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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蕉

第三章 独夜人

梦中蕉 作家y6KH1u 4228 2022-03-13 11:30:12

  水云升有些失措的站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石碑,如同被烫了一般赶忙跳开。

  走到男人面前,运动了一下身体,恭顺重敬的深施一礼。

  中年男人名叫朱不展,平日里无事就是念书写字,各人都称其为朱先生。水云升曾在寨子里遇到过频频,但却没有过多往来。

  朱不展据说来自京城,在寨子里职位超然,连寨主也明令要求寨子里的人不获得其住处打扰。

  平日里,朱不展待人温文尔雅,和风细雨,在寨中散步时,无论碰到谁都是彬彬有礼。纵然遇到水云升,也会微笑颔首。

  朱不展将水云升扶起,神情温煦,“你叫水云升是吧。刚朴直好与小女经过,看你神魂离体,若是时间长了,恐有痴愚之祸,这才脱手叫醒。你神魂尚弱,以后这种阴煞之地,照旧少来为佳。”

  水云升再次致谢,“多谢朱先生相救之恩。”仔细一想,还真是命大,若是神魂一直不能归位,自己的肉身损坏,那可真是成了枉死冤魂了。这神庙中的石碑不知有什么蹊跷,竟然能将人的神魂吸去。

  朱不展微笑道:“不如我将这碑收了,免得贻害他人,可否。”竟是与水云升打着商量。

  水云升连连颔首,“朱先生请便,这工具本就不归我所有,敬请收取。”这等邪门的玩意,早些收了为好。

  看了看水云升瘦弱的身形,再审察四周的破烂光景,朱不展皱皱眉,“云升,若是不嫌弃,可以去我家中居住。李寨主那里我自会相同,如何?”

  身旁的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直直看着水云升,一脸期待之色。

  水云升想了想,轻轻摇摇头,“多谢先生。只是我一人习惯了,就不打扰了。”这句话倒没作假,水云升一小我私家浪荡惯了,这朱先生一看就是方正之人,若是住在一起,难免会有羁绊。

  稍稍有些惊奇,朱不展点颔首,“若是有过不去的时候,尽管来寨中寻我,此碑我先带走了。”说着一只手就将石碑提起,转身带着小女孩出了庙门。

  追随着朱不展走出庙门,那个小女孩躲在朱不展身旁,抿着嘴好奇的审察着水云升的头发。

  朱不展怜爱的摸了摸女孩的头,微嗔道:“浅画,不得无礼。”转头笑着对水云升说道:“小女平日里被我宠坏了,请勿见责。”

  水云升赶忙摆手,“没事,没事,我这头发天生如此,一直被人当成怪物,习惯了。”心中暗忖,原来这小女人叫朱浅画啊。

  三人边走边聊,水云升一直送出老远刚刚分手。跟在朱不展身边的小女人,一路之上一言不发,听着水云升与父亲闲聊,如秋水般的清澈明眸,不时偷偷审察一下水云升。

  看着朱不展远去的背影,转头再看看那有些阴森的破庙,水云升突然心中有些忏悔。煮熟的鸭子嘴硬,刚刚若是允许了,此时说不得也能一同归寨了。

  日子一天天已往,转眼已是除夕。

  庙外大雪纷飞,水云升红着眼睛,裹着草席,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寨子。爆竹声声,不禁心中凄凉。终是少年,虽然人前不说,但照旧想着有人陪伴好些。

  虽然朱不展和乌犍都曾带话,说过年时可去其家中同聚,却均被水云升婉拒。

  至于红眼睛,那是因为这些日子睡欠好,虽然朱不展已将石碑取走,但仍是常做噩梦。梦中那些尸骸纷纷向水云升追来,每次都是半夜惊醒。

  除夕当守夜,看着地上残烬,旁边摆着的几个酷寒红薯,水云升今夜实在不想呆在庙中。想了想,转身走入风雪中,向着寨子偏向走去。

  从山坡上下来,熟门熟路走到寨墙边。爬上墙头刚想跳入寨中,可又停下脚步,茫然四顾,纵然家家灯火,却无一门可入。

  叹了口气,转身跳下墙头,在墙根边蹲了下来。点燃了一堆火,水云升双手抱膝,静静坐于火旁。

  雪花飘悠悠落下,身后喧嚣一片,墙角斯人独坐。黑暗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徐徐湮灭了火堆。

