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不如他
教尺拍了三声，意味着就要上课了。
新生们拿出准备好的教材，老生却一动不动，该干嘛干嘛，搞得各人一头雾水。
上课之后，张凌源很快明白了原因。
通课老师先简朴自我介绍了一句，“鄙姓刘，叫我刘先生就行。”
然后开始了一大篇漫无边际的谈论来鼓舞士气，种种引用案例，随便一句即是哪怕当朝强如杨首辅，也曾在太学贵寓课，书生最不怕的就是年少无为，一旦开窍，一飞冲天尚未可知。
......
足足讲了一个时辰，才开始今天的通课。众老生们长缓一口，强打起精神听刘老头课本。
张凌源是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刚走出教室，常云山又跑了过来。
劈头盖脸就指着他声讨。
“张凌源，今天的五经跟国语你听得懂吗？”
“关你何事？”
张凌源也是钦佩常云山，一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你上课的时候没精打采的，师兄弟们都在好好注解，你一小我私家在那里冥想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刘老头恰好走了出来，听到了两人说话。
张凌源一眼了然，觉得又笑又烦。
“我闭目凝神是因为能记着老师说的内容，看不见的情况下会让我处于关闭假象的情况，能学的更快。”
“乱说。”常云山显然不信，“哪有人闭眼听课的能听好的。”
“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蒋绍文还能在梦中做题，你也说他在诳你？”
“蒋绍文是蒋绍文，别人武榜第四，文榜第六，跟你有何可比性。”
“好好好。”张凌源不想跟他争了，“就算我闭目听课，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常云山见他居然认了，脸上藏不住欣喜，故意加高声音。“张凌源，能来太学府是你的福气，没想到你这么不珍惜。我好言劝你，你不光没有悔意，反而咄咄逼人。你说跟你没有关系？怕是忘了我们同为襄州人，同为太学府的学生，同为先生的门生。受其恩惠，不知尊重。张凌源，可知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原理？”
他说的高昂，宽大袖袍飞翔，恰似叫醒麻木众人的书生，引的许多目光投向了这里。
其中就包罗了蒋绍文，文榜第一方不平，郑炎，武榜的巴蜀小子，吴越，吕宁。
“又在搞什么工具。”郑炎哼了一下，对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子相当不满。
堂堂七尺男儿，敢做不敢当。
“郑兄猜一猜，常云山想要干嘛。”蒋绍文谦谦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凌源，后者递给他一个苦笑。
“不知道，横竖没什么好事，说别人咄咄逼人，你看他兴奋的都要跳起来的样子，到底是谁在咄咄逼人。”
“哈哈哈哈，郑兄慧眼。”蒋绍文笑的没心没肺。
“勾心斗角，有辱斯文。”方不平骂了一句，一眼看失事情本质，没了兴趣。
“蒋兄，我去把那小子揍一顿。”郑炎撸起袖子。
“诶，别，多有意思。”蒋绍文用下巴示意，“那小我私家很有趣的。”
见看的人越来越多，常云山自认为今天的目标成了，他就是要造势，越多人关注越好。
见事情开始不行收拾，刘老头不得不出头解决问题，忍着急躁走到两人面前。
“从之，你们何事争论？”
上了一节课，他已经对新来的八位学生不再充满期待，都是些天资平庸的人，哪怕课听得还算认真。在太学府，天才努力的人随处可见，勤学在这里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张凌源不懂常云山是单纯的想恶心一下自己照旧干嘛，横竖看起来事情不解决不行了。
便行了一礼。
“先生，常云山没事找事，指责我闭眼听课，没有认真。”
“你闭眼听课，怎么能听好。”
刘老头有点生气。
“先生，我真能听好，你讲的我都仔细思考了，不信先生可以考考。”
刘老头见他说得笃定，看了常云山一眼。
“伯安，你确定他上课闭眼了？”
“门生保证。”常云山对张凌源一直心有怨恨，有这种时机，自然要恶心他一下了。
这么多人看着，要是张凌源自觉丢不起这小我私家，上吊自杀了最好，省得自己找时机除掉他，惹得一身骚。
至于他说的闭眼听课效果更好，常云山一点也不信。
“好吧。”刘老头点了颔首，心里莫名有一点好奇。
“从之，你说一说，分五经的意义是什么？”
张凌源理袖。
“五经，是对于历史文化的保留，学生认为，将种种差异的文化编纂成书是很高明的，文化绚烂多彩，就像大染缸一样，我们将他们一一分类，用起来的时候不仅越发便捷，更重要的是有了一种仪式感，它让我们这些书时，会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妙矣。”刘老头随着频频颔首，一时忘了这出自于文榜倒数第二学生的口中。
“我再考考你，我们为什么要学国语。”
“因为高尚的理想。”
张凌源突然变得很严肃，“我们要居安思危，天下没有一统，我辈少年更应该急流勇进，以天下为己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情绪激昂，自己都信以为真。
“说的好！”刘老头拍手，差点老泪纵横。
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一个跟他志向相同的学生了。
天佑大魏，我们魏国也有这样的英才，不再仅局限于在朝堂内斗，目光越发深远。
“从之，先生信你了，能够闭目听课，过耳不忘，你是个天才。”
“至于伯安，好好回去写一篇反思吧！”
刘老头将袖子一甩，体现这件事告一段落。
常云山脸如死灰，又败了，为什么？为什么？
张凌源真的是天才？不行能，他排名比我还低。
有猫腻，一定有猫腻。
他冲了上去，好不容易造的势，就这么送了出去，他不宁愿宁可。
“你不能走，张凌源，国语还没有考，国语还没有考。”
张凌源最后一次转头，冷冷的说。
“国语吗？多了解一下其他地方的文化，将大魏发音平仄修改一下而已，谁像你一样死记硬背。”
“发音平仄，结合文化。”常云山喃喃自语，想了几句，脸色苍白，心里油然生出惊恐，能找到这个纪律，是需要几多知识？
张凌源做到了，事实摆在眼前。
“我不如他。”常云山在盲目自大，也不得不生出一股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