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大厦地下三层。
“就在这里吗?”
偌大的地下层中,只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存在,正是李修华和欧萝妲,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由大理石铺垫的水池前,低声讨论着什么。
“嗯。”
“不用等等再开始吗?进化之花才刚刚笼罩市内的一小部门。”
“我有一种欠好的预感,一小部门都市的居民数量也足够启动召唤了。”
“好,我相信你。”
欧萝妲听到李修华的话语后,微微抿嘴,没有再说什么,纵身跳下几米深的水池,如羽毛般轻巧落地,向水池中央走去。
水池中央有一个白玉容器,其内盛放着略带金色的晶莹血液。
一咬牙,欧萝妲尖锐的指甲划开了自己左臂的皮肉,从接近骨头的位置挖出一颗染血的椭圆金色种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手心。
李修华看着水池中央的娇小身影,不动声色的按动了口袋中录音器的开始键。
轻柔的歌声从欧萝妲口中传出,不明其意,旋律却透着一股庄严而神圣的史诗之感。
白皙双手中的种子吸收了外貌的鲜血,在欧萝妲歌声下,微微放出金色光线。
她的眼中带着希望和期待,以及一丝丝的迫切,徐徐俯身,准备将手中的种子放入白玉容器之中。
希望的背后就是绝望。
一缕金红色的雾气突兀的泛起,钻入白玉容器中略带金色的晶莹血液之中,在欧萝妲肝肠寸断的眼神中,她准备了十三年的希望被同化为了金红色的雾气。
欧萝妲骤然看向上方,金红色的雾气从天花板中溢出和聚集,徐徐酿成了一个面容精致端庄,但眼神冷如寒冰的女性。
“砰!”
枪声在空旷的地下层回荡,染红眉没有理碰面前滴溜溜的旋转的子弹,只是瞥了眼举枪的李修华,后者马上如遭雷击,跪倒在地。
只是第一眼,欧萝妲就确定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前就听说过的,绝对不能与之接触的新界超凡者。
她想逃,但在那道宛如神明的冷漠眼神下,源自生命条理上压迫感和灵魂深处的原始恐惧,让欧萝妲甚至无法移动一根手指。
注视着那道凌空而立的身影,欧萝妲突然发生了幻觉。
她看见了无尽生灵死亡前的恐惧面容,聆听了无数存在死亡时的绝望嘶吼,嗅到了近乎化作实质的死亡气息。
她在面对死亡与扑灭的化身。
金红色的雾气围绕在欧萝妲的双手,轻轻托起那枚光线逐渐黯淡的种子,将一个世界最后的希望带到了染红眉的手中。
身体突然恢复了控制权,欧萝妲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交出你的世界所在的虚空坐标。”
酷寒的话语如同天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让欧萝妲险些下意识的微微张开嘴,险些就要遵从面前神灵的命令。
下一刻,欧萝妲的脑中回荡起了钟声,她意识也在钟声响起的瞬间恢复了清明。
欧萝妲知道,这是所在的世界的至强者对她脑中世界坐标下的祝福,保证这关系万千生灵安危的坐标,能够在希望之子的清醒状态下被使用。
但钟声在那道不行违背的意志下迅速削弱,在第二秒时就近乎消失,欧萝妲目露决然,鲜血突然从口中溢出。
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哦?已经销毁了啊。”
染红眉静静地看着欧萝妲嘴角的鲜血,适才的提问只是为了辅助灵魂俯视的发动,很可惜的是并没有收获目标信息。
欧萝妲灵魂之中的世界坐标被一道钟声摧毁,这一个旧界遗民所做的断舌之举,只是无用功而已。
下意识追念了一下世界坐标,欧萝妲发现自己脑海中关于它的影象已经完全消失,一抹欣喜的笑容从她脸上绽放,在嘴角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无比凄美。
血液逆流,自知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欧萝妲想要自杀,以免被这个新界超凡者发现姐姐的存在。
以免她的家乡彻底失去希望。
但欧萝妲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刚刚削弱时,身体就再一次失去控制,情不自禁的抬头睁大眼睛注视着那道死亡与扑灭的化身。
可那道宛如神灵的身影,她冷漠的话语再一次击碎了欧萝妲心中残存的一丝希望。
“无妨。我记得你另有一个姐姐。”
恐惧、恼怒、绝望……无数庞大情绪交织的浓烈情感,让欧萝妲在一瞬间竟然突破由那道身影带来的生命条理上的压制,暂时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张口,却只能发出杂乱的音节,于是她叩首,不停的叩首,额头溢出鲜血,地面的大理石泛起龟裂。
鲜血不停飘起,在空气中凝结出了几行猩红小字。
“求求你,不要杀掉我的姐姐。”
“求求你,她只想活在这个世界,她只伤害了人渣,最后是我动手剥夺他们的生命。”
“求求你,只拿走世界坐标,我们的世界扑灭,她对你们就一点威胁就不会存在。”
“求求你,请不要伤害她,好吗?”
“求求你,她只是想活在这个世界……”
染红眉的身影从天徐徐降落在了欧萝妲的面前,低头俯视着这道不住叩首的身影。
欧萝妲抬起头,希冀地看向面前的不知名存在,鲜血和泪水在她脸上混杂,泪涕横流之下,让她原本精致如同洋娃娃一般的面容变得无比貌寝。
但染红眉不为所动,轻轻吐出让欧萝妲绝望又恼怒的三个字。
“我拒绝。”
空中黑红色的鲜血瞬间变化成了尖锐钢针,就要继续绝望的攻击,但控制它们的主人却再一次失去了身体控制权,血色钢针变回了普通血液滴落在地。
染红眉轻轻伸脱手,一点浓郁的黑光在她的指间汇聚。
“我所珍视的人不多,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他是个很好的人,而你们伤害了他。”
染红眉轻轻开口,眼睛中泛起几十公里外,苏易正在开心大快朵颐的倒影,脸上泛起少许属于人类的情感。
欧萝妲不解,但无法开口。
她伤害过的每一小我私家都是罪有应得,她为了凝聚叫醒之血而杀死的每一小我私家都罪该万死,她不理解面前这个新界超凡者说的到底是谁。
眼中苏易的倒影消失,染红眉眼中少许的温情又被万载寒冰取代,伸脱手将指尖的黑光点向转动不得的欧萝妲。
“其实我一点也不温柔,我是一个又暴力,又残忍,又小心眼的女人。”
“而我说过,我要把小易受的苦加倍璧还。”
“百倍,千倍,万倍,千万亿倍璧还。”
染红眉轻轻说着欧萝妲听不懂的话语,但其内蕴含的寒意险些冻结了后者的意识。
“这是产自暴怒战场一兆生灵死亡时的痛苦与绝望。”
“好好体会一下吧。”
指尖的黑光没入欧萝妲的额头,后者陷入了近乎无穷无尽的痛苦死亡轮回之中。
“你是谁!你对她做了什么!!!?”
恼怒的咆哮陪同着数颗子弹传向染红眉,她挪动目光,看向醒来的李修华,后者的身影马上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一点黑光从欧萝妲额头飞出,没入李修华的体内,他的身体马上如细沙组成般风化碎解,化作无数飞灰。
染红眉微微一怔,随后淡然一笑。
“忘了这一点了,倒是有些浪费。”
她又转头看向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的欧萝妲,指尖再次凝聚出玄色微光。
“帮你补足失去的那一部门。”
“唔,一不小心稍微弄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