  水云升面带微笑,麻木的将身上衣物一件件褪下,神情诡异的看着熄灭的火堆。雪花飘落,渐积渐厚,埋葬了天地间一切。

  朦胧间,耳边传来一个女人惊喜的叫声,“醒了,醒了。”

  水云升睁开眼睛,缓了半天,朱不展、乌犍、楚纤等人的面容泛起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头,水云升想坐了起来,但身体却无法转动,原来整个身子都被包裹在厚厚的毛皮中。

  朱不展看着水云升,一脸关切,“先别动,昨夜你被风雪冻僵,幸好乌犍发现的早,将你背了回来,刚刚捡回一条命。”

  一个胖大的妇人挤了过来,满脸横肉乱颤,“啊呀呀,云升啊,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大冷天的到我这里就是,死要面子干什么。要不是乌犍起的早些,说不得你现在已经被冻死了。

  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不就是一碗饭吗,吃不穷。另有寨子里有些碎嘴的说你是什么不祥之人,别放在心里,谁敢乱说,看我不撕烂他们的臭嘴。”妇人正是乌犍朋友楚纤,心直口快之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堆。

  水云升此时也回过神来,自己在雪夜险些冻毙,幸好被乌犍发现,实时带了回来,才堪堪捡回一条性命。张了张嘴,却无法发作声音,只能目露谢谢之色。

  乌犍与朱不展商量道:“朱先生,我去与李寨主相商,将云升的花户落在我家名下,至于增丁要多交的那份钱粮,可拿我执事的俸禄相抵。

  先生那里没有女眷,多一小我私家着实未便,将云升将养在我这里就是,顺便也能学些木匠手艺。”

  从三人言语中水云升听出,原本是朱不展想将水云升落在他的户头下,考虑到诸多未便,乌犍便承接下来。至于说入寨子花户,只有入了籍,才气获得寨子呵护,只不外要交一些钱粮。

  就这样,水云升在大风寨正式安置下来,入了寨中花户,再不用日日栖息于破庙之中。名字仍是挂号为水云升,年龄嘛,按着楚纤的说法,已过了年,就从十岁起算。

  待身体好转些,水云升并没有直接住在乌犍家里,其家中业已十分逼仄,三人挤在一起委实有些拥挤,于是在邻近后山的地方,贴着寨墙搭了个小屋。

  平日里,水云升每日便去乌犍家用饭,随着乌犍学些木匠手艺,这样未来也可会门手艺,有口饭吃。

  虽然入了籍,但时不时仍有人对水云升指指点点。

  看不外之下,楚纤叉着腰,舌战群妖,雄纠纠大杀四方,倒是让寨中人再不敢明着欺侮水云升。

  只不外,天然的疏离照旧难免。寨子里的年轻一辈,平日里多不与水云升来往。慑于楚纤的威名,不敢明面上搪塞水云升,暗戳戳准备背地里下手,把水云升驱离寨子。

  有一次,宝象悄悄堵住水云升,想着再教训一番水云升,让其吃些苦头,好知难而走。水云升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无论宝象如何凶神恶煞,全然不见忙乱。

  宝象最看不惯水云升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冲到水云升面前刚要动手。水云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张木头面具,伸在宝象面前。

  说也奇怪,宝象一见到这个普普通通、做工有些粗拙的面具,两眼一翻,嗝的一声昏了已往。这种诡异的手段,把随行的胡嘉等人吓个半死,抬起宝象落荒而逃。

  再往后,宝象见到水云升就远远躲开,生怕再施展什么术数。水云升对于别人的白眼倒是无所谓,在如此情况下,能有吃住的地方,已是人生一大幸事。

  随着时间增长,与寨子里的一些人逐步熟悉起来。除了乌犍那里,水云升最喜欢的就是村中的铁匠铺子。不为此外,因为铁匠铺中暖和。

  张铁匠是其中年男人,一身腱子肉,身形壮硕,虬髯伟干。只是一身的花花肠子,平日里会打一些小巧的首饰,蛊惑妇人前来。

  每次去铺中,水云升也会帮着拉拉风箱,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心思也会徐徐平静下来。张铁匠倒是对水云升颇为喜欢,用一些边角料,给水云升打了一把柴刀。

