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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鼎之明清

第七章不屈战清兵

易鼎之明清 江左王亚飞 3970 2022-03-09 15:45:32

  第七章不屈战清兵

  是年,嵩州甘薯、玉米大收,无数人痛哭流涕,无数人手舞足蹈,他们看到了吃饱饭的希望,他们看到了战胜旱灾的可能。

  然而,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传来。崇祯十七年(西元1644年)正月,李自成在西安称帝,年号永昌。

  正月初五,李自成攻克太原。三月月朔,李自成攻破宁武关。三月十五,李自成占领居庸关。三月十六,李自成困绕京师北京。三月十九,北京城破,崇祯自杀。传言,李自成大索京城,得白银7000万两。

  曾几何时,国库空的老鼠都要被饿死。灾民嗷嗷待哺,流寇劫掠四方,东虏虎视眈眈……

  哪里都要用钱,赈灾需要钱,剿匪需要钱,平辽需要钱……

  钱从哪里来?只能是平民黎民。平民黎民年年被榨油,险些榨成了人干,如今实在榨不出来油了,也不敢再榨油了。

  不得已,崇祯天子以帝王至尊的名义,诏令京师勋贵、官员、富户捐钱,资助朝廷渡过难关。

  天子拉下了面子,筹钱。言辞恳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结果大出意料之外。

  勋贵们哭穷,大臣们哭穷,富户们哭穷,说他们比天下的老黎民还穷,什么屋子坏了没钱修缮,什么衣服旧了没钱买新的,什么穷得连肉都吃不起了……

  尤其是当朝国丈,大街上支个摊,卖家具,卖锅碗瓢盆,好给女婿筹钱。周皇后实在看不下去,偷偷送来5000两银子,好让父亲做个楷模。

  结果,堂堂国丈竟然扣下来2000两银子自用,只捐了3000两,似乎这个国家与他毫无关连。

  一场轰轰烈烈的捐献,朝廷不外得钱20万两银子,一场好大的闹剧。

  但李自成一来,可反面他们讲规则。

  屠刀之下,大明嘉定伯周奎乖乖送来了足足100万两银子,依然落了个妻子、儿媳受辱自缢,宗子被打死,自己和次子、侄子被严刑拷打到险些丧命的结局。

  尝到了甜头的李自成,大索京城,大刑伺候之下,7000万两银子得手。

  世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贪婪是人的天性,但是当一个王朝对食利者阶层的贪婪失去了钳制,让他们在规则之内把律法和道德酿成他们手中的盾牌和利剑,灼烁正大鲸吞民脂民膏,这个王朝离灭亡就不远了。

  占据了这个王朝最多的财富,独霸了这个王朝最大的权势,却不愿为这个王朝出一份力。

  那么,这样的达官显贵,要他们何用!

  一旦国家遇到大的变故,他们也只愿意拨打自己的小算盘,拔一毛以利天下,拔不动的,哪怕是天子陛下亲自来拔。

  历史无数次证明,依靠现有规则永远打不破食利者阶层那一层蛋壳,哪怕明明知道那一层蛋壳很薄很薄,手指头一戳就破。

  然而,食利者阶层的蛋壳终将被不遵守规则的人打破,蛋清、蛋黄被这些人吃得肠肥脑肥,李自成如此,张献忠如此,努尔哈赤如此,左良玉也如此……

  但是,蛋壳被敲碎了,小鸡也就孵不出来了,敲惯了蛋壳的人终将被饿死。

  舒庆光认为,李自成必将是第一个出局的人,因为他把北京城里所有的蛋全敲了。

  张家二爷不想做那个蛋,他想筑一巢,把蛋孵出来,鸡生蛋,蛋生鸡,子子孙孙富贵连绵无穷尽,而嵩州就是张家二爷筑得那个巢。

  可惜,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了。谁又能想到偌大的大明朝,一夕之间,崩塌了。

  王朝末世,敢于打破规则的人最有力量。

  王朝末世,敢于打破规则的人都能分一碗肉吃。

  但李自成拥有打碎旧世界的实力,却没有建设新世界的能力。一场京师大索,全天下士绅都被李自成逼成了敌人。

  另有那什么“闯王来了,三年不纳粮”,不纳粮,军队谁来养,官员谁来养……喝西冬风吗?大索天下士绅吗?天下士绅都被大索完了之后呢?也对,预计那个时候三年已经已往了,可以征税了。

  但对手会给他三年时间吗?

