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说句心里话
张渊背着书在屋里来回踱步，不时扭头看一眼英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也不知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照旧饿了，英王却在吃桌上的小酥饼。
“你怎么还吃上了？”张渊惊奇的问道。
英王微笑道：“学生饿了！”
张渊看着英王小酥饼吃的津津有味，气的一拍桌子，道：“楚策！”
这一拍着实把英王吓到了，张渊曾做过自己的老师，两人是师生更似父子，可张渊一直谨守分寸，从来没叫过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现在酿成这个样子了！当年的上将军，贤明的英王去哪儿了？你知道现在百官怎么说你么？你另有心情吃饼？”张渊高声喝道。
看到张渊是真的气着了，英王收起了笑容，徐徐的说道：“先生，不瞒您说，我现在胃口很好，其实一个时辰前我便吃过了，但现在又想吃，最近睡的也安神，很久没有像这几天一样，一觉到天明了！”
英王原来寥寂的脸上又泛起了浅浅的笑容，张渊确实愣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英王为什么要说这些，问道：“你此话是什么意思？大行天子走了，你便放心了？”
英王摇了摇头，缄默沉静了片刻，在张渊以为他无言以对的时候，他又徐徐的开口了：“先生，你是知道我的身世的，当初母亲只是个宫女，因父皇醉酒因缘际会才有了我。小时候我总是很奇怪，父皇见我总很兴奋，可一旁的母亲却一脸忧愁。太子（永平）也很喜欢我，但皇后（太皇太后）见我总是一脸冷漠。我想让母亲兴奋，念书识字习武练剑都异常刻苦，可我发现越是这样，母亲越发忧愁。”
张渊听到这里，怒气也消了泰半，深深的叹了口气。
“厥后慢慢长大，我才知道原来这都是因为皇位。说实话，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想过和太子争，从我记事起他即是太子，他理所应当成为日后的天子！”英王继续的说道。
张渊眉头微微一皱，他察觉到了英王适才说了一句“那个时候没想过”。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在父皇的腿上睡着了，父皇跟我母亲说了一句‘这个孩子比太子更适合做天子，可惜他坐不稳山河，可惜了我的策儿！’”
张渊眯着眼睛说道：“那个时候，先帝确实动过换太子的心思，还曾隐隐的问过我。不外更换储君动摇国本，加之你母亲在朝中并不奥援，最后也便作而已！”
“我原来也无争位之心，奈何他人却说不争是争。我能做诗写文章是争，我能骑射弯弓也是争，到最后连我长得像父皇都是争。母亲要我收敛，可我该怎么收敛？哎，厥后父皇驾崩太子继位，我终于过了段好日子，皇兄封我为王，许我离开皇宫母亲也被准许和我生活在一起。我尽量远离朝堂，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可皇兄身体本就欠好，大婚后又迟迟没有诞下龙子，又开始有人议论立我为储君之事！哎！”英王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惆怅。
张渊自是很了解这点，因为他曾经也私底下跟别人聊过这些。
“幸好皇兄照旧一如既往的相信我，不外太后和首辅则是越看我越不顺眼了。直到那年西原偷袭临渊城，朝廷居然派我去御敌，不用想者一定是太后和首辅的主意，说是给我二十万雄师去打西原十万，可是都快惠临渊城了我手下都没有四万人。厥后天下听说说我在前线英勇杀敌，哼，我一点也不英勇，夜袭，埋伏，诈降……能用的企图我都用了，我不求青史留名，只是想活命！为了活下来，我只能跟西原那帮人拼命！老天有眼，让我侥幸告捷，我没有延误一天，留下军队只身回京复命！结果呢，天下欢呼我为上将军王，太后恨不得我马上去见阎王！”英王说的满脸恼恨。
转瞬又平静了下来，道：“幸亏皇兄了解我，对我看护有加，我才又过了几年放心日子。直到三年前皇兄坠马重伤，太后昏厥，百官哗然围堵午门。”
这件事张渊记得很清楚，其时朝堂乱做一团，过了整整两天永平帝都没有醒来，御医也悄悄透露出情况不妙。于是朝中不少大臣主张请英王出来监国，稳定局势，可窦鼎之和西门言君坚决差异意，朝中庞杂更胜。而英王则在王府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哎，其时我即是没有听从郭先生的主意，痛恨至今！”英王叹气道。
张渊一听那厮便皱起眉头，问道：“他给你出的什么主意？”
“郭先生要我当机立断，无意皇位便离开京城，有意天下则带兵入宫！可我既没走又没入宫。”英王挑了挑眉。
“你动心了？”张渊一针见血的问道。
英王点了颔首，说道：“那是我唯一一次动心，究竟那个时候皇位险些就在我的眼前，先生在此，我也不说什么为了国家安宁的假话，那一刻我真的动心了，委屈了太多年我不想再委屈了，我可以走却舍不得走，我可以入宫又不想背负骂名，结果皇兄奇迹的醒了。我至今记得我入宫探望时他的眼神，我知道我们兄弟间回不到已往了！”
“厥后我主动要求回封地，皇兄虽然挽留了两次，但我知道这跟之前的挽留纷歧样。年老已经有了疑我之心，这三年我没有跟已往的部下有过任何联系，只带着几个随从满天下的瞎转，纵然如此四维门一直都在盯着我，哈哈。”英王苦笑道。
张渊没有想到这几年永平帝这么提防英王，居然一直派四维门黑暗追随。
“不外年老照旧仁义，没有杀我，照旧念了兄弟之情的，否则凭四维门的手段，我有一百种出意外的方式。先生，我累了，不想再跟皇位有任何关系了！我也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虚名与我何用？”英王说道。
“这次姓郭的给你出的什么主意？”张渊问道。
“搞臭自己！”英王笑了起来，又说到：“郭先生说，经过三年前的风浪，朝中支持我的力量已经被大大削弱了，我不行能再去争大位了，正好我也不想再争了。郭先生便让我折腾，折腾的让支持我的人都失望，他们越失望我越宁静。但又不能折腾过线，被西门和首辅抓到我的把柄。哈哈哈哈……”
英王突然大笑了起来，又说：“郭先生最后跟我说，他不知道新天子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个残暴无德之人，那他的主意即是屁用没有，我折腾也是白折腾，让我自求多福！哈哈！郭先生奇人也！”
张渊暗想那厮分析的还挺对，英王这么一闹原来对他有所期待的人纷纷闭上了嘴，首辅似乎也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搪塞太后上，最近也没再关注英王了。
“新天子是个不错的人，我没有想到他那个时候会拿登位立誓，原来只想折腾一下，差点被我把事情折腾大了！对不住陛下啊！”英王说道。
张渊叹了口气道：“你今日来，就是跟我解释这些的？”
英王摇了摇头，道：“先生，我此来是希望您能写一封奏折参我一道，我也会上书自请根除王爵！我只想下半辈子每天能放心睡到天明，三餐能吃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