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离京去找他
转眼到了年三十，这两日夏染染了风寒，一直在卧床养病。
以前身体挺好的，近半年来总是生病，大病小病不停。晚上宫里也有夜宴，皇上年幼，夏染身为太后应该主持才是，可她实在起不来身。
最后由夏珩和萧祁墨陪同皇上，等到宴席一散，大宝和小宝一起来锦玉宫看望她。
“母后，今儿是年三十呢。”小宝趴在床头跟夏染说话。
“是啊，又过了一年。”大宝小宝十岁了，小三也两岁了。
“娘，您是不是想爹爹了？”小宝问。
夏染愣了一下，“没有……”
“可我想他了。”小宝说着，小声哭了起来。
夏染伸手抱住小宝，“小宝，娘对不起你。”
她一直陶醉在自己的伤心之中，恨他怨他，发了疯想找到他，却忘记了两个孩子的感受。大宝还好，他究竟是随着上官晏长大的，可小宝自小随着沈泽川，她对他情感更深。
“娘，爹还在世吗？”
“虽然。”
“那我们能找到他吗？”
夏染缄默沉静了一会儿，道：“总能找到的。”
“爱哭鬼，别哭了。”大宝上去揉了小宝头发一把。
“讨厌！”小宝推开大宝的手，“你有了师父，另有什么师伯，现在都不爱搭理我了。”
大宝笑，“哪有？”
“原来就是！”
大宝拉住小宝的手，笑道：“别傻了，你是我妹妹，我跟你更亲。”
“真的？”
“嗯。”
夏染让两个孩子到她身边，“等找到你们爹了，我们一家五口就团圆了。”
这时顺嬷嬷进来了，说永定侯在外面求见。
夏染皱眉，“这都多晚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宝道：“我先去看看。”
夏染摆手，“他定是有事，扶我起身吧。”
她一脸病容，由着顺嬷嬷扶起身，简朴梳洗了一下，披上外裳，坐到了临窗的罗汉床上。等收拾好了，顺嬷嬷才出门让侍卫给永定侯传话。
不多一会儿，萧祁墨进了院门，他身边还随着一人。
“是个僧人。”小宝从窗户缝里看到了。
一听是僧人，夏染心头一紧，莫不是他回来？
容不得她多想，萧祁墨进来了。
“臣参见太后娘娘，皇上。”
“侯爷……平身吧。”夏染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都在发抖。
“大宝？”夏染唤了一声。
大宝走到夏染身边， 小声道了一句：“不是爹。”
夏染身子僵了一下，不是他吗？
“小僧参见太后娘娘，皇上。”
这一声……
夏染循声望去，因为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有些不确定。
“六令郎？”
“小僧法号了悟。”
夏染真是想笑又笑不出来，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出家了，竟然也出家了。
“六令郎，你这是大彻大悟了？”
“了悟愚钝，未能顿悟。”
萧祁墨叹了口气，“娘娘，六弟在山中修行，偶然得知许多人在找他，这才来了京城。他已经回府祭拜过老夫人了，也把萧落霜给他的那一颗万寿果拿出来给了世子。”
夏染颔首，“如此就好。”
“小僧听闻娘娘夜里常被魇住，所以想给娘娘念一晚《楞严咒》。”了悟道。
夏染摆手，“不用，本宫非是中邪。”
“娘娘，执念成邪，您不妨听听。”
萧祁墨也道：“娘娘，没准儿也是个法子，您不如试试。”
“母后，试试吧。”大宝也劝她。
夏染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郁结在心，药石无效。不外她的心结在沈泽川那儿，只有他能解，不是挺什么驱邪的经就能好的。
但他们担忧她，这份心意，她不能不领。
“那好吧。”
夏染躺回床上，了悟在外间打坐念经，其他人便先离开了。
了悟的声音不大，但或许因为周围太寂静了，夏染听得很清楚。徐徐的，竟也听到了心里，而且很快有了睡意。
睡梦中，依旧是那铛铛铛的木鱼声。
似乎很近，触手可及，可当你往前走一步，那声音也远一步。你跑快一点，以为就能抓到他，可你拼命的跑，他仍是在那一步之遥的地方。
前面是黑的，无穷无尽的黑暗。
夏染再次惊醒，急急的喘息着。
“娘娘，天上的云，吹过的风，离开的人，您是抓不到的。”寂静中，了悟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莫可名状的冷。
“他不是云，也不是风，这里随处有他的痕迹，他又凭什么无声无息的走。佛渡有缘人，可这有缘人不应先还清凡间的债？”她道，话里有埋怨，但说出来却很平淡。
了悟叹了口气，“娘娘放不下，终究是折磨自己。”
“本宫不是放不下，只是想求一个答案。”
“小僧倒是遇到过一位削发出家的僧人，还曾问他为何出家，他说他没有出家，只是剃了头，三千烦恼还在。”
夏染猛地睁开眼，“他……他在哪儿？”
“娘娘，缘来自来。”
“他在哪儿？！”
她信他，可也必须找到他！
了悟叹了口气，“岭安。”
“你是替他传话的，他有什么要对本宫说的？”夏染冷声问。
“他说，信他。”
夏染笑了，“信他？一两句狗屁的话，便把本宫打发了？”
“娘娘，您看这天下，可是国泰民安？”
“是。”
“殿下为此，险些赔上自己的命。”
“什么意思？”
“娘娘，殿下终会回来，请您再给他一些时日。”
“不，我要去找她！”
了悟缄默沉静了半晌，“娘娘若能脱身一人，小僧带您去。”
“好。”
开春，一辆马车走在官道上，赶车的是位僧人。马车一路往南，不急不慢，到了景色好的地方，还会停下来。
僧人打开车帘，扶着一绝美的女子下车。女子看不到，却似乎照旧想领略一番美景，痴妄着远处。
“夫人，喝点水吧。”
了悟把水囊递给夏染，还细心的打开了塞子。
夏染倒了一声谢，仰头喝了两口水。突然，她听到旁边有笑声，降低的，一顿一顿的，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一个僧人一个美娇娘，这年头还真是什么都有。僧人都能娶媳妇了，可惜是个瞎子。”
“不瞎能委身给僧人，拼集着过呗！”
“被拼集啊，哥几个可也没娶媳妇呢，不如给咱们当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