  四月二十三,李自成派出军队与吴三桂鏖战于山海关,吴三桂不敌,请清军入关,李自成大北。

  四月三十,李自成弃守北京退往陕西。五月初二(西元1644年6月6日),清军进占北京。

  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墙头变换大王旗,太快了。满清白捡了一个干洁净净的北京城,因为该杀的已经被李自成杀了个精光。

  一张白纸好作画,况且做得再差,能比李自成差吗?那可是把全天下士绅都往死里冒犯的猛人啊。满清上下兴奋坏了。

  得知君父崇祯天子殉国,嵩州知州张鎏感受天要塌了,地要陷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如画的山河,不知道将要引几多英雄好汉竞折腰。

  天子虽然不在了,国家还在,天下还在,必将在废墟之上滋生新的希望。

  福王南下了,慌忙南下,据说是盯着那个位置去的。

  崇祯死了,太子失陷了,天子那个位置空了。

  能说得上话的都往南京跑了。南京城好热闹,秦淮河好热闹!

  “卓兄自外洋平安归来,可喜可贺,但请满饮此杯。”舒庆光的师兄卓丰桓坐在主位,一群海商为他接风,在南京城最好的酒楼。

  “南京城很热闹啊!”经历过海上生死,海上孤寂,外洋荒芜,卓丰桓尤其喜欢南京城这份热闹。只是热闹中蓬勃向上的生气少了一些,对未来的肯定少了一些。

  “可不是,忙着争那个位置呢!”一位海商明显知道些内幕消息,甚至加入了某些事情。

  “管他谁当天子,照旧老一套,换汤不换药。”这是一位对大明失望透顶的海商,想去走一条差异的路,关于财富,关于家族传承。

  “对,换汤不换药。元朝的张养浩不是说了嘛:兴,黎民苦。亡,黎民苦。”

  “要害这闯贼狠啊,不给我们生路。想投降都不敢投降。”这是一位北方来的海商,缙绅世家,仓皇南逃,心有余悸。

  “还好,我们有人有船,大不了海上一躲,自己过自己的。”

  “对,海上一躲,他闯贼能奈我何!”

  “金银财宝都装上去,娇妻美妾都装上去,神仙日子照样过。”

  “要是有块地能落脚,就更好了。”一位海商说到了要害处,他们为什么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李自成把他们杀怕了,席卷天下之势太猛了,向来狡兔三窟的他们,不得不在外洋为家族某一个退路。如果李自成肯善待他们,投奔已往不难,却是看不出一点依靠他们,善待他们的样子。

  游历了世界上许多几何地方的卓丰桓开口了。“我就是为那块能落脚的地来的。那件事,诸位考虑得怎么样了?”

  “福建郑家的意思呢?”

  “不加入,不阻挡,乐见其成。”

  “也就是说,郑家支持我们!”

  “可以卖给我们海船,三倍价钱!”

  “不算贵,谁让我们要得急!”

  “诸位算是允许了吗?”

  “得再看看,不外应该没问题。”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的时机可不多!”

  “婆罗洲那么大的地方真的无主吗?”

  “放心,无主。只有一些土王,不足为虑。西洋人都能跑到我们家门口占地方,我们虽然跑不外去,但在家门口,我们也是可以跑马圈地的。”卓丰桓耐心解释。

  “台湾不是更近吗?”

  “荷兰人占了,郑家都不敢惹,况且我们。”

  “再不急起直追,家门口都要被朋分完了。”这位海商有股子心劲儿。

  “朝廷出头应该更好?”这是一位胆子小的海商。

  “吕宋的事你们忘了吗?离开了大明的人,都不再是大明之人,是乱臣贼子,天子都发诏书请外邦帮着杀呢!”

  “是啊,听说吕宋岛上三万多明人被西夷给杀了,朝廷不光不斥责,还下旨夸奖!”

  “朝廷靠不住,只能靠我们自己。先把地占住,再运已往十万八万流民,数十年后,必是一个桃花源。”

  “对,子子孙孙万世之基呀,可以干。”

  “对,可以干。”

  “那咱们把盟约签了,对人对船,先去婆罗洲占个据点。”

  一声军报,被骑马而来的骑士高声念出:“闯贼大北,退出京师,山海关守将吴三桂引番兵为陛下报仇了。”

  “闯贼大北,退出京师,山海关守将吴三桂引番兵为陛下报仇了。”

  一遍又一遍,似乎大明打了好大一个胜仗。

  “我都忘了,今天家叔过寿,我得去一趟。”

  “想起来了,店里来了一批新货,得亲自盯着。”

  “投贴了魏国公府,今天要去造访的,我都给忘了!”

  ……

  一个个离开,剩下卓丰桓一小我私家。

  哪有什么纯粹的海商,根子上都是江南的世家大族,杭州张氏也是其中之一。

  而这一次的聚会,就是杭州张氏牵的线。可惜,可惜。

  世界那么大,非要盯着两京十三省这祖宗之地不放。向外洋开拓欠好吗?给流民找一条生路欠好吗?化家为国欠好吗?一方诸侯欠好吗?

