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是诗歌的国家，也是酒的国家，上到帝王下到黎民各个好酒，就连道家和空门也不禁药酒。
而在贞观、开元年间，大唐国富民丰，酒文化获得极大的生长。
朝廷光禄寺下属的良酝署专门卖力酿酒，民间的酒肆和酒庄有私人的酒坊，普通黎民也可以在家酿酒，非但不会受随处罚，还能享受免税待遇。
新丰酒长安酒金陵酒，成都酒兰陵酒鲁酒，冻春土窑春剑南春，绿酒碧酒黄酒，真珠红琥珀白流霞紫，瓮头清郎官清阿婆清，……，大唐各处是酒，空气中流淌的是美酒的气息，诗词歌赋里浸透的是美酒的香气。
初唐诗人王绩，号称“五斗先生”，一次能饮酒五斗，五斗相当于现在的二十斤。
饮中八仙之一的焦遂，号称酒吃，更厉害，喝下五斗酒才刚刚进入状态。
诗仙李太白，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已然把酒喝到了仙儿的境界。
不外大唐的酒以米酒和果酒为主，另有类似啤酒的水酒，属于自然发酵而成，酒精度数普遍都不高，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酒鬼。
你要是换成五十度的白酒，让他们喝个二十斤试试？
所以说，火神液绝对是稀缺品，在酒鬼的眼里就是无价之宝，就是琼汁玉液。
对于西北苦寒之地的胡人和牧民，高度的烈酒更是不行或缺的，若非如此，那些番邦使节也不至于如此热衷于火神液。
天子李隆基也明白这个原理，所以才专门和高莽提到酒的事，只是他低估了酿造火神液的难度。
“真的？”李隆基怀疑看着高莽。
酿个酒而已，竟然还需要打造特殊装置，还需要使用天枢质料，还需要天醒者加入进来，好大的阵势啊。
“虽然是真的，”高莽瞪大眼睛言之凿凿，“火神液酿造起来费时艰辛，而且特别费粮食，酿好了也不能立刻就喝，必须存放三个月以上，等酒中的火气散了以后才气饮用呢。”
好吧，朕临时信了。
李隆基点颔首，漫不经心道：“昨日加入晚宴的三个使团，希望朝廷能赏赐他们一些火神液，你那想必另有存货吧？”
高莽点颔首，欲言又止。
李隆基没好气道：“放心吧，朕不会白拿你的酒，鸿胪寺会凭据你订的价钱采购。”
高莽嘻嘻一笑：“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臣酿造的火神液，实在不宜供应给外邦。”
“哦，这是为何？”
高莽迎向天子的目光，解释道：“臣酿造的火神液，不光能活血化瘀，而且还能用于外伤的涂抹，说是救命的药都丝绝不夸张。圣人，你想啊，那些外邦万一和咱们大唐起了冲突，臣卖酒给他们就是资敌，损害的是大唐将士的性命啊。”
李隆基突然想到信安王之前说过的话，若有所思点颔首。
诚然，火神液若是能淘汰斥候三成的伤亡率，说是战略物资也不为过，国之利器岂能轻易示人？
高莽接着道：“圣人，不若让臣改良一下酒方子，去掉火神液的保健功效，这样一来，卖给外邦就没问题了。”
李隆基再次颔首，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措施。
李隆基越来越意识到火神液能够发挥的作用了。
三国使团以及其他番邦使节，如此渴望获得火神液，甚至不惜天价求购，不惜用珍贵的战马来交流，可见火神液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若是操作恰当，火神液绝对是邀买人心的利器，也是日后拿捏边远胡人的重要手段之一。
往深了说，把烈酒卖给异域番邦，然后把他们赖以生存的马匹和牛羊换回到大唐，此消彼长之下，那帮没有了战马的酒鬼照旧大唐将士的对手吗？
不愧是天子，一下子就想到了经济战。
李隆基意动了，但照旧有些犹豫。
火神液的利益显而易见，甚至上升到了国之利器的高度，可要是大规模酿造火神液，势须要借助天运司的力量。
可他实在不想让高莽这么早就介入天运司，尤其是当下的局势。
天子迟迟没有拍板，高莽心里着急，索性再次抛出诱饵。
高莽笑嘻嘻地对天子道：“圣人，小子有个不情之请。”
“嗯，说来听听。”李隆基不置可否。
高莽道：“臣在王屋山确实存了一些普通的火神液，但存货不多，既然外洋使团都想要，臣索性就把他们召集一起竞争拍卖，价高者得之，如此也公正。”
李隆基眼睛一亮，这个措施倒是不错。
这批酒数量不大，不至于被大规模用于军事上，而且还能起到宣传的作用，要害是拍卖很公正，朝廷也不至于厚此薄彼。
李隆基谨慎点颔首：“措施不错，朕允许你，再派些人手协助你。”
“这倒不用，”高莽笑嘻嘻道，“臣自己去办就好了，不外咱们可要说好了，拍卖所得的钱货，应该归臣所有。”
“你个貔貅，”李隆基气笑了，朕富有四海还能和你这个小儿争利，就算你的火神液卖出天价又能有几个钱？
李隆基笑着道：“好吧，朕不加入，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对了，臣还要向您借小我私家。”高莽突然想到什么，赶忙增补道。
“何人？”李隆基警惕道。
“工部侍郎贺季真，贺大喷子。”
贺，贺大喷子？
李隆基心情离奇，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大喷子这词儿真是，用得妙极。
“准了！”李隆基手指着高莽笑骂道，“以后不许随意编排朕的大臣。”
高莽赶忙颔首，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天子虽然对火神液已经有了认知，但究竟认识不够直观，所以迟迟不愿拍板。
可等到拍卖会的结果出来以后，不用他主动，天子就会风风火火地找他来酿酒。
等火神液的酒坊开设起来，天运司也算有了我一席之地了吧！
这招叫什么来着，请君入瓮。
正事谈完，天子突然不悦地看着高莽：“你小子也忒小气，特制的火神液才给朕送了一小瓶，基础不够喝。”
“你才小气呢，”高莽同样不兴奋道，“赏给我一个鸟使的官，连个紫金鱼袋都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