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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虞

第十四章:恢复

清虞 喜青菜 2314 2022-04-19 20:32:53

  魅姬刺向江婉儿的剑突然停顿在半空中。她斜睨了眼旁边,只见现在宋千正抓着那柄长剑,鲜血自他手与剑的漏洞之中滴淌下来。

  魅姬冷冷一笑,似乎很是疑惑道:“你要阻止我?”

  宋千看着躺在地上的江婉儿,淡然道:“她不应这样死去。你用这种手段杀了她,也不高明。”

  魅姬突然狂笑起来道:“高明?”她目色一顿,接着瞧着江婉儿那苍白的脸道:“我真是不明白,这个一直追杀你们的人,现在就躺在这里,你们非但不脱手杀了她,反而还要护着她。”她摇了摇头,脸上的目光透露出森森阴冷。似乎对于他二人的做法十分不解。

  她将长剑从宋千手中掣动开来。宋千却猛然松了手,魅姬借着抽回的力道向退却了几步。

  突然她停顿下来,将那柄凤凰剑插在地上。转而取出缠在腰间的长鞭,冷冷道:“师姐,你等一下,我把这些碍事的家伙解决掉。”

  她那长鞭猛然挥出,朝着宋千击去,宋千一顿,向退却了去,可是长鞭裹挟着气流速度极快,他虽勉强避开了要害,却照旧被那长鞭引动的气流击中,在空中翻转了几圈,重重落在地上。

  宋千趴在地上,用双手努力支撑着身躯,嘴角已渗出殷红的血渍。

  李明猛然上前,道:“年老,让我来。”宋千摇了摇头,道:“不行,眼下你伤势还没恢复,不宜动手。”

  魅姬却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而径直向江婉儿走去。脸上神态自若,她已笃定,今天没人能阻止的了她。

  江婉儿面色苍白,她叹了口气,眸子中显出少有的凄婉:“没想到,最后脱手救我的竟然是他们。”她又瞥了眼魅姬,冷冷道:“更没有想到最后想要杀我的竟然是你。”

  魅姬格格笑了起来悠悠道:“师姐,你放心,你死后,师兄就会忘记你,再也没有人来跟我抢他了。。”

  她猛然一顿,手中长鞭已朝着江婉儿击去,长鞭飞翔在空中,在月色下犹如一只渡了銀光的长矛,直直向着江婉儿刺去。

  她的目光转而变得痴狂起来。几多年了,她终于要如愿了。只要眼前这人死了,她最心爱的男子就会回到她的身边。便再也没人可以拆散他们。

  魅姬停止了微笑。现在她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讶。只见那飞向江婉儿的长鞭现在竟然正朝着她的偏向飞来。她目色一变,接下长鞭,向退却去,但那长鞭协着的力道太猛,她生生退出好远,才止住步子。她将长鞭握在手中,抬起头向那鞭子飞来的偏向看去,突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也猛然变得惊讶起来。。

  只见现在江婉儿身前立着一人,那人身着一袭白衣,头上扎着两根红色飘带,长长的紫色流苏自他腰间垂下。现在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仿若天上落下的仙俊。就连上苍也似乎对他极为垂爱,给了他一副无可挑剔的面容,他脸上始终挂着温文尔雅的笑,那笑容任谁都市忍不住多看几眼陶醉其中。

  现在他站在那里衣袂飘飘,两根红色飘带迎风飞扬。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剑,正是魅姬插在地上的那柄凤凰剑!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泛起在这儿的,更没人察觉到他是何时拿了那柄剑。

  李明向白衣男子看去,总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

  魅姬突然跺着步子向那男子奔去,脸上竟流露出极为少有的开心。似乎是发现了她最珍爱的工具。只听她猛然开口道:“师兄!”