  守着聚宝盆,随处找金子。以外洋为退路,不是谁都有那个资格和实力的。

  得知京师被满清占据的消息,嵩州知州张鎏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山河如果被蛮夷占了,那可不仅仅是亡国,那是亡天下。

  崖山之变会再次上演了吗?张家二爷不敢确定。

  李自成占据京师的消息,张家二爷第一时间传回了杭州,张家定可先人一步,作出部署,狡兔三窟,才可确保血脉不停,富贵不堕。

  张家二爷建议接受周良云门生卓丰桓所请,开拓外洋,化家为国,正如他在嵩州所做。

  张家二爷还不知道,京师被山海关守将吴三桂引清兵收复的消息传到江南后,那些惧怕李自成的缙绅大族又退缩了,不着急在外洋谋退路了。

  舍不得大明这十丈软红,迷了眼睛,失了斗志。

  但如果北宋徽钦二帝的事情重演呢?他们另有没有时机出海?恐怕急遽之间,不及反映,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就如他张鎏,犹豫彷徨多年,下定决心之后,才不到两年,局势大变。

  张家二房的钱才花出去六十万银子,留给张家二爷的时间不多了。他忏悔,为什么当初死抱着钱罐子不愿放。

  张家二爷想在乱世里谋一场富贵,立一番劳绩,千余名团丁这点微末军力,只似一根鹅毛,太轻。

  别说为藩镇了,守住嵩州都难,时间太短,张家二房的根来不及扎到嵩州的上上下下,方方面面。再给他三年时间,嵩州一定是他杭州张氏的嵩州,必是兵强马壮,必是上下一心。

  李自成席卷北方,张家二爷想过投靠李自成,奈何李自成在北京城人心丢失得太多,败亡得太快。而且,大索京师,歇斯底里式的残暴,何止吓到了张家二爷,何止吓到了天下士绅。

  数月后,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李自成死了。初听像是一个玩笑,堂堂大顺天子,怎么可能就那么死了,但消息一再证实,确实死了。

  士绅许多几何,聚拢在嵩州衙门,弹冠相庆逆贼李自成在湖广(辖地今湖北、湖南)通山县九宫山元帝庙被大明黎民误认作强盗杀死了,管他误杀真杀,君父大仇终于得报。

  全不管此时李自成近百万雄师正与满清在陕西、山西、河南鏖战,盖住了清军南下法式。李自成无子,李自成一死,近百万雄师群龙无首,溃不成军,顿作鸟兽散。

  满清运气照旧如此的好,白白捡了三个省的土地。

  “清兵将至,各人议一议,是战、是和、是降、是逃,今天要拿个主意。”

  嵩州知州张家二爷张鎏神色凄苦说道。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天翻地覆,老天爷变脸比翻书还快。

  清兵将至,嵩州团练虽一再扩张,但将寡、粮少,武器奇缺。

  大丰之年的嵩州竟然缺粮,这也是真的。光福王府收租收走了嵩州快要二分之一的粮食。

  嵩州40万亩耕地,其中20万亩都是福王府的。似乎兴修水利、推广甘薯、玉米等良种,都为福王府做了嫁衣。福王府不仅当年的租子收了,历年拖欠的租子都收了。

  而福王府呢?又给闯贼做了嫁衣,洛阳又丢了。要不是嵩州上下,誓死反抗,闯贼也要把嵩州占了。

  如今,不外数月,墙头变换大王旗,清军又来了。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当战,死战。”舒庆光慷慨激昂,坚决不降。

  “清国有诏,入关乃应山海关守将吴三桂所请,为我君父报仇而来,待未来平定了叛贼,自当退回关外。况且我大明百万雄兵俱在,清国就是不退走也得退走。”一位有着举人功名的士绅侃侃而谈,也不想想,朝廷的百万雄兵如果管用,京师还会被清国占了去吗?吃到嘴里的肉,想让吐出来,北宋试过,结果闹了好大的笑话,连徽钦二帝都被掳走了。但没有把这些说出来,宁愿自欺欺人,也要活在南柯一梦。

  “我中华兆亿人口,岂蕞尔小国可染指。清国民不外百万,兵不外十万,蛇吞象,吞不下。”一位朝廷卫所军官说道,似乎对满清多有忌惮,又似乎对中华极有信心。蒙元的例子不远,也许大明会是个例外。

  “清国与我士绅黎民秋毫无犯,解民倒悬……”正说得起劲的某位豪绅还没有说完,被激怒不已的舒庆光打断。都来抢我土地了,还给对方歌功颂德,舒庆光最看不起这样的人。

  “那辽东的百万汉人是怎么死的?”舒庆光怒目睁大,如要吃人,质问。舒庆光的外公一家,舒庆光的夫子周良云一家,甚至舒庆光去往辽东的父亲和哥哥,家恨国仇俱在,舒庆光焉能不恨!