  两人休憩时,张铁匠就会对水云升逐一点评寨子中的妇人,甚至弄了个十大美妖榜单,让水云升着实有些无语。

  这一日,水云升饶有兴趣的拎着柴刀,在寨子外的原野上寻找着老鼠窝。身子已经壮实了些,面色徐徐红润,与当初那瘦弱模样已经大不相同。

  正忙碌间,突然头顶乌云翻腾,云层间雷电如惊蛇翻腾,隐隐有雷声传出。特别是乌云中央,有一圈红色云朵,电光闪烁,熠熠生辉。

  水云升抬头一看,不由的一愣,此时尚未入春,怎会有雷声轰鸣。

  突然,天空一声巨响,一道惊雷从红云中落下,直直劈向前方某处。此雷一出,周边鸟兽俱伏,瑟瑟发抖,如临大敌。

  水云升的头隐隐作痛,不禁惊讶万分,这道惊雷竟然能够直接作用于神魂,不由的让水云升心生警觉。视察了一会,眼见着雷云有消散的趋势,水云升心中好奇,不知今日这天雷为何如此怪异,难不成前方有什么宝物。

  传说宝物出世易遭天妒,经常引来天雷,今日如此好的运气,竟然被自己给碰上了。水云升兴冲冲的向前奔去,看着头顶厚厚的云层,寻找着天雷落下的地方。

  走了几里地,前方泛起了一片焦黑,地上覆着的雪荡然无存,四周飘散着一股焦糊之味。再走近些,水云升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工具,上面积着一层黑灰。刚要上前,头顶闷雷的响声再起。

  一种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于全身,头顶的惊雷似乎盯上了自己。大惊之下,满身马上冷汗直流。水云升赶忙后撤,但头顶的红云也随之移动,大有不愿善罢甘休之意。

  雷电闪烁几下,似乎亦在犹豫,最终头顶乌云散去,天地再复清朗。

  水云升松了口气,跑到那团黑乎乎的工具前仔细审察,挠挠头,这哪里是什么宝物,却是一小我私家。也不知这人作了什么孽,惹得上天冬日降雷。

  拂去那人脸上的积灰,水云升一愣,此人自己认识,正是宝象。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黢黑,人事不省,只是口鼻间另有呼吸。环视四周,四下无人,水云升蹲在宝象旁边,犹豫了一下,最终照旧叹了口气。伸手将宝象拉起,吃力的放在自己背上。

  这宝象体格强壮,水云升背起来还真十分吃力。将宝象缠在自己身上,水云升深一脚浅一脚向寨子走去。待走到寨子时,几近脱力,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很快,寨子里有人发现了二人消息,赶忙将宝象救下,送往其家中。水云升稍稍缓息,疲惫的走向自己的屋棚。

  水云升救下宝象的事很快传遍了寨子,宝象的家人专门赶到水云升那简陋的住处致谢,送来了不少的礼物。水云升倒没有客气,究竟自己也是赤贫之家,受下这些礼物也心中无愧。

  过了几日,水云升方起床开门,就见宝象身上缠绕着一圈圈的纱布,被胡嘉、吴凉卿扶着,堵在自己门口。宝象究竟年轻,遭如此重伤,竟然能这么快恢复元气。

  见到水云升出来,宝象胖脸通红,过了半天,眼见水云升不耐烦了,方讷讷说道:“水云升,这次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纵然渡过了雷劫,恐怕也要被野兽给吃掉。救命大恩,容图后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宝象的好兄弟,若是有人胆敢于欺负于你,我第一个不允许。”

  水云升笑眯眯道:“好说,好说,以后在寨子里还要承蒙三位照顾。”

  四人聊了一会,少年本就没有几多心机,很快熟络起来。胡嘉取出些肉食,又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偷偷从怀中取出一个酒壶,低声道:“快进屋,就酒是偷我爹的,若是被他发现我饮酒,非得打死我不行。”

  四人赶忙进屋,从水云升开始,每人轮流喝上一小口。

  刚一入口,这酒辛辣的味道就让水云升咳嗽不已,狼狈不堪。宝象有些不屑的拿了已往,猛的灌了一口,可入嘴,就喷了出来,原来这厮也是第一次饮酒。四人哈哈大笑,就着肉干,慢慢将一壶酒喝完。

  正酒酣耳热之时,门被推开,乌犍走了进来,一脸凝重的说道:“云升,祭司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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