  现在那人抬起头向她看来。目光里透着一股温柔,脸上照旧如此的温文尔雅。突然他将手中长剑举起,指向魅姬。

  魅姬脚下步子却没有停止,竟朝着剑锋迎了上去,她那身躯直直的撞在了那尖锐的剑刃之上。

  一缕缕殷红从剑刃之上流淌下来,在地上遮盖出了朵朵鲜红的梅花。魅姬吃痛心情一变,却照旧微笑着看向他,似乎她只是为了眼前那人存在一般。只是她脸色已然变得有些苍白。

  她喘息着尽力道:“师兄,你终于肯见我了。”她目光中透露出一抹兴奋,似即将楛死的野草受到了雨露的浇灌,又似迷失偏向的羔羊找到了亲爱的主人般,宁静而甜蜜。那男子点了颔首。目光照旧那么温柔,似乎在看一只极为温顺的羔羊。

  江婉儿似乎很是惊讶。她脸色虽然照旧苍白,却喘息着向那男子道:“你为何脱手伤她?”那男子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眷注,他瞧了眼受伤的江婉儿,终于开口道:“因为她要杀你。”

  魅姬身躯突然晃动,她终于有些支撑不住,身子向后倒了下去。那男子却伸脱手接住了她坠落的身体,揽在怀里,脸上却照旧如此的镇定,似乎适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魅姬脸上显现出少有的窘态,她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了一抹暗红。似乎全然忘记那胸口处的疼痛,正是眼前这男子所致。她伸出颤巍巍的玉指抚摸在那张俊俏无比的面容之上。心中似乎已获得极大的满足。突然她的目光闪出一抹惊恐。

  她猛然抓住了那白衣男子的手,将那手握的很紧,一刻也不愿松开。似乎只要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她声音细微呢喃道:“师兄,让我好悦目看你,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白衣男子看着她,突然他俊俏的面容已然发生变化。他瞧向魅姬的脸上不再是温文尔雅,反而露出了一丝厌恶之情。他将她放在地上,站起身来,似乎已对她感应失望。冷漠的瞧着她,似乎瞧着一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魅姬突然哆嗦起来,她颤栗的身体像是一只快要濒死的野兔般,用那双灵动的眼睛讨好的看向他,她祈求道:“师兄,我求你,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求求你。。”现在那男子冷漠的目光让她的内心感应无比的冰凉,那目光似乎将她心中所有的灼烁击碎,让她期待已久的重逢灰飞烟灭。她感应自己似乎完全陶醉于黑暗之中,无法获获救赎。

  白衣男子突然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一眼,而是向着江婉儿走去。

  江婉儿看了眼魅姬,又看向那白衣男子,喘了口气,徐徐道:“现在你要做什么。”白衣男子眼神略带忧伤,叹了口气道:“只是带你离开这里。”

  魅姬听到男子的答话瞳孔骤然收缩,她突然狰狞着看向江婉儿,尽力嘶吼起来,她口中虽已浸满鲜血,但那吼叫却十分悲凉,犹如漆黑夜色中的鹰隼,发出尖锐而难听逆耳的鸣叫:“都是因为你,师兄是属于我的…他是我的…你休想抢走他!”她目色一沉。挣扎着想要起身,似乎要将眼前这个女人撕成碎片。可她刚一起身,嘴中便吐出一口鲜血。便再次瘫软下来。她已没有气力再行动。可她身子虽不能动,眼睛却阴狠狠的瞧着江婉儿,直直的瞪着她。

  宋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努力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的灰尘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那白衣男子听到声音便朝着宋千这儿瞥了一眼,宋千现在也正巧朝他望去,顷刻间,他心底不禁一惊。。此人他见过!不是别人,竟然是那日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个白衣人!那白衣男子似乎也认出了他,愣了下,向他点了颔首。

  宋千不禁叹道:“想不到你竟是斩月台之人。”那男子并不答话,只是转而俯下身子将江婉儿抱在怀里,朝外走去,他走过魅姬身旁时停下了脚步,却始终没有低头看她,他脚下一踏,步子腾空而起,已抱着江婉儿立在了房顶之上。月光照在他的背影之上,显得如此清冷。

  李明看着他的身影不禁道:“我当初就觉得他有些奇怪,只是说不上来。却没想到他竟一ㄇ斩月台的人。”李明不禁有些失望起来,世事无常,谁又能决定一小我私家的命运呢

  那男子站在月光下,清冷而寥寂,他突然回过头看着李明二人,开口道:“我相信,我们还会再晤面的。”说完如同那道洒在身上的月光已消失不见,似乎他自己就如同这月色一样。

  李明走到宋千身旁,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魅姬,疑问道:“年老,她怎么办。”宋千摇了摇头,道:“眼下照旧先办你的事,先逃出这里,想措施把你爷爷安葬了。”李明点了颔首。适才他一直陶醉在如何应对江婉儿和魅姬接连的杀戮之下,如今危机已过,他的伤心之情蓦地溢出,不禁呛声道:“年老,…我们走吧。”

