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目色一变。猛然抽出袖中双手,他的那双手原来藏于袖中,现在抽出,不知何时手中竟已多了两把玄色短刃,那短刃看起来通体漆黑,形状似是圆弧,江湖中倒很少见。
马飞飞的剑气已迫近那人的身前,周遭情况似也被这剑气所摧,瀑布之水激荡涟涟,水滴四溅而出。
黑衣人道:“今日我倒要看看江湖中的听说是不是真的。”
他的话似未落下,手中双刃已迎着马飞飞的剑刃击去。
马飞飞的剑气已至,待到黑衣人面前时,那双玄色短刃竟生生接下了她的剑锋。
剑锋锐利,短刃与剑锋相击,吭’的一阵巨响,像是两把生铁撞击在一起。黑衣人目色微变,脸上已露出惊讶之色,只见他那双手中的短刃竟已被剑锋击出了两个豁口。
武者,都自持武器,而武器更以利而论。现在他手中武器受挫,杀意也已落了下风。
马飞飞自然也明白这个原理,她突然将剑刃向上引动,一道寒芒便向黑衣人面门袭去。
黑衣人大喝一声,整个身子已向后撤。他的一双脚似是在空中翻腾,几招下来,已落在了那湿漉漉的石壁上,他忽冷冷一笑,身子凌空一转,竟已跃入瀑布。
马飞飞本以为他要逃走。便想要追上。
可那瀑布内却突然射出一道巨柱向马飞飞袭来。马飞飞空中急退,身子已向后掠了几丈。
只见那黑衣人竟又从瀑布内走出,只不外此时的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剑。那柄剑是如此锐利,耀眼。
马飞飞的神色变了。那柄剑怎会在这人手上?
她的眼中不禁有了一抹担忧。妙手对决中,如果一小我私家不能做到心如止水,那便已是输了三分。
现在马飞飞的心已乱。
剑气也已锐减。
黑衣人冷笑道:“这柄剑,你总该认得。”
宋千瞧着那柄剑,突然惊呼道:“这是我兄弟的剑!”
马飞飞目露担忧道:“他呢?他在哪里,他现在怎样?”
黑衣人道:“他…就在这古墓之内,只不外…”
“只不外什么?”马飞飞追问。
黑衣人忽叹了口气,道:“只不外…他已是个死人了。”
“死…”马飞飞的声音似变得沙哑起来。她似乎觉得自己始终无法将那个字说出口。她的眼睛里也已多了几分凉意。
“你说…他…死了…”马飞飞的手在哆嗦,剑也已握的不稳。
黑衣人似乎很享受现在,他享受杀戮,享受别人的恼怒,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能令人愉悦。
他笑着道:“不错,他已死了。”
马飞飞的眼睛原来充满了希望和期盼,现在似已被冰霜笼罩,宛如当初她在玉雪峰练武时的模样,只不外那时她还未结识李明,自然也不会动情。可现在的她竟似乎比那时还要酷寒。
她将剑柄徐徐举过头顶,指向穹苍。寒芒似乎已笼罩这片天地。
黑衣人却似绝不在意般,瞧着她道:“听闻,你曾与洛神交手,胜负未分。不知今日你能否胜得过我。”
他的话刚出口,一股杀意便充斥在马飞飞与宋千周围。那柄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杀意,竟在黑衣人的手中泠泠作响。
马飞飞瞧着他,冷声道:“今日,我便用这柄剑取你性命。”
黑衣人冷笑道:“今日一战,你若不使出全力,纵然我胜了你,倒也无趣。”
马飞飞向着苍穹一挥,手中剑已如同万道寒芒,映出重重剑影,朝着蒙面人当头罩下。
蒙面人冷哼道:“这一招,确实厉害,却不知比起我这招又如何。”
他突然身形一震,将剑从手中掷出,那剑柄从他手中脱出,竟似涤落的柳叶般,迂盘旋转于空中。
他将身子跃起,竟在空中接住剑柄。凌空一挥,已与那光影相迎。
大地似乎都在震颤。这一击,实在是可怕。
马飞飞使出的这一剑冠绝天下,江湖中恐怕没有几人可以接下。
“飞飞女人!”宋千瞧着眼前高声喊道。
宋千的一双眼睛里竟满是担忧。
马飞飞纵然厉害,可眼下那黑衣人手中的惊鸿剑也是不弱。
顷刻间,两柄剑光相击,马飞飞手中的剑竟已脱手,黑衣人持剑而立,手中剑锋距马飞飞的咽喉已不外分寸。
这个距离,足以致命。
黑衣人接下了这一剑,不光接下,反而还胜了。
黑衣人的眼中似已闪动着异样的辉煌。
“你输了。”黑衣人道。
马飞飞怔在那儿,她明白,她的心已乱,她这一剑一旦脱手,便无法再掣回,也无法再击败他。
宋千目中充满痛苦之色,他突然朝着黑衣人大吼道:“我和你拼了!”整个身子竟向他扑了已往。
黑衣人目色微变,宋千的武功,他自然知晓,宋千能徒手接住马飞飞的那柄剑鞘,想必并非完全丧失武功,此时他对自己脱手,定然会有威胁。
