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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照影记

第二十五章 汀溪客栈

惊鸿照影记 孟半文 3305 2022-04-03 07:45:00

  石门旁有一圆形按钮,叶流珠轻轻按下,这扇甜睡了百年的石门徐徐开启,一阵夜风吹入密道,二人精神为之一振。

  月华如水,二人所站之处是一片茶山,夜风中包罗着细微的茶叶清香,混淆着春泥独占的味道,叶流珠道:“原来寿竹宫的密道是通到这片茶山的。”

  这片茶山原本也是寿竹宫的土地,从叶流珠祖父时起,寿竹宫淡出江湖,叶郎又把宫中修建拆除,这片茶山也就卖了出去,不外买者依然是曾经的寿竹宫门生。

  二人的正东方有几排屋子,那是茶农所居,叶流珠不想惊动他们,于是带着谈执中绕了几个圈下山了。

  刚下了山,谈执中坚持不住,叶流珠再给他输了一次内力,对他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执中哥哥,我用内力能暂时缓和你的伤,但不能治本,我们得赶忙去汀溪客栈,到了那我教你寿竹宫的内功心法,也许能助你恢复。”

  谈执中道:“没关系,我还能坚持。”

  二人在山中走了一夜,越日天明,叶流珠去市集上买了一些易容用的质料,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老婆婆,谈执中给扮成一个老爷爷,雇了辆马车,朝着汀溪客栈奔去。

  谈执中伤重,又一夜没睡,上了车后和叶流珠说了几句话就沉甜睡去。

  叶流珠轻轻抚摸着谈执中消瘦的脸庞,心绪如潮,曾几何时,她也这样看过他,谈执中也这样看过她。

  那时候他们是多快乐,多无忧无虑啊。

  什么事都有怙恃,他们每天就是玩,基础不用考虑明天会发生什么,即便厥后长大成人,叶流珠和谈执中互通的信笺中,依然都是少年心气。

  这一切随着应天教的到来彻底被打破了。

  寿竹宫内现在不知什么情况,母亲究竟是不是真的脱险,谈执中又重伤,叶流珠马上觉得被夺走了一切,第一次感应对这个世界无所适从。

  谈执中临睡前还紧紧握着叶流珠的手,他知道叶流珠失去的工具比他更多。

  手掌的温度给叶流珠带来了一些慰藉,她道:“幸亏另有你。”

  叶流珠看谈执中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的模样,觉得可笑,说道:“执中哥哥,你说未来我们老了,是你先病倒了要我服侍呢,照旧我先病倒要你服侍呢?”

  谈执中的睫毛动了一下,像在回覆她,叶流珠轻笑:“你这样子可不就像瘫痪在床吗,我可不知道你动睫毛是要干嘛。”

  她突然想到自己曾和谈执中的一次通信中,讨论汉代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

  长卿有消渴之疾,想必老年光景,是卓文君照料他多一些吧?

  谈执中那封信的末尾,题有一首词,是南宋词人刘过所作《贺新郎》,叶流珠凝视他昏睡的脸,徐徐吟道:“老去相如倦,向文君、说似现在,怎生消遣。衣袂京尘曾染处,空有香红尚软,料相互、魂消肠断……”

  马车默默飞驰,一路上叶流珠为他输了五次内力,每输一次,谈执中都能勉强站立行走,但不到一天就会再倒下。

  叶流珠担忧再这么下去,谈执中体内的气时机被耗尽。

  她每次输内力时,都觉得谈执中体内多处经脉闭塞,叶流珠的内力无法完整在他体内运行,否则以她的功力,谈执中内伤早就一点点恢复了。

  马车行了几日,所幸没有遇到应天教人的追杀,终于在这天来到一片群山之中。

  叶流珠撩起车帘,只见群山万壑磊落而立,连绵排闼,高树多荫,奇松翠柏,风神秀彻,一派雍容气度。

  比起寿竹宫的飘逸灵秀,汀溪客栈的山水多了几分衣冠楚楚的贵气。

  马车行过一座石桥,桥下是潺潺流水,叶流珠道:“执中哥哥你看,这水里有花瓣。”

