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千里做官只为财！
古金福心中自然不爽。
这位可是老子的金主，你这个要钱不要脸的货色算哪根葱？
瑞昌商会专营肥皂的消息所知者甚少。
眼见王府小试牛刀，兴和坊的肥皂铺子赚得盆盘钵满。
七家巴不得保秘密，越久越好！
古家也在七家之中，这会子能和王府拉近关系，姿态自然要做足了。
“怙恃官言之有理，只是王爷初次登门。”
“古某自然要体现体现。”
古金福有些不给周华庭面子。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他今天这么候着，姿态就是做给王爷看的！
跟你没甚关系！
周华庭脸色一变，嘴唇紧抿，微微有些僵硬。
但他惊的却不是古金福劈面扫他的面子，而是这古家什么时候跟王府走得这么近了？
竟然不择手段的来捧瑞昌王！
一个土县豪，一个宗藩，平日里能有什么外交？
周华庭敏锐地发现，瑞昌县的花样似乎变了……
而自己全然蒙在鼓子里……
朱明目光划过二人，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这游戏人间的玩意儿。
真可谓一脉相承。
这大明与后世的酒场，别无二致。
还没入席，就有这么多言语机锋。
呵呵……
古金福与周华庭的交锋，朱明看在眼里，乐见其成。
古金福不知道的是，朱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当利益足够大，大到化作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资本。
权力亦会灰飞烟灭！
但朱明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
古金福的选择又是如此坚决。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绝不犹豫，一脚踹开了怙恃官。
顺着木质楼梯，及至三楼。
高楼耸立，俯瞰城池。
朱明的目光洞彻千里。
他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关于“蝴蝶效应”的小段子。
一只南美蝴蝶扇了一下翅膀，却在美国引发了一场热带风暴。
乍一听风马牛不相及。
但其中蕴含至理。
此时现在的大明，他就是那只蝴蝶！
……
“王爷，今夜乌云遮日，登楼无美景，实在有些遗憾。”
见朱明凭窗远眺，静立沉思。
古金福上前招呼了几句。
朱明猛然回过神。
“今日无赏月之机，下次本王再来即是。”
周华庭接过话茬。
“王爷，老古这不是怕今天没招待好你吗？”
“看他战战兢兢的，许是被你通身的气派镇住了。”
朱明闻言，莞尔一笑。
倒没想到县令怙恃官照旧个毒舌之人。
古金福颇有唾面自干的本事。
也不反驳。
他颔首称是，老实道：“古某今日唯恐招待不周。”
三人又外交了几句。
古金福没话找话，绝口不提有关肥皂的任何事。
周华庭有意无意都把话题往肥皂引。
朱明虚与委蛇，也不直言。
周华庭愈觉察得心如猫抓。
又过了一会儿，朱明突然对古金福道：“肥皂试产情况很不错，古家主明日就可派人到王府取货。”
古金福面露狂喜之色，丝绝不带遮掩的。
同时，他起身倒了一杯黄酒，一饮而尽。
“有王爷您这句话就够了。”
说完，又对周华庭拱拱手。
“王爷，怙恃官，二位慢用。”
“古某另有事，先行告退了！”
……
古金福获得了想要的消息，满意而去。
偌大的宴客厅，仅有朱明、周华庭二人。
侍立左右的婢女早就撤下了。
为的就是二人可以私密攀谈。
面对一桌子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周华庭索然无味。
他现在的脑子里只转着一件工具——肥皂！
周华庭举人身世，险些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千里做官只为财！”
周华庭别无他求，只想搞钱！
凭据他的想法，怎么也要搞到十万两银子的养老钱。
否则这官岂不是白干了！
大明知县三年一任。
周华庭这已经是第二任知县了。
时日无多！
有权不用，逾期作废。
周华庭掏空心思，这些年拢共攒了三万两白银。
自始天子横扫六合，建设大一统的帝国。
历朝历代，公务员的待遇向来都是不错的。
但大明官员却没有那样的好运气。
朱重八的怙恃兄弟皆死于贪官污吏的盘剥。
作为一个最底层爬到天子宝座的天选之子，老朱对贪官污吏向来只有一个字——“杀！”
不仅如此，朱元璋给官员定的人为并不高。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大明官员终于发现了贪污新玩法——“火耗”。
周华庭就是其中妙手。
所谓“火耗”，就是黎民缴纳钱粮到国库，其中钱粮的损耗。
