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利特广场
男人吹灭了最后一盏用于照明用的油灯,另一旁的小丑也将最后两个钢制的支撑架放到了马车上。
“嘿,兄弟。”
男人走过来,递给小丑一把零散的纸钞。
“辛苦了,今天周一,可以适当放松一下,下次有演出,我还会找你。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尽责的演员,收拾道具本不是你的活儿,但你照旧资助做了,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你……”
“谢谢。”
小丑打断了男人的热络。
很难想象,涂这样滑稽妆容的人,会有如此醇厚降低的嗓音,有着绝佳的男中音天赋。
“嗯…早点休息。”
男人尴尬一笑,接着侧身坐上马车,敦促车夫赶路。
小丑静立在原地,望着马车的影子隐匿在深蓝色的浓雾中后,徐徐朝一旁的街角走去。
他靠墙而立。
“要吸烟吗?”
身段玲珑的风衣女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与小丑相对而立。
“嗯。”
他应了一句。
“只有这个。”
女人摘下叼在嘴里的细长女士香烟,递了已往。
小丑没有理她,用一双大手将发皱的钞票舒展平整。
接着,用它们擦拭脸上的油彩。
“发春的母猫,乌鸦不会理你的。”
冷淡的孩童声线从空中飘了下来。
女人吐出的烟雾,融进中秋的夜里。
她抬头看,尖塔顶端站着个矮小的少年,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没断奶的小蟑螂,不要展示你幼稚的占有欲了,他不是你的爸爸。你不是单亲家庭,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蟑螂是不吃奶的。”
女人闻言锁住了眉头,对着巷子深处吼道:“娘娘腔,老实待在里面,一听到你的高跟鞋声音,我就感应恶心。”
“好吧,如你所愿。”
阴影中有人笑道。
啪!
小丑将湿成铁的纸团弹进路边的水洼里。
尽管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油彩,但或许的面容照旧展露出来了。
一张宛如岩石般尖锐的脸。
粗粝的皮肤像是在沙土中滚过。
女人注视着他,目光温柔。
“明天斐林的第一条铁路就要开始试运营了,旅游专线,一直往东开,会经过大歇山花田,红叶谷,龙息原,公主湿地……要去瞧瞧吗?”
小丑没理他,少年跟阴影中的男人都开始发笑。
“活该!你们就不能平静一分钟吗?”
“走吧。”
小丑望了一眼静谧的格利特广场,苍老的目光中闪烁着疲乏。
他转身往小巷深处走出,白色的哈气聚成团,然后打散在空气里。
“斐林,被你们绞死的亡灵……回来了。”
……
……
斐林人在收到鲜花后会做什么。
他们会将花朵插进瓶子里,然后任由花瓣干枯掉落。
不会加水的。
在已经死掉的生命上浪费时间,在他们看来是愚蠢的。
宁泽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个小丑一共分发了几多花束,就会造成几多起爆炸。
这是,彻头彻尾的恐怖爆炸案!
到时候会有几多人伤亡?
一百人?照旧一千人?
必须要立刻去警局陈诉!
可宁泽刚站起身,就瞧见量筒内的质料发生了变化。
原来杂乱堆砌在一起的质料,现在竟然开始融化,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映。
爆炸案必须要去立刻陈诉。
但现在放弃晋升超凡,下一次,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日复一日的繁杂事情,将会压得他基础喘不外气来。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莱克?”
听到一旁传来的呼声。
宁泽意识到,对,好有爱丽丝。
她能帮自己。
她?能帮自己?
“嘿,爱丽丝,我现在需要你!”
爱丽丝看着宁泽焦急的目光,血液似乎都变酸了,满身麻酥酥的,“需要我做什么?”
“去警局,去报案,把今天我们都做了什么,另有适才发生的爆炸,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
爱丽丝目光闪动,“图书馆…金发女人另有…这个……”
她指向量筒,“要隐瞒这些,对吗?”
宁泽刚想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里,惊讶地看着她。
“我看得出来,这些事你不想让别人知道。”
宁泽松了口气,爱丽丝远比他想得要靠谱。
“对,就这样,穿好衣服。”
天,所有的衣服都带着一股让人恶心的鱼腥味。
宁泽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自己小时候穿过的毛领西服,披在爱丽丝的身上。
“路上小心。”
“你不是另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吗?他们问起你我该怎么回覆?”
“就说我在家,没关系。放心,他们不会管我的,接到报案后,他们会立刻出动警力去排除爆炸源。”
“好。”
爱丽丝重重点了颔首,接着转身出门。
没穿鞋。
对,就应该不穿鞋,紧急情况下,情有可原。
宁泽静静站在屋内,听着爱丽丝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后,他侧头看向那杯已经彻底液化的秘药。
玄色的,黏答答的质感。
他没有任何犹豫,把量杯端起来,将液体一饮而尽。
“咳!咳!”
宁泽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一张脸憋的通红。
那感受,就像是吞下了一杯滚烫的岩浆。
身体要烧起来了!
他甩甩头,拿起量杯跟竹篮,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屋门。
“告诉我你的名字!”
噔!
噔!
噔!
宁泽踉跄的走在楼梯上,突然,一声尖锐的嘶鸣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谁!”
他惊慌地回过头去,黑漆漆的,静悄悄的!
“滚开!”
突然,一只宛如枯枝般的蓝色手臂凭空从黑黑暗探了出来,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
宁泽挣扎着甩脱束缚,拼命往楼下跑。
“告诉我你的名字!”
可越来越多的手臂从台阶、栏杆、墙壁、空气中探了出来,像是千百条蟒蛇撕扯着宁泽的身体。
“告诉我你的名字!”
差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回荡,像钢针一样扎刺着宁泽的耳膜,他的视野酿成了万花筒,体内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宁泽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精神涣散。
他知道,这都是考验,是幻觉。
扛已往了,成就超凡。
抗不外去,酿成另一个疯掉的格里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