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人走茶凉
众人面面相觑，陛下圣旨里虽说没有明说，但态度冷淡，这群世家令郎小姐们，惯会识趣行事，现在已然心知肚明。
更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楚清芸居然敢惹怒蓝氏，蓝氏不仅是世家之首，背后另有宠妃蓝贵妃撑腰，楚家以后算是没好日子过了。
令郎女人们都低着头悄悄离开，连半句问候慰藉的话都没有。
刚刚还热闹的院子瞬间变得冷冷清清，整个将军府只剩哭泣声。
楚清芸冷眼看着，这世人果真如她所料的凉薄。
母亲白氏在一旁一直跪着，半靠在王嬷嬷身上，人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
“楚……楚女人，楚大人，节哀。”四皇子高恒宁醉意熏熏，话刚说完，便被府里的下人拖着离开了。
陆锦舟原来在四皇子身侧，可却没有随着四皇子离开，反而一动不动的站在庭前。
楚清芸将母亲扶起来，转头道：“陆统领，清芸今日无法招待大人，请回吧。”
陆锦舟合上折扇：“搭好灵堂以后，我会来纪念。”
楚清芸眼神中闪过一丝谢谢，她这才发现，陆锦舟今日是穿着一身白色的山水纹衣衫，配着一条玄色腰带，身上没有一色艳色。
“替家母谢谢陆大人。”
“不客气。”陆锦舟转身，没走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低声道：“枪打出头鸟，劝你静观其变，不要生是非。”
楚清芸盯着陆锦舟，这句话，是提醒，照旧警告？
前日在花楼的资助是顺手为之，照旧另有所图。
陆锦舟看了一眼楚清芸，同时将门之家，他言尽于此，没有多说，静静的离开了。
楚清芸第一次看不清一小我私家，但她没有时间去考虑陆锦舟的动机，她另有许多事情要忙。
……
将军府早十年前就备好了棺材，丧事虽然来的突然，可将军贵寓下在楚清芸的指挥下，悲痛却丝绝不忙乱。
来凭吊的人文官不多，但是将军麾下的那些武将却不少，更多的是自发来的黎民。
楚清芸看着络绎不停的人，一一回礼，这些人，即是她和太子抗争的力量，她须得谨慎看待。
夜里，送走了最后一批黎民，将军府的门刚要关上，一驾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来人一中年男人，一头戴粉色簪花，身穿黄色襦裙的妙龄女子跳下了车。
知晴在门口帮着楚清芸送客，立刻转身回去禀报楚清芸：“女人，东涧的人到了。”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到了前厅，大喇喇的坐在主位的两把椅子上。
楚清芸蹙眉，口里的话却依旧客气：“大伯，一路辛苦了！沐瑶表妹辛苦了！”
“渴死了，先弄杯碧螺春来。”脸上都是麻子的大伯和父亲的风骨丝毫差异，那市井小人的样子打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显现出来。
楚沐瑶频频颔首:“就是，一路赶路，饿死了，先用饭吧。”
……
楚清芸脸色一黑，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纪念重要。这大伯带着女儿来，莫不是来踩楚家二房的脸的？
“大伯，今日贵寓实在繁忙，招待不周，不如先纪念，等母亲抄完经一起用晚膳？”
只见楚沐瑶捂着嘴一边打哈欠，一边站起身：“知道大姐姐忙，不用管我们，给我们二十两银子，我们自己去酒楼。”
刚刚安置了母亲的弟弟楚秋驰过来资助，一眼便看到这情形。
手上的铜鞭一动，桌上的茶杯掉落，茶水撒了大伯一身。
“你个小兔崽子，长眼了吗？鞭子往哪里扫？”
楚清芸转过身，由着楚秋驰的铜鞭乱挥。
待大伯楚必光吓得跳上椅子，才转过头，心情淡漠：“今日家里不设宴，大伯和妹妹要是愿意，就留下来吃口便饭，若是不乐意，外面客栈多得很，自便即可。”
楚沐瑶眼睛立起，像个倒三角一样难看，张口吼道：“你怎么和尊长说话，二伯就是这么教你的？没家教。”
楚清芸拉住眼看就要继续扬鞭的二弟，酷寒的眼神看向楚沐瑶：“家教？我楚家武将身世，向来承袭的家教是行得正，坐得端。”
“不知妹妹和大伯此次来，是来吃席的？照旧来纪念的？”
“你……”
“沐儿，别气，和自家姐姐有什么好生气的。”楚必光话锋一转，转已往，脸上带着笑：“清芸，我们自然是来纪念的，不外，大伯等下有事你母亲商量。”
“母亲这几日心情郁结，向来并不想见外人，大伯若要见母亲，明天及早。”
这一句外人，说的楚必光脸一红。
想当初，楚家被盛德帝要求入中洲，明着是抬举，实则是当人质，二房便说什么都不愿来，甚至同外人说，与父亲断了兄弟关系。
如今，突然就酿结婚人了？
笑话！
楚清芸看也不看两人，例行公务的带两人上了香，便派了知晴送到客房休息。
楚清芸走在路上，追念书里的内容，她记得清清楚楚，这父女二人来中州可不是为了资助，他们是见将军没了，过来抢家产。
厥后楚家遇难，这二人甚至编出多条罪状来污蔑爹爹，以求自保。
就这样的人，即即是有血缘关系，楚清芸也毫掉臂及。
知晴把人送去了客房，回来脸色便欠好，不用问，也知道那边的人给她气受了。
只是知晴随着楚清芸稳重了不少，愣是一个字也没说。
“知晴，陪我去一趟将军书房。”
“女人，您别去了，免得睹物思人，将军他在天之灵，会掩护楚家的。”
“打灯。”楚清芸已经自顾自的穿好了衣服。
知晴拗不外，只能随着她。
刚出门，楚清芸就感应自己背后有双眼睛，她转过头，手指移动，银针射出，只见墙头的树梢一动。
“知晴，去小厨房拿些点心送到秋驰房里，今日预计也没怎么进食。”
“是，女人。”
知晴离开后，楚清芸才徐徐抬头，言语中半是戏谑半是不解：“陆统领，做这梁上君子，可还舒服？”
“来半天，是有些伐了，下来松快松快。”
陆锦舟从树上跳下来，一身浅色衣衫在月光下莹莹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