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王伊一被迫停下来，为了显得更有精神，她挺直了腰杆，抬头直视他，冷哼一声：“我倒是想请教一下，我的丈夫前一晚跟别人共度良宵的新闻到现在还挂在头版头条上，马不停蹄地跑去事情，应酬到泰半夜回来兴师问罪，今年的金马奖不把最佳影帝奖颁给他，怎么也得是个敬业奖吧？”
“那就是评委组的事情了”，周泽气结，回来的路上他检查了几遍，数不清的消息在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就是没有王伊一的，他觉得不行思议，不相信王伊一除了记者采访时候体现出来的那一点丝绝不足以挂齿的失态，就是她对整件事的全部态度，“我们聊聊？”
王伊一甩开手臂上的另一只手，一副拒绝相同的样子，冷冷作声打断：“不需要，我没忘记我们的约定，互不干预干与。”
他们之间很少这样开门见山讨论这件事，既然说到今天好不容易说到这里，周泽纵然再急再恼也想耐着性子也要把话说完：“发那篇声明并非是我本意，陆斌也没想要把你牵涉进来，我已经在我的能力规模内最洪流平的降低对你的影响了......”
“所以我应该谢谢你是吗？”，王伊一就没计划跟当事人好好说话，因此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棒，“那你说你的本意是什么？在民众和你的粉丝面前维护只身的完美人设，又在我的同事那儿塑造与庶民同乐、平易近人的行业标杆？”
周泽看着劈面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王伊一！我不认为你这样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蓦地被吼了一嗓子，缄默沉静了几秒。
房内响起纪律又清脆的敲门声，点的餐正巧在这时候送达，打断了这场正要开始又已经宣告结束的争吵。
周泽松了口气，悄悄庆幸这餐来的实时，把手指向了房门，自觉失言：“我去拿餐。”
说是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那篇声明王伊一厥后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和人前体现的浑不在意相比，她攒了一肚子的气，终于找到时机发泄。
她伸手抹了把不知何时从眼角滑落的眼泪，环视四周，从里到外，一路捡着周泽留下的工具。
在周泽转身回来的时候，王伊一一把把工具扔似的扔到他怀里，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把话说到这份上，王伊一做不到再共处一室。
周泽没有心理准备，但也能猜到她的意思。
他放下餐盒，也把手里的工具整理好，放在一旁，绕过王伊一，从她面前走了进去。
王伊一看着他一系列流畅自然的行动，也摸不着头脑：“你要干嘛！”
回覆她的，是从卫生间传出来的水流声。
......
等周泽出来，王伊一已经关了灯，只留下床头一展壁灯，背对着门的偏向侧躺着。
除却一腔孤勇，对从前岁月的执念，这段满腔热血的回忆里，无力感，是她时至今日在这段关系里的全部感受。
“周泽”，王伊一竖耳听着水停，吹风机也停止转动，听到脚步声，她作声叫住他，“你有没有想过，其时我们一拍脑袋去把婚结了，是因为水到渠成的喜结连理照旧遗憾那段支付没有获得该有的回报，不舍得就此结束......”
周泽听得快要窒息，急遽打断：“你想说什么？”
“我们十年前就在一起了，中间离开五年，结婚三年，平均几个月见一次，晤面的时候打骂，不晤面的时候冷战，这种日子，图什么呢？”
“激动过，实验过，努力过，与其再相互折磨着，不如就这样结束吧。”
房间的窗帘并没有拉的很严实，透过落地窗，王伊一能依稀看到他低着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平静，他问：“说完了吗？”
“说完了。”
王伊一以为他会直接摔门出去，又或者是一言不发默默打开所有灯，摆出一副非得跟她说清道明的架势。
两者都不是。
周泽绕过床尾走到靠近窗的那一侧，把窗帘拉的严丝合缝，透不进一点亮光。借助那盏壁灯微弱的光，周泽拉开衣柜，拿出他在这里放着的衣服，换上，出去的时候，他把最后一盏壁灯也给关了：“既然你不饿就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房间和客厅阻遏成两个世界，王伊一不知道周泽在干嘛，但唯一确定的，是他还在屋里，时不时得地发出一些证明其存在感的声音。
王伊一的睡眠质量实在说不上好，加上心里藏着事，睡意断断续续，睡得并不牢固。
新闻出来后，晴姐问她，周泽是不是真跟新闻上说的那样，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
王伊一记得自己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他不会的。”
她没措施说清这是一种怎么样的信任，而是他俩从来没有约定过但相互都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王伊一今天之所以失态，她不是嫉妒，而是她发现他们之间始终战战兢兢，但仍保持着颤颤巍巍平衡的天平，即将有倾斜之势。
他们说也不是激动的人，但这段荒唐的婚姻却真真正正的始于一时激动。
像是宿命般的轮回一样，那天照旧在这个酒店，王伊一在里屋，周泽在外面。
王伊一已经不记得那天的争吵是为了什么，但仍然清楚的记得，她真的觉得他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王伊一就算是睡着了，也能感受到后背灼热的视线，她不知道他这一晚上干了什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进来了多久。
只是那时候没人记得拉窗帘，王伊一看着窗外从天还蒙蒙亮到晨光熹微，谁也没说话。
不知道是谁的电话在响，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平静下来。
周泽突然作声，声音微哑：“王伊一，我们结婚吧。”
“我是认真的，真的。”
“我想过了，除了结婚，没有任何一种关系能一直把我们俩捆绑在一起。”
“好”，王伊一颔首同意。
周泽并没想过王伊一会同意，只是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周旋的措施。
换做是昨天以前的王伊一，她确实不会同意。缄默沉静的那几分钟里，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她已经想了最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