孩,站在一个玻璃门的商铺门口。
她上身穿一件紫色的针织衫,下身玄色的长裙。披着长发,身材苗条,柳腰身,五官标致,面容清秀。
看着照片,他呆了一下,跌入了回忆。
那是他在大学里勤工俭学的时候,亲自用事情的彩印机打印的。她就是霜儿,他大学里谈的第一个女友。
时间已已往很久了,但往事不停在回忆里泛起。每每追念起来,内心仍然会悸动。
他是美术学院的学生,上大一年级,放暑假的时候,他本想找份临时工,但是没找到合适的。
在学校待了两三天,同学都回家了,往天南海北,各奔工具。
他在大学后面的城中村,租了一间屋子。
住所周围都是打工和已经结业事情了的大学生。他们每天来来往往,忙忙碌碌。
唯独他没事干,所以觉得很无聊。
每天,别人在窗外聊天,用饭,热热闹闹的。而他一小我私家进进出出,形影孑立。
他二十岁,头发乌黑,中分,白皙的脸型,棱角明白。一双天然的杏仁眼,双眼皮,高鼻梁,唇线不用画也很明显。
有女同学说他的鼻子和嘴都长得悦目,他从来不在意,因为他觉得男生要拼才气而不能拼外表。
此外学院的女生见到他从美术学院进出,都说美院帅哥真多。他希望别人说他学习好,而不希望总说样子帅。
这几天在没有阳光的小屋里呆的时间长,脸色阴沉的更白了。
放假的时候,大多画具都没有带出来,所以整天闲着。
其时他租住的小单间,房租自制。只有半间屋子,进门后一米已往就是一张单人床,紧靠右边墙角摆放着。
他一米八的个子躺下,恰好。盖上被子的话,脚头的被子就垂到地上。幸亏天热,用不着被子。
右侧有个小窗,全部贴着半透光的即时贴。窗前有一张漆面斑驳的桌子。
在和某某大学相连,东边的许西村里,这样的屋子不行胜数。
它是TY市边缘的城中村,靠着某大学的滋养,这个村子的生意一片繁荣。
他每天在想,干点什么。
想了很久,突然有一个斗胆的想法:去骑行吧。
掀开收藏的舆图册,仔细研究路线,一直向东走,就可以到达山东,去烟台看海。
在32开纸上印的舆图,看起来,目的地似乎并不遥远。
没有专业装备,没有经验。只带了一个牛仔包,装了两袋方便面和两件衣服。夹在自行车后面就出发了。
考虑不到的就不考虑了,没条件买的就不买了,有手有脚的,还能饿着吗?
说走就走,因为是夏天,也不需太多衣服。
只带了一些钱,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自行车照旧在旧车市场一百块块钱淘的,蓝色二十六寸轮毂,没有横梁。
沿着太榆路向南,旅途需要经过榆城,然后向东。
太原到榆城有一班公交车,半个多小时能到榆城。
他曾到过榆城的大学,看望高中同学。骑车也不是很远。
路上,他想:今天能骑到哪里呢,心中没数,之前没有骑车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遇见霜儿,纯属巧合。她也骑着自行车,回榆城。
他正骑着的时候,听到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说:“你的包快掉了!”
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孩,齐刘海,上身淡绿色的紧身T恤衫,上面有许多波纹小泡泡的装饰,杨柳腰,下身着深灰色大摆裙。
骑着女式自行车,后座绑着一个大黑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软的衣物之类。
他停下车,把包往上扶了扶,然后快蹬几下遇上了她。
“谢谢你,——你去哪里呢?”他问道。
她迟疑了一下说:“我去榆城,刚刚去太原服装城买了一些衣服。”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我是做衣服的,顺便卖小孩衣服,你去哪里?”
“哦,我去山东。”
刚说出这句话,他就感受自己有点傻,人家肯定不会信。
他又增补道:“放假了没事,我想去海边看看。”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随便聊了几句。
她惊奇地问:“山东那么远,骑车子吗?”
“嗯,是的。”他又为他的傻缺行为肯定了一下。
‘那你今天晚上能到哪里呢?已经下午了。”她有点体贴地问道。
“不知道,骑到哪里算哪里吧。”他有点茫然地说。
她想了一下,说:“我那里有地方可以借你临时用一下。我的服装店里,晚上没有人,你可以在那里休息一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田宁仔看她,丹凤小眼睛,高鼻梁,小嘴巴,下颌略尖,妆扮比力精致。
说要帮他,他心里很兴奋,爽快说:“好啊,我正愁没有地方落脚。”
虽然坐车到榆市需要半个多小时,但是骑车却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到了榆市,一条接近郊区的宽阔的街上。
路两边全是种的大树,没有什么商铺。
在一个丁字路口,右拐已往,是一条窄的旧街。
拐角处有一排门面房,位于一排有六七层高的住宅楼的一层。
门前有三四棵杨树,好几家门面都空着,紧闭着卷闸门。只有两三家营业的店肆。
其中一个的玻璃门用链锁锁着,垂在地上。
她从一个小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门走进去,前面有一台缝纫机。后面是一个很大的事情台,裁剪布料的地方。
“这就是我的店。”霜儿说。
两个穿衣服的半身塑料模特,立在墙边。靠右边有一个大落地衣架,挂着一些做好的衣服。
事情台后面搭着一个厚布帘子,把屋子的前后离隔。后面有一米宽的地方放着把塑料椅子。
她说:“要衣服的人在这里试穿,你可以在这里迁就一晚上,明天再走。”
田宁说:“太谢谢你啦!”
她说:“没什么,我再给你拿个铺地的毯子!”
她在地上铺了一大块厚布,然后说:“你稍等一下,我回家取点工具,马上过来,我家就在店后面。”
她出去了。店里很平静,天色也暗下来。
环视四周,墙上零星挂着几套童装。
大大的事情台就是一块没有上漆的原色木板。地面是水泥的,和其他简朴的设备相称。
已经是晚上八多,夏天的天,黑的比力迟。
这个地方留宿,对于他来说,相当不错了。不用在外面,没有危险,什么也不用担忧,所以他很谢谢。
过了一会儿,后面窗户外传来高跟鞋的“嗒嗒”声,然后这“嗒嗒”声渐小,似乎绕过一排屋子,转到前面来,又徐徐清晰地响起。
她抱过来一块毯子和盖的票据。然后跪在地上,认真地铺开毯子,又用手掌一点点地推平皱褶,他心里很是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