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朱明与张大猛对视一眼，眼带笑意，相互心照不宣。
朱明离奇地看了张大猛一眼，心中暗道：‘这张大猛有些意思，兴许是三国看多了吧！’
‘这是要我做刘备，他当张飞么？’
这个想法在朱明的脑海里一闪而逝。
底下的秦守仁见小王爷与张大猛三两下震慑住一群他带来的仆人，心中愈发绝望。
此时的秦守仁心丧若死，自己经营多年的局面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朱明又命人带走一群仆人，先看管起来。
他适才说得轻巧，不外是制止伤亡的权宜之计。
其中奸恶之人，还需再审问甄别。
这群仆人丢了刀剑，早就失了搏命的胆气。
此时有如绵羊，在屠刀之下，温顺得很，一个个皆被老老实实押送去了别处。
见局势已定，朱明扭头看向秦守仁，笑道：
“秦管家，好死不如赖在世，接下来我问你的话，你可得仔细听好了？”
听到这句话，秦守仁污浊无神的老眼突然迸射出一丝光线。
他突然想起什么，有了底气，也有了希望。
秦守仁微微直起上身，抬头与朱明对视一眼。
“小王爷，我认栽！”
“但你不要太太过，你能在王府费尽心血翻盘，不代表能在瑞昌县翻身！”
“就算你能在瑞昌县翻身，九江府呢，江西省呢？”
秦守仁越说越有底气，哪里另有先前颓丧惊骇之色。
他傲然道：“小王爷，你确实有几分智慧隐忍，但胳膊是拗不外大腿的！”
“我背后站着的这些人，你惹不起！”
张大猛闻言震怒。
若说王府内谁最受气，原身朱议沥倒在其次。
朱明深知，最受气的正是眼前这铁塔般的黑脸巨汉！
为了保全王府这根独苗苗，张大猛原本一个猛打硬冲的厮杀汉，硬是被秦李二人逼得委曲求全！
张大猛上去就是一大耳光子。
“你这吃里扒外的狗工具，死惠临头，还在这拿大！”
啪！
张大猛还不解气，又是一耳光。
“什么玩意儿！刀架脖子上还装相！”
张大猛身高九尺，行伍身世，手上的力气可不小。
如此含怒一击，两巴掌打得秦守仁眼冒金星，脑门“嗡嗡”响。
两条鼻血都流了下来。
好半晌，秦守仁才缓了过来。
看向张大猛的眼神中，尽是惊恐！
朱明端坐太师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嘻嘻道：
“秦管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原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本王知道，莫说在这瑞昌县，九江府，就是在江南，在南直隶，在大明朝的京城，你也能找到关系拿捏本王！”
“但你也不想想，你那些关系远水解不近渴，他们还能现在就飞过来把你救走？”
轰！
朱明这一席直白浅显的威胁之语，彻底攻破了秦守仁的防线。
小王爷随意拿捏他，张大猛肆意搓扁揉圆，他又有什么措施呢？
敢怒不敢言！
朱明冷眼看着秦守仁，眼见他破防了，心中大喜。
“秦管家，这些年你趁着本王年幼生病，捞了不少银子吧？”
“我的要求不高，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如何？”
但朱明显然是小觑了秦守仁。
秦守仁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什么。
人老成精，秦守仁突然反映过来。
他这要是把小金库说出来了，到时候就不是挨顿都毒打了！
那另有命活？
李进尸身才被拖出去，黑红的血迹还没干透呢！
秦守仁眼珠子一转，哭丧道：“王爷，我在王府扒拉的这点家底，都拿出去给外面的大人物了！”
“贵寓另有几千两现银，我愿意将功赎罪，都献出来！”
肉眼可看法，朱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果真，这种老狐狸不是那么好搞！
张大猛深知秦守仁这些年捞了不知道几多银子。
他生怕朱明不明就里，轻信老狐狸。
张大猛一拍桌子，怒道：“几千两现银？”
“单是那东市，西市两条街，几十家店肆就不下十万两！”
“另有这些年被你卖出去的几万亩庄田，王府的奇珍异宝。小王爷不知道，难道你以为府里这些人都是眼瞎吗？”
“秦守仁，你认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秦守仁被张大猛拆穿，低垂着头不说话了。
朱明看出这老工具又故态复萌，有恃无恐，自以为得计。
“来人，把秦秦守仁拖下去看管起来。”
他冷哼一声，又看向张大猛。
“你手底下有没有堪用的人才，给这货上点手段！”
“呵呵，咱们没须要跟他多费口舌！”
