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蛮荒圣殿。
正殿之上,张小凡已是换回在青云山穿的那身粗布麻衣,正静静凝视着面前两尊高峻的石像。
他追念起十几年前,在一个叫滴血洞的地方也有这样的两尊石像。突然,他自言自语道:“幽冥圣母,天煞冥王……那时她那样恳切扣拜,你们可曾护佑过她?”
回应他的只有那慈善和狰狞的目光。
一声长叹后,张小凡正收回视线,无意间瞥见的工具忽又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视线移到了石像后的白墙之上。
只见那白墙之上,由上往下,有三块地方有修补过的痕迹。
“万剑一……”张小凡不由得默念出那痕迹之下掩盖着的三个字,许多往事又浮现在了张小凡的脑海中。
「鬼先生死的时候,想叫小环救的人…会不会是万剑一前辈。我所知鬼先生认识的、又位于青云后山的人,也只有他了……」
「那日万前辈身受重伤,已危在旦夕,难道是鬼先生有异法先保得他一息尚存,后再寻小环去救治?如果是这样,那万前辈现在在哪里?」
想到此处,张小凡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幻月洞中的那白色身影,这也让他想到另外种可能。
「又或是万千辈那时确实重伤不治,唯有小环会那起死回生之法……」
他不由地哆嗦起来,脑海中冒出四个大字——「还魂奇术!」
「不不不,不行能,她一个小女人怎么会这等奇术……」
「况且那时就是他偷袭了万前辈,为何又要相救?」
然而鬼先生临死时的嘱托却不停在张小凡的耳边回响——“找……小……环……叫……她……去……救……救……救……”
张小凡突然惊慌起来,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小环真会这等奇术,当初早些知道这件事,碧瑶或许就有希望……而不会……若真是这样……我……」
“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张小凡从思绪中扯了回来。
张小凡被下了一跳,转头看去,原来是朱雀,心中悄悄庆幸她打断了自己的妙想天开,否则陷进去结果不堪设想,当下故作平静的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
朱雀也不多过问,然后像往常一样,走到圣母冥王的石像之前,跪在蒲团之上恳切祈祷。
来圣殿这么多天,张小凡也是第一次碰到朱雀在这做祈祷,虽然归其原因,是因为与云易岚大战负伤后,张小凡一直在疗伤。
张小凡静静的站着,约莫一刻钟之后,朱雀做完了祈祷,起身走到张小凡身前,问道:“你伤势如何了?”
“已无大碍。”张小凡答到。
“那便好。”
张小凡一直待在这里,朱雀自然明白为什么,又将目光转回了石像处,明知故问道:“你有事情找我?”
“你可以告诉我鬼王瞒着我的事情了。”张小凡道。
朱雀记得在青云山确实允许过他这件事,便将四灵血阵的事情告诉了张小凡。
听了朱雀的话,张小凡大为震惊,没想到那四只灵兽和伏龙鼎竟然是四灵血阵焦点所在,更没想到竟是鬼先生促成了四灵血阵的开启。
张小凡越来越对鬼先生的身份感应好奇,便问道:“幽姨,你入鬼王宗较早,这鬼先生的底细你可了解?”
朱雀不屑道:“死人的事情,知道了又怎么样。”
张小凡紧接着道:“鬼先生死前托付我找小环去救一小我私家。”
朱雀奇道:“他托付你去救人?我没听错吧!他不去害人就已经是圣母显灵了。”
张小凡也不在乎朱雀讥笑的话语,继续道:“这好歹是他临终所托,他也曾相助过我,所以,你知道什么麻烦告诉我。”
看张小凡这般老实,朱雀也认真道:“小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周一仙那看相老头身边的小女人吧,她去救人和鬼先生的底细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并不知道他要小环去救谁…”张小凡无奈道,随后将那天的情形告诉了朱雀。
说完张小凡又继续道:“知道他的过往,或许就知道他认识青云后山的什么人了……或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鬼先生……青云……」
朱雀其实立马便想到了一小我私家,但由于总总原因,她也不愿提起那人。
「况且他已经过世近百年了吧。」
朱雀便道:“要让你失望了,我虽然和他在鬼王宗共事,但他的底细却不了解,或者说无法了解,究竟他这人可不简朴。”
朱雀反问道:“难道你一点线索也没有?”
张小凡道:“切合两点条件的人我只认得一位。”
朱雀有点好奇,问道:“是谁?”
张小凡看向了两尊石像的偏向,一个字一个字念道:“万——剑——一!”
“你说什么?!”朱雀着实吃了一惊。
万剑一三个字,如同一颗巨石,突然坠入了她的心海,掀起一阵波涛。
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朱雀又厉声问道:“你说的是哪个万剑一?!”
张小凡对朱雀的反映有点讶异,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立马回应道:“除了那个单枪匹马在这正殿刻下这三个字的人,另有谁配得上这个名字!”
“不行能!”朱雀马上反驳道,“万剑一已经死了近百年,怎么救得活?”
张小凡想起了往事,神情有些落寞,苦笑道:“你也认为他早就死了?青云门许多人也都以为他早就死了,却不知他隐居在青云祖师祠堂做一扫地人。也不知当初发生了什么,他竟沦落到这种田地,苍松还为他叛逆了青云门。”
“那他厥后怎么死的?”朱雀急切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怒意。
“那日……”张小凡将那天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跟朱雀说了。
听到后尾,朱雀眼中竟有泪光闪动,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失了神,似乎忘了张小凡的存在,突然喃喃自语起来:“你既然在世,为什么不来找我,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啊,你只要对我说声‘对不起’……”
张小凡这下终于确定,朱雀与万剑一之间有一层关系,险些可以肯定是那种关系。
“幽姨…对不起,要不是我硬要进幻月洞,万前辈也不会……”
朱雀回过神,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那鬼先生要算计一小我私家论谁都防不住的。”
张小凡只觉得这话中另有故事,但他现在最在意的却另有其事,虽然对此事他已有推断,但终究还得向朱雀确认,因为此事突然关联到一个残酷的事实,而现在正是询问朱雀的时机。
于是张小凡问道:“幽姨,那天在青云山,那句‘好好待她’是什么意思?”
朱雀没有马上回覆,仍在注视着那两尊石像,模糊间似乎又看见了那个身影:白衣胜雪,剑碧如水,年轻气傲,挥斥方遒。即是这样一小我私家,神情激昂的刻下了那三个字。
“万剑一”三个字,虽早已被抹平,但那时的一笔一划早就一同刻入了她的心间!
朱雀坦然一笑:“就是字面的意思啊。”她自然知道这不是张小凡要的回覆,于是又增补了句:“雪琪是我和万剑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