  一室无声,缄默沉静无言。

  “那就战。”嵩州知州张家二爷张鎏替各人做了决定。

  乡下的青壮纷纷入城,乡下的妇孺纷纷躲避。决死一战,绝不投降。

  征讨不臣而来的竟是大明“官军”。红色战袍,灼人眼睛。

  何止张家二爷,何止舒庆光,何止满城士绅、乡老、青壮……

  这世道太滑稽,滑稽到了让人不敢相信。

  嵩州大明的旗帜在城头高高飘扬,钱粮一文不少,旨意无不遵从,只是拒绝了清国的招降,大明的“官军”竟来讨伐他们来了。

  嵩州之外,要么陷于闯军,要么陷于清军,独独这一杆大明旗帜,大明的“官军”要来把他砍倒。

  乡老们无不气愤到极致,血脉喷张,鹤发昂扬,要战,要死战,要杀光城外忘了祖宗、为虎作伥的“官军”。

  一个乡老披甲,两个乡老披甲……牛皮做的护甲,发黄发黑。

  “请知州许我等出城,死战。”

  “请知州许我等为先锋,死战。”

  “死战。”“死战。”

  鹤发老翁,一个个鹤发苍苍,要把活的时机留给年轻人。

  鹤发人,何以忍心送黑发人。若有必死,请自我始。

  “上酒。”知州张鎏一碗碗倒上,一碗碗敬上。

  “满饮。”

  “满饮。”

  摔碎于地,杀敌杀敌。

  “开城门。”知州张鎏下令。

  “开城门。”传令官下令。

  “开城门。”驻守城门口的嵩州团练团丁抽出顶木,推开城门。

  一群披甲老人冲出,或握刀,或拿红缨枪,鹤发苍苍。

  万里一孤城,尽是鹤兴兵。生是汉家人,死亦华夏魂。

  数千大明“官军”,枪戟林立,军阵雄壮。

  数百杆火铳被官军支起来,砰砰做声,好不吓人,相距另有数百米远,自然不会有人受伤,火铳射不了那么远。

  接战了,杀得昏天暗地,杀得日月无光,“官军”军阵仍稳,鹤发乡老已死战殁尽。

  该轮到嵩州团练了。

  嵩州城外,舒庆光骑着马在最前边,握紧钢刀,排在后边的嵩州团练两千团丁纹丝不动,军阵森严,只有最后边的近万民夫,略显骚动。

  这是要拿命去填了,人不死尽,兵不罢战。来年一柱香,祭祀我忠良。

  偌大嵩州,大部门士绅作壁上观,愿意带人来助阵的不足三成,全在这里了。嵩州知州张家二爷张鎏站在城头满心担忧。

  鹤发冲阵人死尽,预想中的效果没有到达,不仅为舒庆光担忧,为城下的两千张氏私兵担忧,为后面的近万青壮担忧。

  “舒庆光这孩子太倔了,非要出城作战。”嵩州知州张家二爷张鎏差异意,却拗不外他。

  也是,不碰一碰,成不了强军。这一关都过不了,更不要说和真正的清军作战了。成与败,他张鎏都认了。

  况且,纷歧定败。乡老不惧死,主将不怕死,团丁都用银子喂饱了。这一战,张家二爷张知州对嵩州团练很有信心。

  嵩州团练不仅是张家用银子堆出来的,更是人人被授予十亩耕地,千余团丁不仅是为嵩州作战,也是为他们的十亩耕地打仗。

  且杭州张氏赏赐丰盛,无非卖一条命而已,乱世之中,人命最不值钱。

  “官军”初阵获胜,一支支火铳被填上弹药,要乘胜追击。

  “官军”军阵一步步向前,火铳开道,砰砰乱射。劈面军阵竟然不退,不忙乱。

  看到火铳没有吓退嵩州团练,邱都督一骥越众而出:“我乃大明实授正三品都指挥使邱大可,尔等食君之禄,竟敢悖君,做下这等不忠不义之事。还不快快投降,请朝廷从轻发落。”

  “你这样的满清走狗,也配说大明朝廷,我呸。”舒庆光不屑一顾,高声叫骂劈面的“官军”将领。

  “还正三品大员,就这么点兵,唬谁呢!”团丁们又是一阵讥笑。

  “满清鞑子,滚出大明。”

  “满清走狗,背祖弃宗。”

  ……

  嵩州一方,话怎么难听怎么说,但说得也是事实。

  “不得放肆,清国与我大明有大恩,顾念尔等防御闯贼有功,不盘算尔等抗命之罪,特命我来接管嵩州,征集剿匪雄师粮草。尔等敢不感念清国不杀之恩。”这番话,邱都督竟能说得理直气壮。

  何止舒庆光受不了,各人都受不了,越听越恶心。人不要脸了,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

