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一愣：“为什么？”
韩奇似乎有些欠好启齿：“傻瓜，他……伤在命根子。”
夏辰脸一热：“你是说，姚二叔伤了……那里？”难道姚二叔酿成太监了？可是他明明有胡子，也绝没半点不男不女之态。再说他如果那个不行，姚二婶难道都不介意？可看上去他们明明挺恩爱。而她常听人说，女人那方面越是滋润，越是有女人味儿，姚二婶绝对是女人中的女人啊！
想到这些，夏辰心里怀疑三舅舅会不会是耳食之闻。可这种事儿她也欠好细问啊。
韩奇叹了口气：“姚家老大战死沙场，老三未待成年就饿死了。‘一丁出征，全家受累’啊！他娘亲六年前被债主逼死，最小的妹妹不知被卖到哪里，至今还未找到，若大的一家子都没了！”
夏辰的心猛地紧缩在了一起：“怎么会这样？”想不到姚二叔的身世竟如此悲凉，那他为何丝毫没有怨埋，还总鼓舞自己未来要上阵杀敌呢？若说这时代的人都想立功立业，他却又为何拒绝了升职的时机，选择退役？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韩奇继续道：“在我大云国，军户虽可免一半钱粮，可凡入军者要自备马匹、军装和盘费，那是很大一笔开销，而像我们这种地方田地本不多，家中若无几个像样的劳力，怎么活得下去！”
这个夏辰倒是也在史料上也见过，只是她一直觉得有些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这都是事实，古代的老黎民生活本就困苦，除了几亩田没有其他经济来源，还要交纳地租钱粮。
像外祖母家这种不至于受饿的就算好人家了，这还得说外祖父有些手艺，大舅舅、二舅舅又能做些马匹生意。纵然如此，碰上年头欠好，也有青黄不接的时候。如此看来，古代人重男轻女不只为了延续香火，更重要的是都要靠力气用饭。
夏辰越想越觉得不行思议，赴汤蹈火还要自备行头，这古代的投军这么惨，怎么另有人去啊！真的就一点利益也没有？“三舅舅，那像姚二叔这样的伤兵，朝廷是不是要给些赔偿？”
韩奇冷哼道：“赔偿？上头的人说，保家卫国乃是为臣民义不容辞之事！天经地义！”
夏辰秀眉一挑：“去他的天经地义，谁说的让谁去！”这也太攻击爱国热情了吧。就算不封官加爵，好歹也照顾一下老弱妇孺吧。
韩奇拍了拍外甥的肩头：“规则就是这么定的，气也没用！像姚二哥，若非立了些战功，怕是想退役回来都不成！不外他也算不错了，总算没落个空手而还，你姚家婶子即是从战场带回来的。”
夏辰恍然道：“我一直很奇怪姚二婶子识文认字，还会奏琴画画，却为什么不会女红，原来她是玄国人啊。”看来村里的人对她冷淡另有这个原因。
韩奇伸了伸懒腰：“辰儿，你就好好念书吧，想到军营立功立业，不是我们这种人家该想的。我听说朝廷新颁布了一项政令，非军户家中男丁超三人者，也要出一名正值壮年的入军服役，不知上头什么时候来征兵，年老和爹还在犯愁呢。”若是太平年代，服军役倒没什么，可眼下大云国屡战屡败，多数是有去无回。
夏辰苦着脸道：“三舅舅，玄国人到底什么来头，有多厉害？我听说玄国地广人稀，大云国的人口远胜他们百倍，如今咱们都打得兵丁不足了，他们怎么另有人跟我们打？”玄国的历史很短，从建设到如今不外百年，又没有文字，所以书上险些找不到关于他们的资料，这些照旧她听大舅舅和外祖父说的。
韩奇道：“玄国人原是游牧民族，个个骁勇善战，骑兵更是厉害，可以说是生在马背上，死在马背上，全民皆可为兵。自从他们打败西北的大夏国建设政权后，每攻占一个城池，就将城中工匠黎民变为奴隶，替他们耕作做工，他们就可以专心抢掠。而我们大云国目前……唉！”
夏辰追问道：“大云国怎么了？”
韩奇苦笑道：“县学的乔先生原是兵部侍郎，只因朝廷现在奸*臣当道，皇上专务游乐，大兴苑囿，不以朝政为事。单只为收罗奇石，就累死几十万人，被逼流离失所的还不算在内，以至万民嗟怨。乔先生屡次上书劝谏反遭排挤，一气之下辞官回来办了文兴书院。”
看着韩奇一脸愤愤，夏辰没说什么，历史上这种事屡见不鲜。山河一统，君临天下，是每个政权统治者都想实现的目标。而在这样的时代，生存之道即是弱肉强食，像大云国这种地处中原的大国，更是肥得令人垂涎。
话说回来，大云国的天子若是像唐宗宋祖般的人物，也不会有外敌敢觊觎疆土了，有那么一句话叫天下本无主，有德者居之，这本无可厚非。而哪个朝代从建设到衰败都是一部血泪史，中华上下五千年，正真万民安乐、四海无虞的太平盛世又有几年？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就有战争，只看谁的手段更高，谁的武力更强。
韩奇抬眼望着初升的一弯新月：“辰儿，以你的智慧，若肯用功，是有时机高中脱离军户的。”朝廷无能，官风不正，老黎民只能任人盘剥欺凌，他有什么措施！外甥身子骨又柔弱如此……只可惜姐夫死得早，否则以他赫赫战功，兴许辰儿会是纷歧样的命运，就算不能一世无忧，至少不会小小年纪便蒙受这许多。
夏辰突然感应一阵前所未有的烦闷，自己还真是有些目光如豆了，原来现在的形势竟然如此糟糕，想独善其身显然不行能。
“三舅舅，我不想投军，也不想做官怎么办？”大云国和大玄国到底干她屁事？她又不想名看重史，也不想荣华富贵，这辈子只想随心所欲地生活。
其实在夏辰心里，她只不外是个过客，就是一看热闹的，顶多算是友情客串。她还没有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世界，目前的想法是，没人敢欺负到自己头上就成。
韩奇皱了下眉：“那你想干什么？”
夏辰有些使气隧道：“不知道，还没想好。”她原本有许多人生目标的，可这一穿越，把她的人生彻底打乱了！可谓物非人亦非。
韩奇有些哭笑不得：“别告诉我你就想着玩儿，或是怕了？”
夏辰马上反驳：“虽然不是，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感受，人生路有千万条，难道我就只能走最破的一条？”她绝不会就这么认命，更不能当一个谁都可以欺凌的弱者，上辈子已经活的很没自我了，这辈子还要受宿命摆布？没门儿！
韩奇轻抚了下她发丝：“辰儿，三舅舅明白了，你不喜欢被强迫被约束，不外人生的每条路都有许多岔路口，而且都不平坦。先把眼前能做的事做好吧。”
夏辰叹了口气，韩奇说得也有点原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就拿自己来说，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穿越。
尽管形势对自己十分倒霉，幸亏自己现在还小，七八年后是什么样谁知道？兴许已天下太平，也兴许大云国已经换主了呢。
“三舅舅，我先研究着考过童试吧，然后和你一样去县学念书。”她所想的是，绝不能自制了那两个堂兄，我若去投军，你们也别想逍遥，想脱离军户得先过我夏辰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