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姜母病重
秦怀宿已经离开了许久，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阁楼下的院子里，有早起的婆子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姜长宁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耳边一直回响着秦怀宿临走时说的话。
他就站在窗户旁，跳跃的烛火让他的脸忽明忽暗。
因为嘴里包着糖块，一边的脸颊微微鼓了起来。
姜长宁仰着头看他。
秦怀宿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她的皮肤很白皙，大大的眼睛看起来无辜极了。
秦怀宿舌尖扫过糖块，桂花窝丝糖，自己许久都没吃过了。
“姜长宁。”
“什么？”
“你真是没有半点上进。”
什么意思？姜长宁怒目而视。而秦怀宿不给她询问的时机，轻轻一跃一下子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夜风刮起了他的衣袖，明知道他武功高强，姜长宁照旧忍不住起身赶到窗户旁。往下一看，水面上的波纹层层摇曳，哪里还能看见秦怀宿的半点影子。
秦怀宿的话让姜长宁不解，什么叫没有半点上进？难道他什么时候见过自己？
可在她的影象里，和秦怀宿明明没有任何交集。
姜长宁纠结了一会，实在想不起来索性就不去想。
红杏轻轻推门进来，见姜长宁坐在床上，惊讶的“哎”了一声：“女人醒了怎么也不叫奴婢进来伺候？”
“我也是刚醒不久。”
姜长宁这样说，红杏也欠好再说什么。利落的把纱帐挽好，扶着姜长宁下床洗漱。
院子的树梢上刚挂起一缕晨光的时候，小厨房送来了早膳。
一笼鲜肉包子，薄薄的皮包裹着鲜嫩的汤汁，险些要流出来。
清润爽口的莲子粥，上面已经熬出了一层厚厚的米油。
外加一盘煎的两面金黄松香绵软的虾仁蔬菜饼。一小碟炒的鲜嫩可口颜色艳丽的什锦素菜。
大师傅们还贴心送来了两小碟酱汁，让配着包子和饼吃。甜辣的都有。
满满当当的排了小半张桌子。
姜长宁确实是饿了，她一口气吃了泰半碗粥，又吃了两张饼，才觉得自己的胃部有了暖意。
“把桌子撤了，上面的工具都是好的。有的没怎么动过，拿下去让人分了吧。”
“是，女人。”红杏让小丫鬟们进来把桌子收拾洁净，然后把早膳分食了。小丫鬟们都眉眼挂上了笑意。
候府虽然在吃食上没亏待过下人，但却和主子们吃的相比，天差地别。
也有把膳食分赏给下人的，这种情况少少。主子们一般宁愿把完好无损的好工具倒掉，也不愿赏给下人自降身份。
也就大女人心善，每月都能碰见几回。
这边姜长宁刚用香汤漱了口，姜母身边的大丫头一脸急色的进了院子。
她一进门径直行了礼开口说道“大女人，夫人病了。”
姜长宁赶去姜母院子的时候，髯毛花白的老医生正在给昏厥不醒的姜母诊脉。
姜长柏不安的在坐在一旁，不错眼的看着姜母的偏向。
而姜母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脸色憔悴，嘴唇都已经烧的干裂起皮。
屋子里伺候的人都轻手轻脚，唯恐触了主子霉头。
姜长宁站到姜长柏的身后没有说话，静静期待着老医生的诊治。
她想起，上一世似乎也发生过姜母因病卧床的事。
那时候她提出想留在姜母身边贴身伺候时候，却被姜络出言阻止。
姜络说她身为姜母的女儿自然该让她尽孝道，而且她也想和姜母多多亲近，以弥补这十几年缺失的母女之情。
姜长宁本就对姜络心中有愧，姜络都这样说了，自然就欠好再提侍疾的事情。
虽是如此，却每日都要探望几回。
也不知是有意照旧无意，去的时候总能撞上姜络的人守在门口。
询问的时候，那人皮笑肉不笑的说上一句：“大女人请回吧，夫人睡了不见客。”
姜长宁心思敏感，次数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这是姜络不愿意让她见姜母。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和失散多年的母亲相认，对于这个攻克了自己位置的姐姐自然心生预防。
姜长宁后面就很少再去了，有时碰上了回府的姜长柏还能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话。
那段时间，姜长宁险些成了小透明。
等姜母好了之后，姜络床头侍疾，不眠不休照顾姜母的美谈就像风一般刮遍了候府的每个角落。
姜络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和喜爱。
而姜长宁呢？则成了一只薄情寡义，养不熟的白眼狼。
候府的下人看碟下菜，姜母和姜长柏也对她很是不满。只有姜络，在她失意的时候轻声软语的慰藉她。这让姜长宁患得患失的心有了一丝的温暖和慰籍。
也就是在这不久，顾修璟上门退亲……
姜长宁回过神，老医生号完脉。
说是姜母忧虑过重，加之受了风寒，这才邪气入体引发了高热。
又提笔开下了方子，让小童回去抓药，煎了吃上几日就没事了。
姜长柏一直把老医生送到府门外，再回到屋子的时候见姜长宁挽了袖子正用湿帕子给姜母擦脸，眼神不由的柔和了一瞬。
姜长宁也注意到姜长柏，见他身上还穿着官服就知道是急急遽的从府衙中赶回来的。
“哥哥有事便去吧，母亲这里有我就行。”
姜长柏低低的应了一声，也没有客气。衙门中另有一大堆的事情，他确实是丢下同僚，慌忙赶回来的。
“有什么事尽管付托府中之人去办，别太累着自己。”
姜长宁笑的温婉：“知道了，哥哥。”
姜长柏想了想，又把姜络房中伺候的人找来。从去请医生，到问诊结束送医生出门，姜络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这让姜长柏感应失望和不满。
问过丫鬟之后，才知道姜络一早就出府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许旁人随着，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小丫鬟战战兢兢，姜长柏脸色难看。他忍了忍没有当众举事。
“若二女人回来了，让她过来同大女人一起照顾老夫人。”
“是，大令郎。”得了付托，小丫鬟忙不迭的退下。
至于事后会不会同一个院里当差的好姐妹一起埋怨姜络那就是后话了。
姜长柏把一切交接好了就准备牵马出府，临走的时候，姜长宁用洁净的帕子擦干手上的水渍。她状似无意的说道：“母亲现在身体未便，二妹妹再同母亲住在一个院子是不是有些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