  “粮食都给收走了,我们吃什么!”团丁们以及后面的青壮们眼神越来越坚定。无非一死而已,战死总比饿死强。

  “去他娘的官军。”舒庆光霍的一声,拔刀。

  “兄弟们,跟我杀。”舒庆光一马当先冲了已往。

  “不讲武德,不讲武德。”邱都督痛骂舒庆光,却赶忙骑马退却,退入中军位置。

  而谁能想到,邱大可一退,一些官军也随着退。

  前面是乌泱泱万把人冲阵,之前更有几百个不要命的老头子死战不退,要是这万把人都是不要命的,这仗还怎么打,得死几多人。死道友不死贫道,卖了祖宗的人比谁都自私。

  一小我私家退,两小我私家退,一群人退,两群人退……很快溃不成军。

  数千余官军竟被一冲而散,土鸡瓦狗不外如此。

  舒庆光傻眼了,站在城头上的张家二爷张鎏傻眼了。这官军何等的弱,但之前又是何等的强。数百乡老皆战死。

  正是那数百乡老的战死,吓住了劈面的“官军”,打仗不惜命的疯子,谁不怕。

  扫除战场,检验身份,邱都督确实是邱都督,真的不能再真,三品大员都指挥使的帽子也有南京弘光帝旨意证实,竟一ㄇ真的。

  似乎真的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一仗。明明打了胜仗,却觉得好谬妄。

  而俘获地把总、千总竟有近二百个,大明官军的官可真多。

  邱大可被绑成了粽子一样,带到了知州张鎏及众士绅面前。

  躲起来的士绅纷纷现身了,原来就在城里,胜了向张知州表忠心,败了向“清军”递降表。

  这一套玩了几千年了,贼溜。看看孔夫子一家,朝代换了一茬又一茬,稳坐钓鱼台,衍圣公的爵位是越来越稳了。女真人来了,得供着。蒙昔人来了,继续供着。据说这清国,又把衍圣公一家供起来了。

  圣人后裔,自然比不了。但清国若想占据嵩州这一亩三分地,离不开他们。他们的向背就是这一片土地的向背,他们的输诚就是这一方黎民的输诚。

  这不,劝降的人开口了,照旧一个俘虏,狂言不惭,劝降劝得理直气壮。

  “大清为我君父报仇而来,厚养士绅,善待黎民,赏罚明白……张知州可不要自误。”邱都督邱大可喋喋不休劝降,极有信心,认为嵩州知州张鎏必降。这样的人,邱大可见得多了,扭扭捏捏,欲拒还迎,劝降劝上个三、五次,就成了。

  “……张知州投已往,至少四品知府……舒将军,可不敢再自毁前程。舒将军若是带人投已往,至少是个实职千总。满大人求贤若渴,有本事的人,都不惜赏赐。”

  嘴巴像上了弦,吧啦吧啦说得飞快。“以张知州、舒将军这等大才,升官加爵必如探囊取物。不才商丘邱大可,不外立了些许劳绩,大清特赦封我为三等子爵……”洋洋自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堵上,堵上,把这个汉奸的嘴给我堵上。”舒庆光气愤异常,一小我私家卖祖宗,竟可以卖得如此心安理得。

  但是,听了邱大可的话,张家二爷和士绅们的心明显动了。

  万贯家财,身娇肉贵,张家二爷怎么可能舍得死。田连阡陌,财聚如山,嵩州的士绅们怎么可能赌上身家性命和清军作战。

  奈何,嵩州团练士气高昂,对舒庆光这个团练副使无不高山仰止、钦佩至极,嵩州士绅的话在团练中间欠好使。

  也就张鎏张知州说的话管用,但他会说吗?

  在张家二爷看来,未来很可能是划江而治的局面,他的根在杭州,北朝再好,终非家乡。未来照旧要回到杭州,一小我私家回去和带着两千兵回去,绝对纷歧样。

  投降二字绝对不能从他张鎏的嘴里说出来,万一清国也像李自成那样不顶事呢?

  得留一条后路,为未来。藩镇的梦横竖是碎了,但手握两千战兵到江南,那说话的声音可就大了。

  江南富,江南的兵都养成了老爷兵,无不贪生怕死。究竟,家里钱财不缺,怎么舍得拿命换命。

  北方的穷哈哈则纷歧样,饭都吃不饱,更别说积贮了。打仗敢拼命,敢卖命,自古精兵出西北,实在是地方穷得也就只剩下命了。

  这两千嵩州团练也是如此。张家二爷退意已生,想退,退回江南,带着手中掌握的两千嵩州团练。

  时辰就要到了,斩邱大可及甄选出的三百余名作恶多端的“官军”,一为告慰战死的数百乡老,忠烈祠已建,只待血债血偿;二为祭旗出征,嵩州团练要去淮上护卫朝廷。

  自古守江必守淮,淮河一线守不住,长江就守不住,长江守不住,江南就守不住。

  “禀知州大人,前户部尚书、总督保定等七镇军务侯恂侯大人特使侯方域到。”

  “快请,快请,我亲自去请。”

  一番推让,侯方域坐了主位。

  “侯某此番从南京来,请张知州屏退左右。”

  张鎏把其他人赶走,和特使侯方域嘀嘀咕咕说了许久。

  “退往淮上之事,陛下是否允了?”

