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夜探左府
左家门口挂上了白色灯笼，仆人小厮们忙里忙外，府内隐约有啜泣声，时不时的传出。
“快点快点，这都是给大令郎陪葬的工具，都他妈小心点。”
一个个黑漆柏木箱子，流水似的进入左府。
南正虽然性子稳，可这门卫半天不理睬他们，忍不住冷声道：“不良人查……”
话没说完，就被楚清芸挡了下来：“不良人府知道了左令郎的事情，过来纪念。”
左家府兵看两人穿着粗布白袍，以为是什么穷酸书生来投合左尚书，此时一听不良人府四个字，差点吓的魂儿破了。
那不良人府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吃人地狱，门卫佝偻着腰，大气不敢出：“大人，小的有眼无珠，大人里面请。”
左府的花园不大，几处覆雪的假山，一方已经结冰的池汤，一处凉亭。
这凉亭应该就是麻雀口中所说的失事时的凉亭？
“大人，灵堂设在侧厅，直走已往即是。”
“你去吧，左府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我们能找到路。”楚清芸遣走了府兵。
走廊的尽头，烟雾缭绕，香散发出来刺鼻的味道，黑底金丝祥云纹路的棺材直挺挺的摆在侧厅。
左二令郎领着左家的小辈们跪在棺材前，左夫人哭倒在地上。
楚清芸侧目，这左夫人装的倒是不错。
这左思明并不是她亲生，说起来，两人该是水火不容才对。
想当年左尚书刚纳了一房小妾，如今的兰氏。
左思明的母亲齐氏突然暴毙而亡，留下了左大令郎一个独苗。
兰氏顺利坐上正妻之位，育有一子一女，左二令郎和左寒语。
楚清芸结过管家递来的香，上前两步，还未点着，便被左夫人认出。
“怎么是你？我们左家不接待你？”
身后的管家不知楚清芸的身份，听到左夫人的话，立刻叫了周围的两个府兵围住楚清芸。
“南正。”
府兵还未近身，便被南正手中短刀盖住，半步无法靠近。
“左夫人，我今天可不是替将军府来的。”楚清芸晃动手里的香，空中冒出一缕薄烟，她眼神带着意思玩味：“看见没，我今天束发，穿男装，代表的是不良人府，夫人不接受不良人府的纪念？”
左夫人被噎的说不上话，指着楚清芸的手直发抖。
“大人莫要怪罪，母亲痛失爱子，伤心太过，才会说那样的话，大人今日能来，左家谢谢万分。”
一旁跪坐的左二令郎左思深起身，冲楚清芸低头行礼。
楚清芸抬眼一瞧，头仰得太高，伤口撕扯，有一丝钝痛。
她蹙眉，此人身形阔状，目测身高七尺有余。
这人话虽说的漂亮，眼神却伴着轻佻，没有一丝真诚。
“左二令郎客气了，大令郎和我都是给陛下服务的，我自然得来纪念。”
楚清芸拿起香，快速的拜了三拜，插入香炉中，未多言语，俯身行礼，转身离开。
“大人，我们不是要查案？”
上午失事，这才半天不到，人便入了棺材，灵棚都搭了起来，人里三层外三层，查个鬼啊。
楚清芸脱了外套的白袍子，扔给南正：“白昼灵前人太多，晚上再来。”
“大人，我们不是要查案？”
上午失事，这才半天不到，人便入了棺材，灵棚都搭了起来，人里三层外三层，查个鬼啊。
楚清芸脱了外套的白袍子，扔给南正：“白昼灵前人太多，晚上再来。”
入夜，楚清芸换了一身黑衣，带着暗九和南正潜入左府。
“大人，这左府怎么这么平静。”
“灵堂之前，竟没有一个守灵的人。”
依着规则，夜里妻子子女兄弟要为亡者守灵，直到下葬。
“没人更方便我们查案，干活。”楚清芸手一推，棺盖瞬间移位，不偏不倚，停在棺材后端，既能露出整具尸体，又不会掉下去发作声音。
南正看看尸体，用布巾捂住口鼻：“大人，尸体已经有些发臭了，让属下来吧。”
实际上，南正并不认为这新来的女大人，有能力从尸体上获得线索。
楚清芸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没有戳破，反而颔首应允。
这五营，到底是一群酒囊饭袋，照旧真有潜力，得试试才气知道。
只见南正从胸口掏出一个褐色的布包，展开后，验尸用的工具一应俱全。
南正头扒开左思明眼皮，又顺势检查了他的口鼻，随后解开衣襟，检察全身的骨骼和皮肤。
半响后，南正冲楚清芸点颔首，示意检查完毕。
“怎么样了？”
“死者，男，身高六尺有余，死去八个时辰左右，身体处于尸僵状态，全身发青，口鼻无异物，瞳孔涣散，全身皮肤未见破损，不见血迹，基本可以排除他杀。”
楚清芸点颔首，到底照旧训练过的，勉强过关吧。
“检查的没错，不外……”她靠近棺材，审察着尸体.
“不外，这尸体虽然看上去像自然死亡，但南正，你忽略了一点，麻雀说左思明是暴毙而亡，若真是暴毙而亡，尸体的青色之下，全身会有若隐若现的瘀斑。”
南正靠近尸体，重新检查了一遍。
“没有瘀斑。”
他看向楚清芸的眼神多了一丝惊讶，没想到一个女子，会如此了解死人。
“扒开眼皮看看。”
“是。”南正扒开左少爷的眼皮，灰败的眼球上，左眼的瞳孔显然比右眼的更大。
“大人料事如神，简直不是自然死亡，正凡人死后，瞳孔的巨细应该一致。”
“手套，面巾给我。”
这次，南正再不敢托大，恭顺重敬的递了洁净工具。
楚清芸将尸体上身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头，她认真的看着他的脖颈，青灰色的脖颈上看着并未有什么异样。
她索性脱掉手套，闭上眼睛，手触摸死者。
“大人，不行……”南正虽相信楚清芸的专业，可照旧本能的张皇:“万一他是中毒而死的，大人这样很危险。”
楚清芸扬起嘴角，这南正倒是比白昼里讨喜了一些。
“别大惊小怪，他又不是中毒身亡，你过来帮我扶着点。”
说完，楚清芸又闭上眼睛，歪着头，感受着手止亓触感。
她纤细的手指，划过僵硬却平滑的皮肤，指尖冰凉。
这里……没有，楚清芸摇摇头。
手指继续移动。
照旧没有异样。
到底在哪里？
……
这儿？
就是这里。
楚清芸脸上一喜：“南正，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