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周泽本就心虚，如此一来，更是吓得他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颔首哈腰：“阿姨，您好，我是周泽。”
出来以后，周泽问王伊一：“咱妈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
王伊一在妈妈面前一直憋着笑，她从没见过周泽这样畏畏缩缩的一面，出来后，她没了忌惮，笑到捂着肚子蹲在路边，差点把眼泪笑出来，“没有啊，你慢慢习惯就好。”
周泽想虽然的以为王伊一这话就是随口搪塞他的，更紧张了，躲到一旁默默反思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丈母娘这么深恶痛绝。
想来想去，就是瞒着双方怙恃领了证的事儿，等到东窗事发，才把事情见告。
见到王伊一母亲后，他才知道王伊一一颦一笑间，便已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能力从何而来。
尽管如此，他觉得奇怪的是，十年前的王伊一并不是这样，她的不仅喜怒形于色，而且会哭会笑，敢爱敢恨，所有的心情都挂在脸上。
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周泽一直无法兴起勇气来面对。
但是有些事，不是自欺欺人式的不提就代表不存在了。
想起往事，两人相视一笑，周泽碰了碰王伊一手中的杯子：“影戏不错，再接再厉。”
王伊一一愣，但照旧机械地跟他碰了碰杯，把酒杯放在嘴边，一口喝下去，口腔里又酸又涩，她把酒杯放在一边，不愿再喝。
她明白，是在说锹轿时间的影戏节，这部影戏她再一次没有被提名，他在慰藉她。
说来也是怪了，十年前她跟周泽的成名作，一举夺恰当年影戏节的最佳男女主角奖。
同一部影片的男主女主角同时获得这个奖项，是对这部影戏的最佳荣誉。
这在影戏节的历史上，不是没有，而是少少。
那几对无一不是双双平步青云，今后顺风顺水。
无一例外，除了王伊一。
从那以后，每况愈下，甚至有许多人连看都没看过她的作品，先入为主的称她是烂片女王。
说来也神了，这些年她参演的这些影戏，每部影戏都市获得一些或大或小的奖项，可偏偏只她一人，每次都败兴而归。
虽说现在各大影戏节的大部门奖项，少不了加入资本的运作，粉丝的影响力，种种奖项的含金量也不比以前。
王伊一虽然体现不在乎，究竟众人争抢得头破血流的工具，她在她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拥有了。
但是投资方需要，广告方需要，经纪公司需要，观众需要......
从王伊一今天进门起，她和周泽就当是没在外面再见过，像一对寻常伉俪那样，一起用饭，讨论家里的事。
一如他们从前那样，回抵家里，缄口不谈事情中的事。
周泽也认可，今天是受了杨博闻和陆斌的影响，在酒精的催化下，他壮了胆，想试试，“我一直想，如果没有那件事，你留在国内把那部戏拍完再走的话，会不会.....”
王伊一蹙眉，双手紧紧缠绕在一起，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决定是我做的，跟你没关系。”
周泽知道再说下去的结果，就是免不了再大吵一架，他也要不管掉臂的把话说完：“那如果其时我没在记者面前说那句话呢？”
王伊一并不想破坏这几天好不容易维持的来之不易的平静，站起来，神情躲闪却强装镇定：“没有如果，我再说一次，决定是我做的，跟你没关系。”
她说完就想转身往里面走。
周泽先她一步擒住她的手腕，盖住她回去的路，双眼猩红：“我问你，其时我没在记者面前说那句话怎么样！”
王伊一盯着他看，笑不及眼底，却已经坚定目光：“你非要我说吗？”
周泽最烦王伊一这样藏着掖着的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啊！”
王伊一若有若无的轻笑一声，“无非不是再晚几天分手，或是等我到了外洋，异地恋，隔着距离和时差，最后照旧以分手收场。”
周泽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败下阵来，将满身上下的力气全部集中在手上，不行思议的反问：“你真的这样想？”
王伊一不答反问，言语中充满了无力感：“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都已往了。”
“那以后呢？”，周泽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任凭王伊一的挣扎，不愿放手。
王伊一摇了摇头，不再挣扎，与此同时，也收了满身的戾气，“周泽，我刚刚说的是认真的，我走到今天这步，跟你没关系，我不需要你的助力，你也不用觉得愧疚。”
周泽下意识的否认，“没有，我没有想左右你的决定，你的选择我也都尊重。我只是想让你这条路上，能走得顺利一些。”
“但是我纷歧定需要啊”，王伊一苦笑，“我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的，说我怎么能把一副好牌打成这样，就算是我身边的人也想不通，明明有捷径摆在面前，却不惜舍近求远。这些话如果我非说不在意，那肯定是假话，但是现在我没有整天惊骇不安会失去的，我很坦荡，很踏实。”
周泽其实想问，“那我呢”，但他忍住了，因为不确定会听到什么答案，或者说是畏惧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想过王伊一会哭，会闹，那样他反而知道该怎么办，就怕她像现在这样，冷静，理智得太过。
王伊一今天是在走下台慰藉粉丝的时候余光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周泽的，那一眼，王伊一也确定周泽知道她看到了，事实也是如此。
她虽有那么一瞬间的模糊，但在众人注意到她走神前，便移开了视线。
随后说的那些话，是她在看到周泽前，就想说的，她认可，她有过犹豫，在她转身回到台上的时候，她做好了决定。
这些话她不是为了说给周泽听的，但确实是她心中真实所想。
王伊一原以为她不提，周泽也不会再提，就和以前的每次一样，冒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可偏偏今晚，周泽要打破他们之间从未明说但双方都默认的平衡。
周泽默默松开王伊一的手，不管是看到她红了一圈的手腕，照旧为他今天的莽撞，他率先低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