  “陛下不置可否,但内阁首辅马士英马大人否了!”

  “是否另有转圜余地?”

  “家父愿意代为奔走。只是,想请张知州行个方便!”

  “邱大可吗?”

  “是。”

  “侯老大人的意思吗?”

  “不,内阁马首辅的意思。”

  “有旨意吗?”

  “没有。但放了邱大可也是陛下的意思。南北正在议和,好配合剿灭李自成、张献忠这等叛贼,杀了邱大可会误了朝廷大事。”

  “如果一定要杀呢?”

  “请张知州三思。国是艰难,张知州务必忍让一二,相忍为国。”

  说完,拿出侯方域拿出父亲侯恂的亲笔信双手送上。

  看完侯恂的信,张鎏的脸色极为难看。

  “如果我不按信上交接的办呢!”

  “张知州一定会办的,左将军为江北四镇之一,驻防湖广,离杭州也不算远。”

  “威胁我吗?”

  “不敢。”

  说完,侯方域鞠躬到底,张鎏差异意,则不愿起来。

  知州衙门,张鎏召来了嵩州团练副使舒庆光。

  “前户部尚书、总督保定等七镇军务侯恂特使侯方域来了,带来了侯大人从商丘寄来的亲笔信。”嵩州知州张家二爷张鎏目光躲躲闪闪看着舒庆光说道。

  “信呢?”

  “当着特使侯令郎的面烧了。”

  “确定是侯大人的信吗?不会是那位令郎哥仿造的吧。”

  “确定是侯大人的信,我认识侯大人的字。”

  张家二爷把信的内容讲了一遍,越听,舒庆光的拳头握得越紧。

  “不能拒绝吗?”

  “不能。”

  “如果非要杀呢?”

  “杭州城张家、舒家会走水!”

  “左良玉吗?”

  “是。”

  缄默沉静又缄默沉静。

  “放了吧,邱大可既是侯大人门生,照旧同乡。我们杀不得,也杀不起。”张家二爷语带凄苦,是那么不宁愿宁可,却又那么无可奈何。

  “前有嚣张跋扈门生左良玉,后有卖国求荣门生邱大可,商丘侯恂侯尚书可真是了不得。”阴阳怪气,对所谓的文学各人、朝廷重臣侯恂仅剩的一些好感,全没了。

  “这位的门生可真多,还都是握着刀把子的!怪不得先皇把他关在诏狱里那么多年,就是不敢杀。”舒庆光气极,说起了反话。

  贴了布告,要把邱大可明正典刑,就在今日午时,却不得不食言而肥。

  “退守淮上呢?”

  “不许。”

  “侯恂的意思吗?”舒庆光都开始直呼其名了。

  “不是,朝廷旨意。”

  “特使带来的吗?”

  “是。”

  “这侯恂的手伸得可真长。如果我们抗旨呢?”舒庆光也真敢说。

  “我杭州张氏肯定没事,你舒家满门必将一个不剩,照旧在菜市口。”

  舒庆光举起的手臂无力放下,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连累大人了。”舒庆光满心亏欠。

  但实际上,张鎏清楚,从特使到来那一刻,他率领嵩州团练退守淮上的时机就没有了。

  不是侯恂不想让他去,不是朝廷不想让他去,是淮上的一个个军头不想让他去。

  侯恂和朝廷只是把他们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世上智慧的人许多几何,从他嵩州团练战胜邱大可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被盯上了。

  某些人就料到了他张鎏的下一步动向,手中有兵,家中有钱,朝中有人,怎么可能让杭州张氏把这三者合而为一。

  张鎏若强要去,串联好了的军头们和各方势力,一定要让他张鎏全军淹没。

  杀流寇不能尽力,需要养寇自重。杀清军不尽力,容易折损实力。杀他张鎏名下的嵩州团练却很卖了,因为会抢了他们的饭碗。

  两千人战兵,稍一扩充就是两万。太多了,太吓人了。

  新落成的忠烈祠,蓝的彩绘、红的彩绘,密密麻麻。一块碑在最中间,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有莘里杨文庆、白老蛋……

  舒庆光一个一个念出来。一个名字,一杯水酒。

  他把剩余不多的钱都换了酒,足够一人一杯。知州大人太忙,忙朝廷大事,忙迎来送往……

  只有他舒庆光一小我私家有时间,怪不得茹敏源嘱咐他,一定要在世,一定要在世。

  太过情真意切的人,疯起来,万丈悬崖也敢跳。如果死了呢?

  风起,青丝摆动,一小我私家缄默沉静与酒。

  杭州明月楼的那次对话,偏偏按不到水面下面,浮啊浮,一次次浮上来。

  “对她要好。”

  “只会比师兄做得很好。”

  “没钱了找我。”

  “我自己的老婆,自己养。”

  “结为子女亲家如何?”