  他将老者背起,宋千追随于他的身后,现在二人走出相府的大门,远处已显现出似鱼腹般的天际。

  天已大亮,李明脚下步子却显得极重而缓慢。他背着老者的身躯,却似千斤重的铁石压在身上。每走一步,都极端吃力。宋千知道他心里的悲痛。停顿了步子,朝着李明叹了口气道:“你计划将你爷爷葬在哪里?”李明眼神悲悼转头看了眼老者,有些凄凉道:“爷爷生前一直念着李府,我想把他葬在那儿。也算了却他一个心愿。”宋千漠然,遂点了颔首。

  李明径直往前赶去。他背着老者过了几条巷子,穿过街市,不去理会旁人向他投来的异样眼光。

  这儿就是那处荒芜之所。那个曾经的李府,他的家。李明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现在这片土地上只有时光留下的破旧痕迹,各处杂草丛生,一片荒芜,甚是清冷。

  他将老者放了下来。跪在地上朝他磕了几个响头,目中始终有伤心涌出,他起身用手挖着周围的土地,一直挖到晨光隐去,红霞露出。在夕阳的映衬下,显现出一道深坑来,他的手和着泥土,手上的伤还留着鲜红的血液…格外耀眼。李明抬起了头,他目中已浸满了泪水,宋千不再看他,而是帮着将老者缓荒缠了土中。李明手里拿着一捧黄土洒在老者身上,每一下,他的手都在哆嗦,他的泪似已哭干,只剩下缄默沉静,直到老者那苍老的面容慢慢被黄土所笼罩。

  宋千道:“李明,再给你爷爷磕几个头吧。”李明跪在地上,他愣立许久,才呢喃道:“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为您报仇,为李家一十四口报仇!”他目中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烧,现在他心中似有无尽的恼恨,他看着那一排排墓牌上镌刻的字,已将手掌握的紧绷,丝毫掉臂及那伤口带来的痛处。

  宋千叹了口气道:“眼下照旧寻找那个白衣人,我们要找到斩月台的所在。”

  李明突然摇了摇头。

  他看向宋千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而坚决,他徐徐道:“年老,我想眼下照旧先做你的事。”宋千不禁微微一愣。

  “我的事?”他反问道。李明点了颔首,宋千胸中突然升腾起一股温暖,他不禁叹息,李明真的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凤凰城里那个毛头小子了。

  宋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李明忽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宋千抬头似想要说什么,却终又低下头去。

  他不禁惆怅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忧伤。是啊,她叫什么名字,似乎已很久未曾说起过她了,可他心中每日都在忖量着她,每日都在心中描绘着她的模样,为她担惊受怕。

  他沉吟半晌,终于开口道:“她的名字如同她的人一样,洁白无瑕,她叫雪荷。”他眸子徐徐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与那女子相伴时的美好。

  李明瞧着宋千的样子,不禁也微微动容,他还从未见过宋千这般失神,现在宋千的嘴角微微翘起,眼中另有那渴望想要守护他人的光线。想必只是回忆起与那女子在一起时的样子就让他开心不已。那女子对他来说应该极为重要。

  李明道:“我们能去哪里寻她。”

  宋千收回眼中的光线,他的手紧紧握住。似乎在尽力隐忍着,良久,终于徐徐道:“我们哪里也不要去寻了。”

  李明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宋千没有回覆,只是转过身去,夕阳映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显得孤寂而落寞,李明跟了上去。

  两人缄默沉静许久,李明道:“年老…”宋千停驻了步子,叹了口气,终于道:“因为她已不存在了。”他的目光突然变得似水中的波纹,思绪已极为杂乱。

  李明不禁猛然一惊道:“她死了!?”宋千摇了摇头。脸上显出一抹无奈之情。李明神色缓和下来,接着追问道:“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去寻她呢。”

  宋千不禁抬头向远处望去,现在那东方的余晖正与白云交汇在一起,映在蓝蓝的天空中,勾勒出一朵朵艳红的云絮。似乎将他的忧伤也勾勒了出来。他神色悲悼,却体现的极为淡然,道:“因为,她已经嫁给别人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不堪,没有痛心,照旧那么平静,淡然。

  “啊?”李明吃了一惊。

  他万没想到,宋千朝思暮想的人儿,竟然已嫁给了别人。

  “年老,难道那人不喜欢你?”