这部门损耗虽然要黎民肩负。
正常来说，百分之三的损耗是比力合理的。
但周华庭上下其手，将瑞昌县的火耗提升到耸人听闻的百分之三十到四十！
即即是这样，距离周华庭的十万雪花银计划也相去甚远。
但周华庭不敢再继续加征火耗了。
究竟，黎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周华庭怕激起民变！
所以，周华庭对肥皂这块肥肉，垂涎得很！
做生意好啊！
一来一去，流水一样的银子。
奈何瑞昌衣食住行，皆是豪族的工业。
终于，二人之间的缄默沉静被打破。
周华庭沉不住气了。
他怕，他很怕，与这样一个敛财的好时机失之交臂。
“王爷，老夫听闻兴和坊的肥皂是王府的工业？”
“这肥皂端的是神奇造物！”
朱明知道周华庭上钩了。
这文人嘛。
总是要几分面子的，周华庭开始试探了。
朱明的高明之处在于，原本他是有求于周华庭。
如今一番铺垫下来，周华庭开始有求于他！
朱明抓住周华庭贪财的特点，他就毫无反抗之力。
朱明不疾不徐，夹了一口鱼翅。
“汤汁浓郁，香料正宗。”
“怙恃官日夜操劳，尝尝鱼翅，补补身子。”
周华庭见朱明不答话，只得耐下性子。
他伸开精致银筷，夹了一口鱼翅。
味同嚼蜡。
此时，周华庭的心都在肥皂上，尤其是古金福这老贼都能拿货了。
他如何能不急？
朱明轻笑一声。
“怙恃官勿急，肥皂此物容后再提。”
“今次本王相邀，是为赔礼致歉！”
周华庭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瑞昌王笑眯眯的样子，哪里是赔礼致歉！
明白就是兴师问罪啊！
“昨日肥皂铺急遽开业，手下人不懂事，县衙那里没打点好。”
“致使两边起了冲突。”
“本王干了这杯，以示赔罪！”
说完，朱明将杯中小二两黄酒一饮而尽。
周华庭深知“以退为进”的厉害。
他不敢生受了。
周华庭连忙站起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黄酒。
“王爷此言是折煞老夫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说完，周华庭还哭丧着脸，大倒苦水。
“王爷，你有所不知，这贾银和杨明沆瀣一气，欺瞒于我。”
“绝非老夫授意二人行此龌龊之事！”
周华庭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言辞凿凿。
还拉着朱明的手，不停哭诉着。
朱明心中有些腻歪。
但照旧故作不知，惊疑道：“必是另有其人，怙恃官可知是谁指使这二人的？”
“这……”
周华庭有些迟疑。
他虽然知道是孙李两家在背后捣鬼。
但宣之于口，那就是站队了！
朱明目光炯炯，嘴角噙着淡笑，看向周华庭。
眼神中的意味，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周华庭一个激灵。
心中把师爷贾银恨出一个洞。
孙李两家和王府都斗成这样了，这黑了心的玩意居然知情不报，还借机上下其手捞利益。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坑呐！
周华庭能在大明科举竞争最猛烈的江西混到举人，脑子绝对好使。
一瞬间，他就想了个通透。
今天这顿“鸿门宴”，就是逼他周华庭站队来着！
周华庭不想站队。
要站队，身世田主家庭的周华庭也应该首选士绅豪族。
但巨利在前，周华庭咬咬牙。
照旧决定站队王府。
没措施，朱明给的太多了。
相较于孙李每年几百两的孝敬银子，肥皂这门流金淌银的生意可以源源不停地给他输血。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周华庭深吸一口气，义愤填膺道：“这背后捣鬼之人，必是孙李两家！”
“除了这两家，照旧谁敢如此斗胆！”
周华庭化身正直官员，怒斥道：“这两家仗着官面上的关系，无法无天。”
“奈何本官人微言轻，转动不得！”
朱明摇头失笑。
他意味深长道：“怙恃官有难处，本王知道。”
“不外，天道好还，疏而不漏。”
“怙恃官以为如何？”
嘶！
周华庭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听着就有些渗人了……
他瞪大眼睛，惊疑看向朱明。
他小心翼翼道：“王爷，您的意思是？”
朱明却话锋一转，又回到了肥皂上面。
“怙恃官放心，本王不是吃独食的人。”
“这肥皂生意，合该有你一份。”
周华庭闻言喜不自胜，问道：“王爷，这肥皂生意，王府是什么章程？”
朱明道：“本王已经开办了瑞昌商会，届时怙恃官派一二心腹卖力此事即可。”
“本王以为，以怙恃官的人脉，此事不难。”
周家也是江西大族。
所谓权门大族，必不缺少财源。
有做官的，有经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