  “你有老婆吗?”

  “我马上娶,不,我马上纳妾。”

  ……

  “你可不要死了!你要是死了,我必娶周师妹为妻。”

  “放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

  他舒庆光真的不会死吗?不是每次都能侥幸活下来的。

  “诸位乡老,走好,走好……”

  “后死者舒庆光,先干为敬,满饮,满饮。”

  ……

  浊酒与孤苦人,与斜阳,与晚霞,一起醉去。

  落寞的影子长长,看不到灼烁。

  数日后,嵩州知州衙门,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钱兄……”

  “舒兄……”

  钱慕白代表河南义军前来商量退却事宜。嵩州知州张鎏严词拒绝,誓不与贼寇有任何瓜葛。

  如果不是看在舒庆光的面子上,肯定把钱慕白抓起来献给朝廷。

  “钱兄忏悔吗?”

  “后不忏悔另有意义吗!你呢,忏悔吗?”

  “一样,后不忏悔另有意义吗!你不给你的恩主李岩报仇了?”

  “红娘子都放下了丈夫的恼恨,我又凭什么不能放下。再说,下令杀李岩的那小我私家也死了,就是想报仇报不了了。”

  “是啊,李自成死了。一代枭雄,死得太不值了。你说你是投奔李自成的,反而和李自成成了对头?你说这世界怪不怪?”

  “怪,这北国都尸横遍野了,江南照旧歌舞升平。”

  “是啊,听卓师兄说秦淮河老热闹了。侯恂的令郎侯方域和秦淮八艳之一李香君的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卓兄的事成了吗?”

  “没人给他下注。”

  “可惜我没钱。”

  “可惜我也没钱。”

  “多好的百里侯啊!”

  ……

  “敬你一个,国难当头,抗清第一。”

  “来,碰一个,国难当头,抗清第一。”

  两人越喝越多,越喝越醉。

  钱慕白无意识地自说自话,似乎是想说给舒庆光听,也似乎是为了说给自己听。

  “闯王不应听信宋献策诽语杀了李岩将军。河南局势大坏,宋献策当罪第一。”

  “四十万义军,一朝而散。”

  “可惜,可惜。”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

  最壮盛时期,李岩险些控制了整个河南,是李自成所部的大后方之一。

  清军入关,李自成狼狈败退,却在败退途中,听信诽语,杀了上将李岩。

  李岩可不是一小我私家加入李自成队伍的,不仅有李氏宗族,另有一帮追随者,是带着近万人的下属加入的。

  与其说与李自成是上下级关系,毋宁说是相助者关系,山河未定,先杀拥有“独立”部众的“相助者”,满清都不敢这么干。

  群情激怒之下,30万人之众的李岩所部,虽然要反了,李自成的大后方之一河南,马上乱了。

  这得是心多大的人,才会干出这样的糊涂事。

  作为李自成手下最主要的支柱之一,一方上将,且类似于相助者之间的关系,说杀就杀了,自毁长城。

  李岩一死,后方河南大乱,前方清军又追击不停,前后夹击,李自成一败再败。

  似乎所有好事,老天爷都给满清准备好了,瞌睡了就送来枕头。

  第二天,送别。

  “你还回杭州吗?”

  “你看我还回得去吗?”钱慕白强作欢笑,不外片刻,撑不下去了。

  “娇娘、妞妞托付了。”钱慕白深深鞠躬,久久不起。

  曾经一小我私家说,要风风物光回去娶一人。

  曾经一小我私家说,要风风物光把女儿出嫁。

  曾经一小我私家说,定要有一番出人头地,不负今生。

  曾经一小我私家说,定要衣锦回籍,让怙恃妻儿为他骄傲。

  曾经一小我私家说,定要位高权重,让所有毁他、谤他、辱他、欺他的人,遭到报应。

  ……

  傻子不傻,却也傻。

  凡所挚爱,不盼他功成名就,只盼他平平安安。

  糟糠能食,布衣也认,不需要豪富大贵,只期待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娇娘数封信寄来,请舒庆光劝一劝钱慕白,杭州故人,等他迎娶,吃糠咽菜,甘之若饴。

  他舒庆光呢?何尝不是悟不透,醒不来!

