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别指望我去救你们

　　沈佳言将米放好，出来锁上了门，看看时候还早，计划去村后面的山脚边转转。

　　这东光村靠着山，虽然山势不算险峻，可也连绵不停。

　　村里上好的良田不多，多数是自家开垦的旱地，春秋两季，除了水稻和小麦，也种些大豆棉麻之类的经济作物，贴补家用。

　　这些旱地，大多是围着山脚开垦，谁家开垦就是谁家的，朝廷有令，这种开垦荒地，免三年税赋，三年后，地养熟了，地里的庄稼产量高了，官府才会开始收税。

　　挨着村子近的山脚下，略微平缓一些的地方，早就被开垦得差不多了，唯有离山近阵势高的地方，另有一些荒地空着。

　　如今正是四五月的时节，荒地上长满了草和小小的荆棘灌木。

　　再往前走，就进山了。

　　沈佳言第一次进山，不敢太往深山里走，只在最近的山坡上转了转。

　　山坡上是一片松树林，刚下过雨不久，地上松针厚厚的一层，还带着湿气，倒是让她看到了一种当地叫松菌的蘑菇。

　　松菌颜色金黄，和腊肉一起来炒，或者做腊肉松菌汤，最是鲜美不外。

　　这等好工具，沈佳言自然不会错过。

　　不外约莫是因为早上才有村里的人来捡过一遍，留下的并不多，找遍了半山坡的松树林，也只扒拉出十几朵来。倒是意外让她在一处背阴的山坳里看到了一根腐木，上头爬满了肥嫩的黑木耳。

　　沈佳言将松菌和黑木耳都用大树叶子包好，拿茅草轻轻系上，又将那根腐木给拖出来，计划拖下山去丢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时不时浇点水，以后随时就能有木耳吃了。

　　拖着腐木下山，路上倒数遇到了不少村民，看到沈佳言这架势，都有些受惊，究竟这慕家小未亡人一家子在村里这一年多，可从来没见她上过山。

　　之前另有村里的婆娘在采摘山货的时候，问过慕家小未亡人要不要随着去，不说补助家用，好歹能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不是？

　　可慕家小未亡人自持是城里来的，总是拒绝，次数多了，也就没人再相邀她了。

　　今儿个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她从山上只拖下来一根腐木，另有一个树叶子包的小包，里面露出一点松树菌的影子来，就那么一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想着一个城里的小未亡人，就算壮起胆子上山了，没人带着，也寻不到什么好工具，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慕天泽兄妹三人，强忍着恶心，将那一锅黑暗料理都老老实实的吃了，肚子总算是填饱了。

　　想起沈佳言半点不容情，一点都不退让的样子，兄妹三人如今也只能暂时低头退让一步。

　　趁着沈佳言出门去了，倒是老老实实的将兄妹三人的衣裳自己都囫囵洗了，洁净不洁净不知道。

　　因为没有胰子，只能追念往日沈佳言洗衣服，是用的草木灰。

　　学着从灶膛里掏出来一锹草木灰，拿水泡了搅和一下，然后将衣服丢进去。

　　三小我私家力气不大，手搓洗了几下就觉得疼，索性就拿脚丫子胡乱踩了几下，然后捞出来漂洗了两遍。

　　就这么折腾了一下，慕天泽还好，慕玥看着自己摸起来明显就粗拙了一些的的手，忍不住就红了眼圈，才不外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就由慕家金尊玉贵的巨细姐，酿成了乡下要自己做饭洗衣服带孩子的柴火村姑，这落差实在是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慕天泽看着慕玥委屈的模样，心里也是难受，只得慰藉道：“阿玥别惆怅了！咱们忍耐过这段时间就好了，等，等到了边关寻到爹的遗骸，就，就好了——”

　　慕玥被赶出慕家这一年多来，也不是没有上进的，听了慕天泽慰藉的这话，嘴角勉强翘了翘，眼底却挥之不去的忧愁之色，好一会子，才低头喃喃问道：“年老，你说，你说咱们真的能顺利去到边关，找到父亲的遗骸吗？”

　　之前慕玥从来不多想，只一心依靠信任年老，只要慕天泽说的，她都相信，也确信兄妹三人能顺利宁静抵达边关，找回父亲的遗骸。

　　可这下午琢磨着后娘说的那番话，她才意识到，年老其实也才是个比她大几岁而已的孩子，若是大人真的想要对她们兄妹三人做点什么，他们是无力反抗的。

　　马上对边关之行，充满了担忧。

　　慕天泽的眸色一暗，欲言又止，只拍了拍慕玥的肩膀：“你放心好了！一切有年老呢！从被慕家赶出来，我就在谋划了，不会有事的。等到了边关，接回爹的骸骨后，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慕玥看慕天泽胸有成竹的模样，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勉强落到了实处。

　　慕天泽见慕玥这样，怕她妙想天开，索性拉着她，兄妹俩商量起，这接下来在东光村的几日，要怎么宁静渡过才好。

　　正商量着呢，听到院子里的消息，出来一看，是沈佳言回来了。

　　沈佳言拖着工具回了院子，将那腐木安置在了院子背阴的角落里。又寻了簸箕，将木耳摊晒在了簸箕上，三四月的太阳，晒上几天就成木耳干，到时候用水泡发，炒来吃，凉拌来吃，都是极好的。

　　看到慕家兄妹两人在院子里，也只做没看到，自顾自的给腐木淋了一点水，这才到井边清洗那松菌。

　　松菌好吃，只可惜家中一来是守孝，二来是没钱，一点肉荤都没有。

　　否则若是用腊肉，切成薄薄的片，炒成半透明的瓢儿状，再放入松菌翻炒，放大蒜和一点辣椒，那味道，真是一绝。

　　想着想着，沈佳言都忍不住流口水。

　　如今这家里条件有限，也只能清炒了。

　　慕天泽和慕玥看到那松菌和晒着的木耳，也是眼睛一亮，在东光村久了，他们虽然不进深山里，可也会偶尔跟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在四周的山坡上转转，也见过村里的孩子采摘过这两样。

　　之前他们不敢采摘这些，一来是抢不外村里的孩子，二来不太认识这些工具，怕万一采错了。

　　如今看后娘出去一趟，都能采摘这些回来，兄妹俩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这吃着后娘给的嗟来之食，实在是难吃！倒不如他们也进山去，运气好，采摘点什么工具，跟人换点米面，将这段时日熬已往了就好了。

　　就算换不来工具，这些山珍自己弄来吃，也能补补身体打打牙祭不是？

　　兄妹两人心里正盘算着呢，沈佳言洗好了蘑菇，起身看到两兄妹盯着自己采摘回来的山货，两眼放光的样子，想了想，照旧交接了一句：“估摸着隔邻孙有才就要醒过来了！他们家攻克我们家的屋子不成，又出了那样的大丑，只怕会想着法子的抨击。你们这几日小心些，没事别出门，就算出门了，也别落单！另有，特别小心孙家的那几个孩子！”

　　“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若是你们不记在心里，着了孙家人的道，可别指望我去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