  宋千摇了摇头,心情终于痛苦起来。他喃喃道:“没…没有…她很喜欢我…”终于他接着沉声道:“兄弟,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他尽力克制着自己。

  李明心中掀起了层层疑惑,既然他喜欢那叫雪荷的女子,那女子也喜欢他,证明她们二人是两情相悦,互生欢喜。

  他实在想不明白,也许这样的结局自己就让人不解,两个忖量的人儿既然心中都有相互,为何还要离开。为何还要嫁人?

  他瞥到宋千那忧郁而惆怅的脸旁,瞬间感受有些奇怪。“年老…你…难道不想见她?…”李明盯着宋千伫立的身影道。

  宋千犹豫着,他突然收回思绪,将双手环在胸前,脸色一变,沉声道:“想,虽然想。”

  他虽尽力压制,可照旧藏不住脸上那极为浓郁的忖量之情。

  李明又朝着宋千道:“既然这样,为何不去见见她。”

  宋千身形一顿,似乎遭到了某种击打,他的手指紧握,似乎在情感与理智之间做着博弈,良久,他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下来。淡然道:“真的要去见她吗?”他说出这句话似乎不是在问李明,而是在对着自己质问。

  “年老…”李明猛然道。李明感受只要另有希望,为什么要放弃,他实不忍看到宋千这般模样。他能感受到,如果宋千不去寻她,宋千的内心一定会很是痛苦。

  “年老,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儿…”

  宋千漠然,点了颔首。

  “那就去找她。”李明道

  宋千摇了摇头,道:“如果真的要去,我们也得把伤养好,不急这一时。”

  李明点了颔首,他又感应伤口处那撕裂般的疼痛。这几天精神一直处于紧张之中,有时竟忘了身体的疼痛,他失了那么多血,现在走起路来身形竟有些踉跄。

  他二人便回去宋府静养,每日都有药材进着,身体倒也恢复极快。柳飞看着面前恢复的二人,将吊水的盆子放下。脸色也不再像几日前那般担忧了。

  宋千是偷偷跑回府的,整个宋府只有柳飞知道他受了伤,这几日也都是柳飞照顾他二人,宋千不想让宋母看到这一身伤痕,免得引起宋母担忧。

  柳飞看着气色逐渐恢复的二人,轻声道:“少爷,令郎,看这样子,你们的伤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柳飞满脸兴奋。

  李明摸了摸自己的手,伤口已经愈合。他看向柳飞,拱了拱手道:“多谢。”他知道这几日全靠柳飞悉心照顾,心底是十分谢谢他的。宋千也对着柳飞道:“这些天辛苦你了。”柳飞微微一笑。道:“少爷,令郎客气了,这些都是应该的。”说完就将水盆端着走了出去。

  李明感受身体似乎已充满了活力,现在他已恢复到原先的样子。宋千也是一样。

  李明忽道:“年老,我感受身体现在已经痊愈了。”

  宋千点了颔首。他蓦地向墙外掠去。脚尖轻踩地面一掠就上了房顶,李明也追了上去。

  他二人在府里待了许久,腿脚有些生硬。现在运起轻功,如同清风吹起鸿毛,飘然、洒脱。他们掠过那一排排的阁楼,穿插在乱七八糟的楼宇中,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皇城。现在他二人站在高处,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宋千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身形,道:“确实已差不多痊愈了。”

  李明跟在宋千身旁,瞧着脚下的楼宇。宋千突然沉吟了下道:“此处距那儿约有千里,我们要去那里,就要准备马匹,只靠两只脚是不行的。”

  李明点了颔首,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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