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果饵?
什么下人?
七丫头还要换下人?
真是痴人说梦。
这几日她对七丫头好是因为要和沈家做生意,现在沈家的事谈不成她也没须要再迁就这个丫头。
只要想到这个寿氏就生气,尤其是七丫头脸上的神情,扬着脸,似乎高屋建瓴,不知怎么的寿氏突然想起在屋子里痛哭的女儿。
云泥之别。
沈氏没被休前,她带着婉如去京城,见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婉宁,她就想到这几个字。
婉如和婉宁玩了一会儿,回来就问她,为什么七妹妹的衣服那么软,她只说京城的布料好,婉如吵着闹着要一件,她只好厚着脸皮和沈氏要,沈氏给了几匹布让她带回去,每次看到那些布料,她都觉得沈氏就是在施舍。
沈氏摆宴席,各人都夸婉宁命好,右手是走仕途的爹爹,左手是会赚钱的母亲,她就想起自己,没有娘家可靠,六老爷又不会念书。
看着沈氏和婉宁的笑脸,她总觉得耀眼。
说起姚家和陈家结亲,沈氏眉眼里都是厦悦,见到陈季然,一表人才的孩子,长得也是眉清目秀,往那里一站,就知道未来长大了是如何的俊朗。
有这样的姑爷真是几百年修来的福气。
她羡慕又心酸。
幸而三哥的仕途越走越好,沈家成了累赘,姚氏族里觉得沈氏那里都欠好,沈氏被休,她在姚家又一次看到陈季然,想起姚陈两家的亲事。
她要陈姚两家这门亲事落在婉如身上,陈季然智慧又文雅,未来一定会有个好仕途,谁嫁给她都市夫贵妻荣,所以沈氏一早看准了这门亲,现在她要牢牢握在手里。
她知道他们能不能翻身就要看这次时机。
婉宁被罚来族里,她将婉宁接回来,放在绣楼上。
接着婉如让老太太越来越喜欢,婉宁成了被人遗忘,无人问津的丫头。
她有多欢喜。
要说命,这才是命。
她一直觉得自己将七丫头牢牢攥在手里,只要随便动动指头七丫头就会乖乖听话。
可是现在,她断没有想到,一切似乎又变了。
七丫头站在那里,不是沈氏身边的小丫头,却比那时候越发色泽照人,似乎随时随地都市变回那个令人羡慕的贵女。
她明明用足了力气恐吓,七丫头却一点不见怯意,照旧这样笑着看她。
到底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照旧不明白她的用意。
寿氏一下子迷糊起来,心里说不出的焦躁,她想要使出满身解数挣脱出来,寿氏伸脱手向那张色泽照人的脸上挥已往。
她要让七丫头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要让七丫头尝尝苦头。
看到寿氏的行动,门口的童妈妈不禁惊呼作声。
寿氏禁不住笑着,真痛快,将从沈家身上受得气都还给七丫头。
看七丫头再不听话,沈家再不老实,现在这里可是由她做主。
一巴掌会有多响谁都知道,再怎么样也不会像是木盒掉落地上的声音。
婉宁手里的攒盒落下来砸在寿氏脚面上,里面的果饵更是散落寿氏一身,寿氏不禁哀叫了一声,气势一软,高高扬起的手也被婉宁攥住。
婉宁那双眼睛很亮,映着寿氏气急松弛的心情,“六婶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我?我做错了什么事?”
寿氏向外扯着手,赖妈妈也上来资助,“哎呦这是怎么了?六太太的脚。”
寿氏脚疼得缩起来。
“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姚家的规则,”寿氏扬高了声音,“谁叫你见沈家人?你母亲已经被休,沈家对姚家就是形同陌路,你给李大太太看病,谁允许了?”
婉宁马上惊奇,“不是六婶将沈家人请来的吗?不是六婶让我去亭子里和沈家人晤面?不是六婶让我给李大太太看病?”
寿氏的脸突然涨红起来,这些话说的都没错,是她将沈四太太带去亭子里。
给李大太太治病也确实是姚家部署的……
“你再顶嘴。”寿氏用力甩婉宁的手,没想到婉宁却奇怪地将手松开,寿氏差点摔一个趔趄,婉宁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从刚刚到现在一步也没挪动过。
“六婶,”婉宁乌黑的双螺髻上是白玉的荷花簪,她向前走了走,站在阳光下,面容是那样淡雅而矜贵,“六婶这样冤枉我,二话不说就要打我,祖父、祖母知道吗?”
这时候还觉得老太爷和老太太会宠着她。
寿氏轻笑作声,“老太太早就……”老太太早就巴不得她死了,一个沈家的遗祸,留着坏了姚家的名声。
寿氏话没说完,就听到丁妈妈高声喊,“六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太太身边的丁妈妈和赵妈妈一起站在门口。
丁妈妈一脸惊奇,赵妈妈面色难看。
原来喧华的小楼一下子平静下来。
丁妈妈急遽忙忙走上前,“六太太……您怎么动这么大的气。”
寿氏听得丁妈妈的声音这才回过神,她这是怎么了?听了沈家不愿买粮食,进了绣楼,看到跪着的下人和婉宁的话,她就头脑发烧一心想着要发落婉宁,就将所有事都抛诸脑后。
“六太太,老太太那边喊七小姐已往呢。”
这时候喊婉宁。
这是要做什么?是要亲自发落婉宁?寿氏期待地在丁妈妈脸上寻找答案。
丁妈妈看向婉宁,眼睛里满是慰藉,“七小姐,这里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六太太也消消气,都是一家人……”
丁妈妈这样劝说,难不成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寿氏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她豁然想起那句要脱口而出的话,她险些能看到老太太脸上的怒气。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宠起七丫头来?从前她怎么对七丫头老太太都是不管的啊!
丁妈妈上前去抚慰婉宁,寿氏退却几步看向赵妈妈。
赵妈妈走过来低声在寿氏耳边道:“李家来送礼了,都是给七小姐的,”说着顿了顿,“送的都是那些工具……老太太……您照旧有些准备……五小姐的事老太爷也知道了。”
寿氏脑子“轰”地一下,险些要摔在地上。
赵妈妈忙伸手搀扶,“六太太当心啊。”
李家怎么会这时候来送礼,到底都送了些什么?那些工具……可和她有关系?寿氏脑子里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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