  嵩州已是必死之地,满清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强大。

  钱慕白为什么来,还不是劝嵩州团练和河南义军报团后撤。

  河南义军要退往西南,至少可以把嵩州团练捎带到湖广一带。

  那里是朝廷之地,也是四战之地,以嵩州团练的实力,定不会不能立足。

  可惜,嵩州知州张鎏拒绝了,舒庆光一再劝说也不起作用。

  西风呼号,已然入秋。

  一首《李白》,两人共唱。少年的故事,少年人的梦想,不死。

  何能学李白,大碗饮酒,醉生梦死。

  何能做侠客,仗剑江湖,快意恩怨。

  ……

  半个月后,清国汉军八旗镶蓝旗都统向贵生率领雄师征讨嵩州。清国朱紫决定以屠城,震慑所有敢于反抗的人。

  伊河岸边,军旗猎猎。两千嵩州团练、三千嵩州青壮守城,两千汉军八旗、六千降清明军攻城。

  该来守城的都来了,不会来的,盘算主意是不来了。

  来的人谢谢,不来的人也不要诉苦。嵩州已是一座孤城,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清军统领向贵生拿着西洋镜察看嵩州城城头防御,盾牌、弓弩、抛石机等防御器械应有尽有。

  “那小我私家怎么看着有些面熟?”向贵生说的那小我私家正是舒庆光。或许长得某个故人类似,或许是某个故人的后人。

  但再面熟再是某个故人的后人,他向贵生也下得去刀,这些年杀得还少吗?他向贵生吃得就是这碗卖国求荣的饭。

  舒庆光站在城墙之上,遥遥看到了那个拿着西洋镜的清军汉军旗主将,明明是汉人,却甘为鹰犬。

  想到对方脑袋后边肯定留了一根金钱鼠辫,恨不得冲已往杀了这个为虎作伥的汉奸。

  清国让人痛恨,投降了清国的汉人更让人痛恨。

  攻城开始了。无数清军扛着梯子冲上来,许多几何清军还穿着大明官军的红色战袍。

  远远望去,似乎是大明“官军”在征讨叛军。

  没有一个满族人在场的战争,交战的双方说着同样的话,下着同样的死战不退的军令,刀子在相互身上捅来捅去,然后,流出来同样的炎黄子孙的血。

  差异的是,一方为满清流血,一方为大明流血。

  舒庆光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作战如此勇猛?如果从来都是如此,为什么平叛之战,总是战败?

  “赏罚明白,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舒庆光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

  一群群清军攻上来,一群群清军死去。油锅、石头、箭矢,不要钱似的落下,尸体已经在城墙下,摞了一层又一层。

  清军收兵的号子还没有吹起。

  一个个昔日的大明军人,降了清国之后,竟如吃了鼎力大举丸,奋掉臂身,勇猛攻城。之前被放了的邱大可,尤为凶猛,带兵一直冲锋在第一线,似乎想拔得头筹,好洗刷之前兵败被俘的羞耻。

  一天,两天……

  嵩州团练和青壮每天都在死人。在世的人一日比一日少,死去的人一日比一日多。

  还好,城还在,大明的旗帜还在。

  从攻城的第一天下午开始,攻城的清军中,多了抓来的嵩州黎民。

  绑成一串又一串,驱赶到嵩州城下,为攻城的清军做盾牌。嵩州没有护城河,要否则这些黎民,首先要拿命扛土填护城河。

  但城墙之下,同样危险。邱大可之流,打着大明“官军”的旗号,另有些忌惮。

  驱赶黎民攻城这种事连李自成都是凭自愿,到了清军这里,则是童言无忌。

  黎民就在城墙下,但嵩州知州张鎏硬是硬下了心肠,油锅仍倒,石头仍砸,箭矢仍射,弓弩仍射。只因为,侯恂大人来信了,左良玉所部将派出援军,接应嵩州团练退往湖广。

  和河南义军退往西南路过的湖广是一个地方。

  张鎏好忏悔,为什么当初不愿允许?为什么把希望寄托在朝廷?想着杭州张氏撒出大笔银钱后,嵩州团练必可以经过淮上退往江南。

  愿望一次次落空,时间一次次延误,时机一次次错过……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又一天已往了,夕阳落下山,秃鹰盘旋落下,开始盛宴。舒庆光等拼了命守城的人又松了一口气,又多活了一天。

  嵩州城竟这么难以攻打,大大出乎了向贵生意料。

  也许屠城的事激起了同仇敌忾,也许嵩州团练果真如传说那样,实力特殊。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劝降书一次又一次射进城内。

  “降吗?”张鎏问众人。

  “降了吧。”某位士绅撑不下去了,他的两个儿子皆战死,他的孙子如今也登了城墙。

  “不降,我等誓死不降。”以舒庆光为代表的团练将士,坚决不降。

  “不降,城破之后,屠城。这位向将军可不止屠过一座城。”又一位士绅开口了。

  “降吧,再不降,我嵩州男人就要死光了。”一位士绅哭了起来,为日渐空荡荡的嵩州城,为日渐空荡荡的嵩州乡野,这死的都是嵩州人啊!

  “再撑一段时间,朝廷援军在来的路上,最迟四天必到。”又是知州张鎏,一锤定音。

  四天之后,期待中的援军没有来。

  反而清军运来了红衣大炮,还没有来得及用上,嵩州士绅们已经打开城门,降了!

  嵩州知州张家二爷张鎏的万丈雄心壮志,随着嵩州一块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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