这个时代，权门大户，田主土豪，私设公堂，并不鲜见。
甚至，宗法还要大于王法。
依照大明的宗族礼法，秦守仁吃里扒外，朱明怎么处置都不为过。
哪怕是怙恃官也不能指摘王府有什么错漏！
张大猛思量片刻，虎目流露出一丝杀气。
“王爷，我手下仆人有一个叫徐四平的，可堪此用！”
张大猛想了想，又补了几句。
“王爷，此人是个念书种子，差点中了秀才。”
“可惜时运不济，又被人暗害，无奈卖身为奴，入了贵寓。”
“这徐四平性情乖戾，但行事颇有章法，与贵寓之人皆不亲厚。”
朱明点颔首，“这徐四平有点意思。”
“喊过来劈面一见，我称称他的斤两！”
朱明对江西历史简陋有些了解。
这江西在宋明可是人文荟萃之地，“满朝文士半江西”，这可不是夸张。
以至于到了大明中后期，为了停止江西对于科举开始的垄断，朝廷甚至特地下旨削减江西生员。
所以说，江西这地方，科举内卷化极其严重。
据张大猛所言，这徐四平有中秀才的能力，那绝对算得上人才了！
后世似乎对秀才有些误解，甚至于看不起古代的秀才。
但朱明很清楚，这秀才特权颇多，已经算是大明统治阶级一员了！
他这个宗室瑞昌王，可是连念书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人才，朱明照旧很有耐心的。
不多时，张大猛亲自引着徐四平回来了。
但见一其中等身量，身材瘦削的年轻人，跟在张大猛身后。
刀条脸相貌平平，唯有一双眼睛，眼神坚贞沉静。
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之辈！
以貌取人听起来不太可取，实际上却是大有原理的。
朱明喜欢以貌取人，却不是看人的衣着穿着，而是人的精气神。
以朱明阅人之多，一眼就看出徐四平确是小我私家才无疑！
徐思平急遽一瞥，审察了朱明一眼，心中惊异一闪而逝。
‘素闻瑞昌王自幼失怙，不幸得了失魂之症。’
‘如今观之，神采飞扬，雄壮沉毅，望之不似凡子！’
‘这其中多数有什么故事，不外，与我却是无关！’
朱明不知道的是，这古代念书人也喜欢“以貌取人”。
朱明看的是精气神。
而徐四平这些文士，除了死板八股之外，学有余力者，亦有偏才喜好。
诸如医算之学，甚至奇技淫巧，纷歧而足。
但这周易八卦，大多有所涉猎。
所以，徐四平也有相面的心得，且深信之。
只目光一扫，徐四平心中微凛。
朱明这副卖相，高峻英武，目光沉毅。
如张大猛，身高九尺，美髯虎目。
实在叫人不敢小觑了去。
二人甫一晤面，心中盘算都不少。
不外，这些想法皆在电光火石之间，乃人与人相交的初印象。
徐四平只一长揖，道：“学生徐四平见过王爷！”
张大猛见他这副作派，心下不喜。
但徐四平是他引荐的人才，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徐四平，在王爷劈面，莫要失了礼数！还不跪下？”
张大猛也不是故意折辱徐四平，而是徐四平可是与王府签了卖身契的！
这徐四平，就是王府的家奴。
家奴面见主人，焉有不跪之理？
徐四平脸色微沉，但他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将要跪下。
朱明赶忙起身扶住徐四平，止住他曲膝下跪。
“跪礼就免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身怀傲骨，岂能随意给人下跪！”
“依我看，这跪礼实在离经叛道！”
说完，朱明目光炯炯，视察徐四平的反映。
徐四平先是面带惊愕，尔后一脸不行思议看向朱明。
张大猛也一脸震惊，不知道小王爷这是闹得哪出……
朱明面带笑意，引徐四平落座。
徐四平摸不清朱明什么路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吓人的话。
虽然勉强落座，却是坐立难安。
他堂堂文士，卖身为奴，乖戾难驯，自诩离经叛道。
但与面前这个小王爷抨击礼教相比，那就差得远了！
徐四平内心深处，却也隐隐渴望靠拢朱明。
显然，朱明一句话就把这个“狂生”镇住了。
朱明落座之后，抿了一口茶水。
见气氛僵硬，朱明也没有太多外交，直接开门见山道：
“张统领说你是小我私家才，本王今日一观，才知张统领所言非虚。”
“徐四平，依你的智慧，应该知道秦守仁素日的作为。”
“秦守仁拿了王府都得还回来，你可愿帮本王好好审审他？”
徐四平似乎有些明白朱明的路数。
没有言辞藻藻，端的是爽性利落。
他不假思索，立即起身长揖。
ps：有老哥在看吗？如果有的话投点推荐票什么的吧，或者评论区冒个泡也行，数据太凉，心里没底（捂脸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