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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寺

第九章 云散雾消

长清寺 平凡男孩别迷茫 2675 2022-03-11 18:54:15

  大雄宝殿里,云、陆二人慌忙背起箱笼,同着张冲翼欲要离开。身后祝雪宁对他们道:“三位快走吧,不必等我了。梅姑姑待我有救命之恩。我断不能这样不辞而别,况她也不定会肯允这个请求。你们快去吧!我摸禁绝梅姑姑他们等会儿赶到会不会伤害你们。”

  “可……”陆忱话还未说下,张冲翼却却扯了他的衣袖接道:“我们在这里拖不得,快快走!祝女人我明你心意,陆忱兄弟亦是。你且放心,待我调养好伤,定然同陆忱兄弟来找你,那时你若要走,她梅姑绝对留不得你!”

  却是身后忽地响起一阵声,“雪宁她肯定不会走的——哪儿也不会,你跟了我这么久,你只能留在我身边的!那姓陆的、姓张的带不走你,任何人也带不走你。哈,是也不是?”原是那殿后蹒跚而来的梅姑露着诡异的笑容嚷道。

  “梅姑姑,我……”祝雪宁颤簌着身,支吾好会儿似不知该怎么应答。

  “哼,哈哈,好你个没良心的浪荡小娼妇,真白枉我救了你的命,原来这才是你的心声!你的命既是我救的,我如今拿它回来,让你永远伴着我自然也是可以的吧!——对,另有你这个姓陆的衣冠禽兽,竟敢去明目张胆的勾通她,我要毁你的脸,扯你的舌,折掉你的四肢,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时的梅姑狂笑着、嘶吼着、发狠着。恼怒、不甘、痛苦那些强烈的情绪在她心头一齐迸发汹涌,所有的理智已同着快乐、清闲下葬。遭遇的悲凉让她基础放不下,失去的孤苦则让她全然舍不得。她摇晃着身子一步拖一步的踽行,祝雪宁则怔在那儿,竟不知转动。

  反是陆忱急的再抑不住,冲至祝雪宁面前,张手说道:“梅姑,你先伤我即是!何苦这般羞辱刁难祝女人!”

  “好极,好极,我便先废了你这个畜生!”梅姑强运真气,拂手挥去。可还没扑至陆忱面门,梅姑只感那针毒攻心,气难上接,手上反没了力道,软绵绵的拍在陆忱脸上。而一旁挥笔赶到的张冲翼原是情急脱手,哪收得住势,一笔直打在梅姑肩上,将她击倒。

  梅姑挣扎着本还想起身,但四肢似乎已失了知觉,呼吸亦愈感极重。她自知该是到了弥留之际,便艰难地张开那煞白的嘴,徐徐飘出几缕细声——简陋说得是:“爹,娘,我该去陪你们了。真对不起,没能为你们……”再后面是真细得实难听辨了。

  祝雪宁噙着泪弯下腰,把梅姑搂在自己怀里,只在她耳畔悄声细说。

  “混账,是你杀了他?”尔后赶来的徐修见梅姑横躺在地,又看祝雪宁那般模样,不禁瞪着张冲翼怒道。

  张冲翼回道:“实为无意之过,但若论及她的死你更有一份逃不开的罪责!”

  “哼,我知道你元辰观‘玉纯秀笔’的厉害,但凭你现在剩得这点本事,如何赢得了我?”徐修冷笑道。

  “太过轻敌素来不是好事的征兆,况人生须臾,终有一死,我今日只不外是同个畜生搏命而已!”语未毕,张冲翼甩笔掠至先占下先机,而徐修扭身一躲开,伸手即是来拿拽笔杆。张冲翼怎容他得手,一扯回笔,纵步踢未来。徐修不愿示弱,落肘硬接而上,怎料张冲翼借力稍退,在凌空时扭腰送臂,反握为棒,嚯咻飞也似的戳来,徐修自觉接不住,惶然避退,却还未稳下身,那张冲翼早在落地后,俯身运开劲连扫来数笔,徐修无奈只得再退开。张冲翼趁他晃身未定,又倏地提笔朝那徐修下盘虚使了使,反是直挑笔而上,徐修再避不及,只得挥掌硬挡,可偏张冲翼现在内力不济,轻了几分力道。徐修只感左掌即是酸麻又是万分疼痛,连斜着趔趄好几步方停得身形,而赶来的张冲翼脚步确是慢了慢,未抢得先,反断了先前之势。只让那徐修稍稳些神来,已是僵持不下。

