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稀天薄云
金黄色的骄阳，今日显得异常火辣，温度计的血压，窜得老高，势如破竹的过了四十大关。
生动的牧羊犬，呼哧呼哧的张嘴吐舌，无精打采的缩在阴凉角落，频繁舔水。
埼玉窝在冷气徜徉的家里，决定等夕阳西下之后再外出巡逻。
这么滚烫的天气，光线暴晒，混凝土路面犹如火烹炒锅，丢个生鸡蛋进去，不用几分钟便会熟成煮鸡蛋。
五谷杂粮轮回入水，埼玉刚刚撸起裤子，靠吊顶处的玻璃天窗外，就响起了清亮的召唤。
“埼玉老师，请收我为门生。”
是魔鬼革新人，杰诺斯。
埼玉面无心情的洗手离开，回到私人空间，继续追读漫画。
春困、夏乏、秋盹、蛰伏，体魄尚属正凡人领域的卫闵，稀罕的睡了一趟午觉。
没了旗鼓相当的对搓对手，埼玉也只能自我消遣。
“埼玉老师，请收我为门生。”
落地窗幽帘半开，杰诺斯喷着蓝焰，阴魂不散的将拜师进行到底。
埼玉转身，光秃秃的小腿勾住帘摆，嘶嚓一声，缠人的机械面貌，被遮阳布料阻遏。
房内的点心吃完，埼玉下楼去拿冰糕，杰诺斯又透过厨房的漏洞，呐喊出心中信念。
“埼玉老师，请收我为门生。”
眼外肌连连抽搐，埼玉再次视若无睹，抱着一盒七个小矮人上楼。
沐浴烈辉的杰诺斯，眼眸坚贞，埼玉一日不收他为徒，他就一日不放弃。
咚咚！
厨房玻璃被人敲打，感知埼玉生命磁场轨迹的机械瞳孔一瞥，两根弯成小拱桥的玉指，纤美无暇。
室内吹空调的徐施雅，给了一个建议：“杰诺斯，拜师得考究帖与礼。”
草坪上手提高级和牛肉的杰诺斯，虚心请教：“难道是我的拜师礼还不够条理？”
“这不是价钱的问题。”
徐施雅摇头，比起演技精湛的卫闵，埼玉的秉性，简朴得像个小孩易懂。
“那是什么问题？”
“你不妨抬头看看老天爷。”
留下一句话，徐施雅施施然的踱去。
在修复杰诺斯的历程中，特灾局获得了不少革新人的新技术，因此，礼尚往来的她，不介意帮对方一把。
拉拢利益相关的超凡强者，可是特灾局推行的两大宗旨之一。
杰诺斯愕然的仰望天穹，万里无云的空旷落到他眼里，却化为了一组具体的数字。
41.5摄氏度！
陷入变强魔障的杰诺斯，懊恼低头，他一直下意识的忽略了埼玉老师也是个肉体生物。
不像他，自带温度调治器！
散热凉席，卫闵侧翻身体，左脚脚后跟压在右腿腿肚上，饱睡后的慵懒，令四肢百骸酥麻麻的。
赖床了好一会，卫闵才睁开眼帘，入目是一把蒲扇左右轻摇，持柄的涅音梦轻声细语：
“主人，要润口吗？”
她的旁边，放置着一张小叠桌，黑科技的制冷网内，霜雾蒙蒙，盛满了种种饮品。
芦荟浅色的丸米糀甘酒里沉浮着一大块碎冰，颗粒感十足的桃浆形似果冻、冰棱子玲珑剔透，自制的冰峰泡在杯子里、甜甜的橘子味越寒越醇。
嘴巴嚼着桃浆，嘬一口半杯冰峰，那滋味从天灵盖爽到尾椎骨，饱嗝声中，再用丸米糀甘酒镇胃。
这一套下来，卫闵的体温最起码降了一点五度！
“棒儿爽！”
卫闵下床舒展懒腰，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越来越会侍奉人的涅音梦，女仆力大涨，她一边巧手收拾，一边哼着小调替卫闵伴奏。
一楼大厅，又来搬运冷饮的埼玉，被徐施雅叫住。
“喏，外面有人找你，埼玉。”
“是谁找我？”
“你去了就知道。”
埼玉奇怪的放下冰盒，径直走向玄关。
门外，杰诺斯正式登门造访。
“埼玉老师，这是我的拜师帖！”
杰诺斯痛定思痛，左手擎着三米高、半米宽的盘龙冰雕，右手递上一张写有“拜师”的红帖子。
“嚯~”光是闻到冰凉的可口气味，埼玉喉头就干燥起来，“杰诺斯，快进来。”
随手接过拜师帖，埼玉连瞧都不瞧一眼，他的一身心思，全放在了玉龙冰雕上。
杰诺斯终于如愿以偿，踏进了卫闵之家的大门。
馋虫勾弄食欲，埼玉欢脱的挪来一个绣有云龙纹的大冰碟，栩栩如生的苍龙冰雕，盘树而绕，十二枝树根虬结对称，正好严丝合缝的镶入碟口。
下楼的卫闵面露惊讶：“埼玉，你同意收徒啦？”
双手刀叉的埼玉，头也不回：“没有，我还在考验之中。”
卫闵步到庞大的冰雕食物跟前，先是细细端详了一下，其爪五指、色泽湛蓝，树属长青，鲜翠欲滴，叶瓣与龙鳞遥相呼应，内蕴着一股神秘的空间美感。
卫闵不懂，可不故障他做点评：“这玩意不错，杰诺斯，你就拿这个来考验师父？”
“卫老板，我只是想让各人解解暑。”
杰诺斯觉悟相当之高，主动代入埼玉门生的身份。
卫闵眉眼展笑，看破不说破，杰诺斯的拜师劲头他也是见识过的，无论画里画外。
“呐呐，可以吃了不？”
埼玉眼巴巴的望眼欲穿，刀叉撞击出阵阵激鸣。
这是在念卫闵平日里的分食行为。
见到涅音梦分发完了银质刀叉，卫闵才颔首浅笑，爬上人字梯：“我吃龙头。”
“那树冠就是我的！”
埼玉登上梯子的另一边，用刀插顶冠。
围冰雕而站的剩下三人，就随意多了，一边挖下流溢着冷烟的龙鳞树皮，一边交流厨艺心得。
只有到了这时，徐施雅才有时光学习异世界的美食餐点，至于跬步不离卫闵身旁的涅音梦，更是拿出小本本写写划划。
“哦，这冰雕有一绝啊！”
上方的卫闵传来叹息，每尝一口的滋味都略有差异，有点像他前世玩的一款游戏里的设定：
魔女珍馐会凭据进食者的心情，来转换味道。
大快朵颐的嘶溜声连绵不停，冰雕树下，徐施雅问的越发细微，不再停留于烹饪手法与理念上，开始迈入异世界的食材领域。
唰唰唰，小本本的字迹是挨挨挤挤，涅音梦手指残影重重。
......
某处都市废墟，一条隧道黝黑深邃。
蓝染手掌虚握云端，无声而笑：“银，你不觉得天空有些寡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