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马鞭不要钱一般落在牛贵儿的身上，抽得牛贵儿满地打滚，满身裹满泥浆。
如果那匹大宛马在场一定会仰天长嘶，报应啊。
“住手，住手！”牛贵儿一手抱着头，一手机智地把紫金鱼袋藏进怀里。
紫金鱼袋是装逼神器，又是御赐之物，千万可别弄脏了。
牛贵儿气急松弛，这个小仙师特么的就是个忘八，不通人性啊。
忏悔也来不及了，牛贵儿好汉不吃眼前亏，赶忙求饶道：“小仙师饶命，小仙师饶命！”
可惜求饶没用，床气加持的高莽处在暴走状态，把冲上来的几人放倒之后，加鼎力大举道狠抽牛贵儿。
牛贵儿疼得死去活来，绯红官袍破破烂烂，血迹一道道渗透出来。
他猛然想到什么，赶忙看向茅屋偏向，哭喊道：“仙师，仙师，快让他住手！”
茅屋里，司马承祯萧索地轻叹一声：“牛常侍，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从天子下令宣他进京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天子的人了。”
牛贵儿哭了，真的哭了，他不知道啊。
砰的一声，牛贵儿的脑门上重重挨了一鞭子，直接晕死了已往。
随从们乱七八糟从地上爬起来，赶忙将昏厥的牛贵儿抬下山，转眼走得干洁净净。
爽啊，高莽扔掉马鞭，神清气爽长出一口气。
“小子，感受很好吧？”司马承祯笑着问道。
嗯嗯，高莽用力颔首：“打脸一时爽，打脸一直爽！”
“哈哈哈哈，去吧！”司马承祯朗声长笑，出言打发了高莽。
高莽笑嘻嘻地躬身告退，许多默契是不需要言语的，心领神会即可，说了反而无趣。
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翌日清晨，王屋山的雪越过北邙山，纷纷扬扬笼罩了洛阳城。
一辆破烂的牛车把“奄奄一息”的牛贵儿拉进城里，牛贵儿挨打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
一边倒的，洛阳市民拍手叫好奔走相告。
这个牛贵儿实在太坏了，仗着武惠妃撑腰干下几多伤天害理之事，鱼肉黎民也就而已，贪财贪地也就而已，可你他娘的一个没卵子的阉人，强抢了十几个民女给自己当老婆算怎么回事，害得几多人家破人亡？
虽说京城一半的阉人都讨了老婆，可各人也没啥意见，究竟都是苦命人，可你好歹学学人家高力士，明媒正娶一个良家女子，踏踏实实过日子欠好吗？
卑微的洛阳人有苦说不出，或许一个坏人遭了报应，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心理赔偿。
而作为正面人物，小仙师也正式进入到洛阳人的视野中。
在大雪中玩耍嬉戏的大人孩子们，只能凭据想象中小仙师的模样，堆起一座座的雪人。
嗯，不急不急，明天小仙师就要进京了，到时候就可以一睹真容了。
比洛阳市民还要兴奋的，那就是李林甫了。
李林甫一大早就得知牛贵儿被打的消息，兴奋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如何掩盖一个丑闻？
那就是制造一个更大的丑闻。
昨日朝会上，李林甫被贺知章打了后脑勺，一时间成为笑柄，气得李林甫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整天都没露面。
丢人啊，堂堂大唐宰相，遭受文官团体的轮番讨伐不说，还被人打，李林甫也是要脸面的人，怎么好出去见人？
可现在好了，牛贵儿也被打了，迅速抢占了舆论头条，反倒没人关注昨日朝堂上的八卦了。
不行，这把火还要再旺一点，而且热度要一直连续下去。
李林甫第一时间就召来府中亲信，开始推波助澜，放肆宣扬牛贵儿挨打之事，同时把小仙师塑造成一个斩妖除魔、不畏强权的正义化身。
嗯，这是满足老黎民的心理需求，也是他的本职事情。
他卖力部署明日小仙师进京的礼仪，天子都说了规格一定要高，全城黎民夹道相迎规格够高了吧？
大唐另一位宰相，张九龄得知消息后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小仙师选择了正义的一面，和武惠妃的邪恶势力硬刚，勇气可嘉，忧的是过刚易折，锋芒太露了肯定要遭到攻击抨击啊。
说起来张九龄也是司马承祯的半个门生，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小仙师失事，看来明天他要亲自走一趟了。
你李林甫不是也想造势吗，老夫帮你一把又如何？
洛阳宫城，永生殿，接连讨伐了两位胡旋女的李隆基神清气爽，刚起床就收到了牛贵儿挨打的消息。
李隆基放下密折，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来，突然向着高力士问道：“力士，你昨天怎么说那小子来着？”
“什么？”高力士正用拂尘驱赶着并不存在的炭火烟尘，听到天子的话楞了一下，旋即道，“气性真大。”
“对，气性真大。”李隆基用力颔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高力士这才笑了，试探着道：“三郎，你对小仙师怕是越发有兴致了？”
李隆基点颔首：“嗯，和我之前所想的完全纷歧样啊。”
高力士心领神会，知道天子这句话是真的。
在天子之前的想象里，包罗他之前的想象里，小仙师或许就是一个规行矩步的道童，想来都觉得无趣。
你要是和司马承祯一样清静无为清心寡欲，那你进宫来干什么？
你要是和那些儒家门生一样规行矩步斯斯文文，朝堂上有一个张九龄还不够添堵吗？
可现在纷歧样了，这位小仙师两次脱手，一次废掉了两位天醒者供奉，一次狠狠抽打了牛贵儿，显然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儿。
也可能是他野性未除，究竟追随司马承祯才不外一年，之前不外是个山村的野孩子。
这样好啊，说明这孩子保留着自己的天性，并没有被司马承祯给荼毒，更没有被玉真公主所教化，真真的一张白纸。
高力士伴驾多年，他最清楚天子要的是什么，不是扑灭，而是征服。
一匹烈马，一只野兽，一个女人，肉体上扑灭他们太容易了，也太低级了，唯有征服，灵魂上的征服，才气享受到最大的快感。
现在的天子就是满满的征服欲，或许他已经有了“驯化”小仙师的兴趣，而且兴趣还不小。
至于小仙师冒犯了谁、闯了多大的祸那都不是事，抱住大唐第一腿，最粗的那条大腿，其他事能算是事吗？
司马仙师，下的一手好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