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后事
痛哭一场后，程子轩发现手机居然还在通话中，便哭泣着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劈面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小姐姐，她听到程子轩的声音，小心问道：“那个，程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程子轩声音有点沙哑着道，“他们现在在哪，我已往。”
女警察轻声说：“请问您现在是在您外婆家那吗？”
“是。”程子轩应了声，然后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
女警察微微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们这边派车已往接您，您在那边等着就好，是在竹岭村吧？”
“是。”
说完，两人陷入了缄默沉静。
女警察又说了几句“节哀”之类的慰藉话，就挂了电话。
程子轩随手将手机塞进兜里，仰头看着天。
夜幕已经拉开，深沉的夜空中，什么都看不见。
程子轩感受自己的心也陷入了这深深的暮色之中。
他就这样呆呆地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转头看见了一个警察正冲他喊话，身边另有一辆亮着车灯的警车。
“是程子轩吗？”
程子轩点颔首。
警察带着他上了车。
警车开出去没多久，还没出村子，程子轩听到一个警察咕哝了句。
“怎么下雨了？”
他听了就下意识朝车窗看去。
外面很黑，村子里也没几盏路灯，不外他照旧可以看见迎着车窗打来的雨水。
雨水打在车窗上，蜿蜒着流下，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虫子。
下雨了？
程子轩感受冷寂的心突地一跳，一股寒意悄然升起。
他拿脱手机，点开了微博。
之前那个博主他已经点了关注，直接就找上了他。
新的图已经出来了，下雨的规模较之昨天，扩大了数倍。
博主发出了感伤，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程子轩收起手机，看着车外的雨。
确实不太对劲。
不外，他现在没有心力去研究。
横竖，天塌了有高个顶着。
如果真到了砸他头上的时候，想来他也躲不掉的。
一路缄默沉静着来到了警察局。
程子轩在警察的领导下，见到了两张床，两张代表着死亡的白布，以及白布之下的，两具尸体。
凭据警察的描述，车祸是在半夜深山里发生的，两辆车撞得极其惨烈，现场无一生还。
怙恃那熟悉又陌生的脸让程子轩一阵模糊，又想起了他明明前几个小时才刚见过他们的，以及最后他们被拉得长长的躯干。
之后几天，程子轩浑浑噩噩的，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什么都不想不看。
直到一切灰尘落定，他坐在外婆家一楼的大厅，看着面前怙恃黑白的肖像发呆。
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那天理论上已经死了的怙恃将他带到这来，他就按他们的意思住在这里。
“爸，妈，我听你们的，以后就住在这。你们要是可能的话，来看看我吧。”
说完，程子轩上了二楼。
这里已经太久没人住，之前屋子的水电都已经断了，照旧他来之后才重新续上的。
不外床这种大件都还在，也还能用。
他循着影象，找到外婆留给他的房间，倒头就睡。
这几天来，不管是身体照旧内心，全都疲惫不堪，他这一觉睡得很沉，睡了很久。
当他在晨曦中，傍着鸡鸣犬吠醒过来时，有种仿若隔世的感受。
他从床上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发现有哪里差池。
他伸手摊到眼前，发现手心里正抓着一个桃核。
哪来的？
他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
这难道就是之前他脑袋上长的？
他记得之前桃子消失时，他是抓住了一颗的。
这就是那颗？
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冒出来？
而且，为什么只剩桃核了，果肉呢？
四下检察一番，没发现任何工具，还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
究竟太久没人住，随处都是灰。
外公外婆这辈子就生了程母一个女儿，据说另有一个夭折的儿子，不外别说程子轩了，连程母都对这个弟弟没有丝毫印象。
他们老两口似乎也没有什么此外亲戚，因此他们死后，这座屋子就彻底疏弃了。
程子轩拿着桃核盯着它看了一会，走出去，来到荒草丛生的院子。
屋子正门外的路铺了水泥，两边则都是土，周围是一米多高的围墙把整个屋子围起来。
这边的屋子许多都是这种花样。
有人会把院子里都铺上水泥，方便停车，不外更多人会空出来，种菜。
这些农村老头老太，对于种地有种迷样的执着。
现在已经没有大面积的土地拿来耕作，他们便在自家土地里，挤也要挤出地来，种点葱都是好的。
程子轩走到左边的空地上，看了看或许中间的地方，挖了个坑，将桃核埋了进去。
因为前几天一直在下雨，地面湿答答的，很容易挖开。
不外也因此，等他埋好桃核，已经弄得身上脏兮兮的了。
他进屋洗了个澡。
这个澡似乎把所有的疲惫都洗去了，他换了衣服打开大门，面对着东升的太阳，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笑容。
逝者已矣，生活还要继续的。
他悄悄给自己打气，转身想去厨房做饭。
就在刚转身的刹那，他感受一阵风从身边咆哮而过，陪同着隐约的惊叫，转瞬消失不见。
心头刚刚升起的一点对生活的期盼，立刻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浇得他满身冰凉。
怙恃去世的悲痛之下，他忘记了很重要的工具。
他的世界，已经彻底酿成了一副千奇百怪的样子，并没有任何好转。
他这些日子只是强迫自己无视。
然而就像怙恃的去世是既成的事实，他总能看见一些莫名、诡异而恐怖的工具，也是不容他质疑的事实。
他壮起胆子，认真在屋子里搜寻一番，却毫无收获。
似乎，适才那真的就只是一阵风而已。
他心里清楚，那绝不仅仅是一阵风，不外既然找不到什么那就算了，他并不想深究。
谁知道深究的结果，会究出个什么鬼工具出来。
那边，肚子已经在咕咕地敦促。
这些天，他都没有好好吃过饭，现在肚子开始抗议了。
进厨房煮了一锅热腾腾的粥，美美地吃了一餐。
放下碗，程子轩打了个饱嗝，随后就感受一股困意袭来。
这困意来得无比的迅速且猛烈，让他本能地觉得差池。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冲到大门处把门关上，紧接着就软趴趴地扶着门，倒在地上，下一秒就沉沉地睡了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