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见状,双目中马上光线一闪。
现在他手中并无武器,护在李建身边也无任何用处。
李牧已经计划铤而走险,实验冲前制服晋鄙。
但就在李牧计划开始行动的时候,一只手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硬生生止住李牧的冲势。
李建拍了拍李牧,转头看向晋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怎么,难道上将军真的想要魏国和我们大赵全面开战?我若是死在这里,接下来魏国准备好肩负结果了吗?”
晋鄙看着李建,冷冷的说道:“你无非只是一个小小使者而已,我便以冒犯大魏的名义杀了你,也未尝不行。”
李建并没有因为晋鄙的威胁而畏惧,反而笑道:“是吗?那就请上将军赶忙下令你的士兵们动手吧,也好让在下早死早投胎。”
晋鄙死死的盯着李建,想要从李建的脸上看到哪怕是一点点的畏惧和恐惧。
但他失望了。
李建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淡然笑意,完全没有任何的惊惧。
大帐中突然陷入死一般的缄默沉静。
良久,晋鄙突然挥手道:“都退下吧,全部回营。”
刀斧手们很快离开,李牧也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大汗淋漓。
再看向李建时,李牧的目光中已经充满钦佩。
刚刚,那是真正的生死关头。
生死关头,方显英雄本色!
晋鄙看着李建,突然道:“你早知道老夫不会杀你,对吧?”
李建笑着颔首,道:“我确实知道上将军一心为国,绝对不行能站在信陵君一边反叛魏王。”
晋鄙冷声道:“反叛这个词语,用在信陵君的身上,未免有些强行了。”
李建笑道:“有一句话说得好,君子论迹岂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
“即便不以野心来怀疑信陵君,单看信陵君在魏国之中疯狂生长势力,行迹已是无比可疑。”
“上将军作为魏国中流砥柱若对此熟视无睹,不是纵容信陵君的狼子野心又是什么呢?”
晋鄙有些心烦意乱,喝道:“这是我们大魏内部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赵国人加入。”
李建颔首道:“确实,我们大赵其实一直以来都并不喜欢干预干与他国内政,更况且魏国跟我们大赵之间照旧传统的盟友关系。”
“原本信陵君就算在你们魏国内部搞风搞雨,甚至是篡位为王,也不关我们大赵的事。”
“但魏王选择了赢夫人作为王后,魏国对秦国的倾向已然极为明显,已经到了大赵不得不加入的田地。”
晋鄙冷然不语。
李建继续开口:“这些年来,秦国一直向东扩张,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楚国,然后即是魏国。”
“其实我是很是不理解的,明明秦国夺取了魏国快要一半的土地,为何魏国却还要如此奴颜媚骨的侍奉秦国呢?”
“反而我们赵国,和魏国系出同源,和韩国一起被世人并称三晋。三晋之间唇亡齿寒,本该同气连枝,一起反抗秦国东侵。”
“一旦魏秦同盟,那最弱小的韩国就会率先被秦国吞并,然后魏国也要灭亡,最后是我们赵国孤掌难鸣。”
“上将军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三晋同胞自相残杀,看着以凶残著称的秦人从西方杀来灭亡三晋,统治魏国的所有土地,奴役魏国的老黎民吗?”
“眼下,只有上将军才气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究竟魏国的命运何去何从,就请上将军三思,然后作出决定吧。”
听完李建这一番冷静分析,李牧受惊不已。
李牧是一个很纯粹的军人,脑海想的除了打仗照旧打仗。
李牧是真的没想过,赵国一次看上去很直白的威慑魏国行动,背后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思考和博弈。
李牧看向李建的目光中,越发多出佩服之情。
或许,这即是传说中的政治家吧。
晋鄙的体现,比起李牧而言其实也好不了几多。
这位魏国上将军脸上的心情极为挣扎,内心陷入剧烈斗争。
半晌,晋鄙突然道:“老夫焉知你不是为了赵国的利益,特地来离间信陵君和大王?”
李建笑了起来,正色道:“我既然身为赵国臣子,那一言一行理当为赵国所考虑,不是吗?”
“信陵君既然想要倒向秦国,那我们赵国自然也就阻挡他,这不是理所虽然的吗?”’
“要害并不在于我们赵国是不是要搪塞信陵君,而是在于,信陵君究竟有没有篡位的能力!”
晋鄙依然摇头:“老夫照旧觉得信陵君是个忠心的臣子,不行能做出这种谋夺王位的事情。”
晋鄙的心情颇为坚持,立场看起来虽然动摇,却远没有到相信李建的田地。
李牧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马上焦急了起来。
难道李建医生辛辛苦苦说了这么多,终究照旧要功亏一篑?
这活该的魏国上将军,怎么就不愿相信李建医生的话呢!
李牧的着急并未影响到李建,晋鄙的坚持同样也没有。
李建看着貌似坚持的晋鄙,心中却得出判断。
这名魏国上将军其实已经被说服了,现在只差最后一把劲。
李建悠悠开口:“在下并未和信陵君有过接触,但上将军的话在下照旧相信的,信陵君或许真的是魏国的忠臣。”
李建话音落下,晋鄙、李牧等在场之人马上受惊。
怎么还自我否认了?
但下一刻,李建话锋突然一转。
“但若是有一天,信陵君的势力生长到了一定田地,他麾下的臣子们真的会意甘情愿的看着信陵君继续当一名魏国的忠臣吗?”
“不,他们不会。只要有一个或者几个胆大包天之人撺掇一番,他们就会主动发动政变,将那专属于魏王的冠冕带到信陵君的头上。”
“到那时,信陵君王袍加身,难道还会主动选择退位让贤不成?”
晋鄙闻言,身体猛的一晃,脸颊哆嗦不已。
“怎、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家臣?”
李建笑了起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作为臣子,谁又希望自家主君一辈子只能当个区区君候呢?”
“正所谓一人得道一人得道,若是信陵君能成为魏王,他的臣子们难道不也就随着飞黄腾达了吗?”
晋鄙缄默沉静了。
这位魏国上将军一双虎目盯着李建,心情极其庞大,就似乎是在看着一只穷凶极恶的怪兽一般。
良久,晋鄙一声长叹。
“都说赵国医生李建能言善辩,连赵括、田单之流也并非你的对手。”
“老夫原本以为这只不外是世人夸耀之词,如今劈面一见,方知先前想法实在可笑。”
“李医生啊李医生,你……当为天下第一说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