他转而将剑锋从马飞飞身侧移开。用指掌封住了她上身的几处穴道。弹指间他的那双手已改变偏向朝着宋千而去。
他的这道掌力极强,倘是武功高绝之人也只能躲避。
可宋千却没有躲,非但没躲,反而还直直迎了上去。
黑衣人目色一变,突然掣回力道。
可已有些迟了,宋千的整个身子照旧被这道劲力击中,飞了出去。
此处地面常年被水流击刷,已然生成泥垢,脏乱不堪。
宋千的身躯跌在水坑之中。嘴里已被塞满了泥垢。
他呆呆的瞧着面前的泥垢,两颗豆大的泪珠突然从他眼中落下。
黑衣人似乎有些惊异,忽冷笑道:“原来你基础就不会武功,若不是我实时收力,恐怕你现在不光是废人,照旧个死人。”
他突然狂笑起来。他笑的时候,比不笑更残忍。那笑声似乎一柄柄尖刀,刻在宋千早已沾满污垢,脏乱不堪的脸上。
宋千的目光似已呆滞。他像是完全失去知觉。
马飞飞瞧向宋千道:“宋年老,别听他的!”
她已明白宋千此时内心必是充满了悲愤和无助。一定处在瓦解的边缘。
宋千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趴在地上,咀嚼着泥土。
似乎他自己也如同这烂泥一般。
黑衣人冷笑着对马飞飞道:“你看看,他已是个废人了,我向来不杀废人。你虽不是废人,可我也不杀你,但输了的人要想活命,就得做一些事。”
马飞飞也冷笑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黑衣人没有回覆,只是忽道:“你就不想再见见他?”
马飞飞突然怔住,呢喃道:“他…他…他还在世?”
黑衣人大笑道:“我只说过他死了,可没说他还在世。”
马飞飞脸色一沉,道:“你…我…我要杀了你!”
她目色一睁,竟想要起身,可奈何周身穴道已被封死,刚想发力,却又无力可发。
黑衣人冷笑道:“你现在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还想要杀人,我看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我不杀你,自然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马飞飞虽不明白他口中的话,但也知晓他是想利用自己做一些此外事。
她心中虽已有无尽的痛处,却照旧不愿再害了别人。
她叹了口气,瞧了眼那瀑布,她知道,李明就在那儿。
她不远千里将天水石取来,本想着能救李明,可照旧迟了。李明既然死了,那她再苟活下去另有什么意义?可她就算是死,也要见李明最后一面。只要见到他,她才气放心离去。
黑衣人瞧着她的眼睛道:“你想死?”
马飞飞没有回覆。
黑衣人冷冷道:“死很容易,可我不会让你死。”
黑衣人又瞧了她一眼,道:“你可知你为何会输给我?”
马飞飞终于开口道:“我既已输了,又何须知道。”
黑衣人接着道:“你刚刚虽有一丝心乱,可那一剑确实冠绝天下,放眼整个江湖,能接住那一剑的人,实在寥寥。可你知道为何我能接住那一剑吗?”
马飞飞没有答话。
没有回覆,兴许就是最好的回覆。
黑衣人笑了笑,自顾道:“你可听说过南山剑客这个名字?”
马飞飞道:“我自然听过。”
黑衣人目色中似乎有了一丝痛苦,许久,才道:“你可知,当年他与洛神一战,并没有败。”
马飞飞道:“没有败?”
黑衣人叹了口气。
马飞飞像是突然明白,惊异道:“莫非,你就是这南山剑客?!”
黑衣人缄默沉静半晌,许久,才道:“不错。”
马飞飞道:“原来你…想不到昔日的南山剑客竟然是你,所以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躲在这荒芜之地,轻易过活。”
黑衣人倒没生气,反而笑道:“我现在倒很想知道一件事。”
马飞飞道:“何事?”
南山剑客沉吟道:“我的剑法比之洛神又如何?”
马飞飞瞧了他一眼道:“你不及他。”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竟连思索都未曾,似乎本该如此。
黑衣人目色中似乎有了一丝冷意,怒道:“你曾与他打过平手,今我既已胜你,怎会不及他!?”
马飞飞摇了摇头道:“因为你赢不了他,天下间用剑的人没有一个能胜他。”
黑衣人道:“你就这么相信他的剑法?”
马飞飞道:“我相信,只因他是洛神。”
黑衣人突然不再开口。
他的眼神中已泛起一小我私家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