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证清白,话音落下,叶骁便首当其冲,一屁股坐到地上,爽快地脱掉了靴子。
他靴子底面平滑平整,除了沾染了些许尘灰,什么都没有。
身边的兄弟们见状,也随着纷纷效仿,转瞬间,长胜楼的人已经检查完毕,并无什么异样之处。
鞠既然被人做了手脚,定是其中一方人搞得鬼,既然长胜楼已经排除了嫌疑。
很显然,矛头一下就落到了太白楼那边。
丁成没发话,太白楼的人皆是站着,迟迟未有行动。
场中气氛骤然剑拔弩张,角逐已经延误不少时间,惹得看台上的观众极为不悦,怒骂声不停于耳。
叶骁昂着头,大摇大摆地横穿过人群,走到丁成面前。
高马尾的少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扬起来,黑眸扫已往,眼神冷厉,似笑非笑地挖苦道:“咱们丁大球头竟然连自证清白的勇气都没有吗?莫不是真做了亏心事怕了不成?“
丁成被这话刺的脑中轰鸣,面上强忍的镇定差点绷不住。
他咬紧牙关,冷笑回呛:“呵,笑话,老子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们,这来路不明的小子一跳出来,说鞠有问题,你们便信了,我看你们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姜到底是老的辣,都这节骨眼了,丁成倒是临危不乱,竟见缝插针地又把风向给转了回去。
是只狡猾的狐狸。
长胜楼被泼了脏水,各人自然不平,气急松弛地吼道:“丁成,你说什么呢,少污蔑人!”
“丁成,本小爷忍你很久了!你有种再说一遍!”
叶骁的耐心早已告罄,咬牙切齿地将袖子一撸,大步向前,他身后的人也随着涌上去。
两队人马立时冲撞到一起,你推我搡,火药味十足。
丁成裂开嘴笑,语调阴阳怪气:“哎哟哟,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某人恼羞成怒了吧!“
“老大,我看这明白是狗急跳墙才是!“
两人一搭一唱,太白楼的人立即哄笑成一片,激得叶骁和长胜楼的人怒意愈甚。
傅瑜虽然心里气恼,也恨不得冲上去踹那丁成两脚,但身为局外人,理智犹在。
她飞快奔已往,张开双臂盖住叶骁的去路。
恼怒当头,少年力气很大,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抓住他的手臂。
叶骁满腔怒火,甩开她的手:“滚开!”
“他这明白是在故意激你!”傅瑜高声道。
他虽然知道!
“本小爷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意气用事,这都是少年人常犯的错误。
图一时的爽快,最后很有可能吃大亏。
傅瑜旁观者清,喝道:“你冷静点!好好想想他们为什么要在这节骨眼上故意挑衅你?“
叶骁绷着脸,拳头紧攥,手臂上的青筋凸显,闻言,如雷灌顶,黑眸里迟缓一瞬,被恼怒占据的理智逐渐回拢。
他看向身边人,恍然道:“你是说他们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傅瑜抿着唇,未吭声。
她也只是推测,这群人若是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愿自证清白,显然是因为心虚,才故意拖延时间。
那这般做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有时间销毁证据!
理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叶骁拔足上前,气势汹汹逼问道:“丁成,你少空话,有本事就把靴子脱下来。“
没成想,丁成竟是应的爽快:“好啊!不外叶骁你敢不敢和老子赌一把大的!”
男人笑容张狂:“若是老子脱了这靴子,什么都检查不出,那你就和这小子一起滚出蹴鞠界,往后不能加入任何赛事,反则,老子自己卷铺盖走人,离开太白楼!“
他掷地有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楚,忍不住倒抽凉气。
这个赌注实在太大了!
叶骁眉头紧皱,陷入迟疑。
傅瑜喊道:“你们赌归赌,凭什么把我拉扯进来!“
她可不想当他们的炮灰。
且丁成这般口气笃定,姿态成竹在胸,其中定然有诈。
丁成指向傅瑜,口气不善:“臭小子,既然搅了这浑水,就别想独善其身!”
傅瑜怔然,或许从她跳出来多管闲事的那一刻。
她和叶骁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很显然丁成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的。
“叶骁,如何,你不会是怂了吧!”他扬起眉目,面容扭曲地嗤笑一声。
丁成这副可恶嘴脸实在令人作呕,叶骁黑眸中涌起惊涛骇浪,他叶小爷何时这般被人冷嘲热讽过,又何时怂过?
就在他正欲开口时,一道酷寒的声音抢在他之前重重砸在众人耳边。
“丁成,不如我来同你打这个赌如何!“
声音温润如玉,却透着森寒之气,一袭竹青色衣袍在风中翻飞,月白风清之姿下,少年黑眸沉沉,波涛不惊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丁成身上。
丁成对上那双寒眸,霎时被股无形的压迫感骇住,止不住心惊起来。
在这节骨眼上,突然跳出来的人,竟是那年少成名不行一世的蹴鞠天才纪临风!
别说丁成惊奇,叶骁也楞了许久的神,没缓过劲来。
纪临风的突然驾到如水入滚油,激的全场人声鼎沸。
角逐无端弃捐,双方队友险些掐架,看台上的球粉也不循分,差点大动干戈。
另有不少人吵着要退票,如今见到纪临风,又不急着走了,自然要一睹蹴鞠天才的风范。
纪临风向来独来独往,早前就听闻他与叶骁差池盘。
如今怎会在这时候泛起在这里?
丁成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知他是个欠好搪塞的硬茬,心里难免惊骇。
叶骁自然没丁成思虑这般多,总觉得纪临风是来看他笑话的,脸色又尴尬两分,眉头拧成结。
他不懂掩藏情绪,又好颜面,大步上前就愤愤道:“纪临风不用你假美意,本小爷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加入!”
纪临风极浅地笑了一下,不甚客气道:“叶大球头倒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说过是来帮你的?”
“你!”叶骁会错了意,面上青白相交。
纪临风显然不在意,视线越过他,径直落在后头的小小身影上头,眸里突然有了几分情绪。
“躲什么,过来!“
见到他,那道身影竟往叶骁身后走了一步。
就似乎他们才是一道的人才是。
傅瑜听作声音里隐含的怒意,试图往退却的步子立时僵住。
原本郁结在心中的窘迫愈甚,面上险些烧起来。
恰似每次都是她自作主张地“行侠仗义”,尔后吃了亏,最后又每次都要让纪临风来给自己善后。
她前头腹诽叶骁行事激动,自己又何尝不是,行事永远学不会瞻前顾后,只会给旁人带去麻烦。
傅瑜暗叹自己不争气,硬着头皮走出去,到少年面前,轻轻地唤了声:“小师叔!”
姿态犹如犯了错的孩子,脑袋耷拉着,语气恹恹,去时多无畏决绝,眼下就多狼狈心虚,甚至不敢抬头看眼前人。
纪临风抿唇,未回应,只长臂一伸,将人拽到自己身后。
这举动落在众人眼里,恰似已未来意昭然若揭。
原来这小子竟是纪临风的人!
丁成怔愣片刻,暗自盘算,觉得傅瑜有胆子出来搅局,应是纪临风受意,可他这般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何,此人实在太难琢磨了!
队友球粉都在场,丁成纵然心虚万分,面上依然不敢露怯,直言不讳道:“纪临风,你到底想做什么?“
纪临风冷哼:“我的人不懂事,我自然会回去管教,但也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丁制品出他言外之意,眉目怔忪,难道那小子搅局并非纪临风的意思,而是自作主张。
所以纪临风这番大动干戈只是为了……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