  二人再斗未及二十招,一旁的祝雪宁早不敢怠慢,提剑来助张冲翼。现在,虽是以二战一,但祝雪宁武功平平,腰间又有伤,只相助不外数招,便冷不丁被徐修一掌推飞,直摔在地。这头知难再战的张冲翼心下一狠,丢开笔,即是与徐修互挨一掌,那徐修只退去三步,而张冲翼则横飞冲去,撞门而倒。

  徐修刚要抢上前,身后云平急的已按捺不住,拾起木头、碎石就往徐修砸去。徐修轻意避开,反是被其恼怒,提手便欲出掌。

  “混账顽意儿,快住手!”正此时又是一叱声响起,徐修侧目一觑,原是陆忱站在梅姑尸首边同他说话,心头那股无名火早窜起数丈高来。原来因他自恃武功高强,本已觉胜券在握,却不想险些托大北在身残气伤的张冲翼手上,这实在丢面至极,如今又见得这一柔弱书生对他如般高声斥喝,怎再忍耐得了?立即便朝陆忱掠去。

  陆忱忙张口将一纸团挤入口中,道:“你若再上前,我便将那什么诀里余下的几页全吞下,咱且来个鱼死网破,你看何如?”

  那陆忱怎有得这些书页?原来陆忱见祝、张二人挡不住那徐修,又想起梅姑先前那话,自知人命关天,也顾不上什么隐讳,忙搜动梅姑的衣裳,怎不意竟真翻得那几张书页来。这其实也是梅姑失了理智,反忘在中毒逃出密室后藏好,以致死后还藏于身。

  “你!”徐修吓的忿气顿消,哪儿还敢上前,只得立住不动。陆忱见状才刚松下口气,不想殿后又冒出一个身影来。

  那人瞋目狂笑着:“哈哈,我要杀了你这个畜生为我儿报仇!差池,另有你们,都该为我儿陪葬,哈哈哈”来的正是贺千峰。原只因他生性多疑,先前于密室侧对徐修时便早有警惕,待徐修掷针时,他清晰地听得声来,便抓起身旁两名家仆抵在身前,这才幸免于难。却反因亲眼目睹儿子贺裕惨死怀中,怒哀踵至,脑中受了极大的刺激,现在竟成这般发狂癫狂状。

  他直直扑向徐修,而徐修刚同他对上招,却早惊得要命,这哪另有得防守?使未来的全是豁命般的狠招,倒像是“急狗跳墙”、“穷鼠啮狸”了。徐修再不敢大意,紧闭住门户,决定先避开他的锋芒。贺千峰先前也消耗内力太多,同张冲翼一样万不能同他这般耗着。但那徐修其是那么容易就拿下的?

  贺千峰攻不至三十招,那提拳挥掌的力道已是小了大多。而徐修虽是心下大喜,却还成守势。待得贺千峰更是气力不济,连脚步都见虚浮,便卖了个破绽,诱他出掌来攻。此时徐修只擒住他右腕一拉,借着势倾肩一撞,便将贺千峰掀倒在地。他抢将上前对着天灵盖方要下手,贺千峰忙把左手一抖,飞出的正是徐修使过的销魂针。徐修吃了一惊,抽身退开,不意那贺千峰撑地一扑,早抱捆住徐修的左腿。徐修原以为他要将腿一提,使个相扑用的招数,便稳扎下盘,提拳直往他脊背狠砸去。贺千峰连受了三五拳,仍是不放,胸椎似都折了。他张开溢涌鲜血的嘴,似乎用尽最后力气般道:“再快点,我——快支持不住了!”

  徐修听得一凛,猛地转头,见那张冲翼正举剑走来,而那剑尖离他更不足一尺。

  徐修拼命提膝,这才顶开了贺千峰,恰待他转身欲躲,那柄剑已唰地刺进了胸膛。

  他瞪着眼,张大了嘴,似是全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奋力推开张冲翼,摇晃着身子朝四周望了望,当目光对向正北面那座似笑非笑、淡然又平静的佛像时,他抽搐了下嘴,脚上一软,直直地跪下,未久,身子前倾着咕咚倒下了。

  这一刻,终是云散烟消,落定灰尘。长清寺终又归回寂静——就像它先前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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