  只见桥下流水中漂着片片粉色花瓣,不知是否为上游落花,溪水清澈见底,可见鱼虾水藻,花瓣漂流其中,如凝水晶脍。

  水晶脍中花瓣虽然清晰可见,却是凝固静止的,这里的花瓣是流动的,一朵朵,一片片,在水中轻灵跳跃,与游鱼相戏,欣喜感人。

  溪边白鹭成群,两岸桃花绿柳摩肩擦踵,如成群说笑的越女,倾纱于溪,尽情浣洗。

  马车过了石桥,进入一条苍翠小径,转了几个弯后,是一条开阔大道,一座庞大修建群耸立眼前。

  车夫一勒马缰,道:“二位,汀溪客栈到了。”

  二人下了马车,叶流珠结了车钱,车夫惊奇的看看二人,怎么这两人看上去七老八十,行动倒挺利索。

  汀溪客栈正门高峻而阔,挂着两串灯笼,正门上是一座三层高楼,檐角高挑,两边各傍着二层小阁,黛瓦朱檐,古色古香,门前汀溪流花蜿蜒而过,如玉带围腰,为客栈增添了几分闲情。

  二人走近,只见客栈正门旁挂着一副对联,写道:清溪流出千古秀,山中几载花开花落;浊酒烫来百年忧,醉里乾坤是幻是真。

  谈执中念了两遍,颇觉有趣,进屋后马上有一年轻伙计走了过来,笑问:“二位客官打尖照旧住店?”

  屋中只有两桌客人在用饭,柜台内站着一个老者,正翻着账本,除了眼前这个伙计,另有三人站在一边。

  谈执中见屋里工具两壁空了出来,是两面白墙,上面横七竖八写的全是字,略看了看,所写内容均是诗词,想必是客栈老板单独留出来给客人题诗所用。

  叶流珠道:“我们住店。”

  伙计给二人引到柜台,道:“范叔,这二位住店。”

  范叔看上去已近花甲,腰板倒还笔直,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要不是他头上的鹤发,脸上的皱纹,还真看不出这是个老头子。

  他抬头的瞬间笑容已经上了脸,道:“二位客官要住店?”

  叶流珠道:“请问你是这家客栈的老板?”

  范叔笑道:“我只是个掌柜的,老板另有其人。”

  叶流珠道:“那你们老板可是姓薛?”

  范叔道:“二位认识我们老板?”

  叶流珠道:“你们老板现在在店里吗?”

  范叔一双生意人的眼在二人身上迅速扫了一遍,道:“不在,我们老板出去了,二位有什么事吗?”

  叶流珠道:“我们是你老板的故人,请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范叔道:“这我可不知道了,老板去哪,去干什么,也不用告诉我们伙计啊。”

  叶流珠道:“执中哥哥,那我们先住下吧。”

  他们现在照旧老人的装扮,范叔听她说话声音就觉得差池,听叶流珠叫那老头子“执中哥哥”,更是肉麻,不外他在这客栈干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通常易容妆扮的,那多数都是有苦衷,他不必多问。

  范叔道:“二位要住哪一等的客房,我们这的客房分天地人三等,价钱也纷歧样。”

  叶流珠道:“都什么价?”

  范叔道:“天字客房一晚三百文,地字客房一晚六百文,人字客房一晚一两银子。”

  叶流珠奇道:“有什么区别吗?”

  范叔道:“自然是有区此外,二位住下就知道了。”

  叶流珠心道:“执中哥哥的伤需要静养,天字客房这么自制,想必住的人多,人字客房又太贵,我们走得慌忙,也没带几多钱,爽性取个折中吧。”

  于是说道:“我们住地字号的。”

  范叔道:“几间?”

  叶流珠想了想,道:“一间吧。”她取出些碎银子,道:“我们可能要多住几晚,这些钱就当预定了,如果你们老板回来还请掌柜的告诉我。”

  范叔道:“没问题,小林,带二位去地字号一层五间。”从柜台拿出一把钥匙,那个叫小林的伙计接过,道:“二位,跟我来吧。”

  出了前厅,眼前是一座大院,院中有三座楼,均高三层,东,西,南朝向各一座,以飞廊相连,正中是一棵梧桐树,客房前疏疏朗朗种着各色花树。

  小林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座院子的左边是柴房和马厩,右边是洗衣服洗被褥的地方,那扇角门外是茅房,后方另有一座院子,是我们伙计和老板的住处,二位客官不要随意进出。”

  走到地字号客房面前时,又道:“二位午饭想吃什么都可以去前厅吃,送去房间虽然也行,我们这的厨子来自五湖四海,菜色很富厚,眼下店里客人不多,伙计们都比力闲,二位尽管付托我们就是了。”

  他打开一层五间的房门,把钥匙递给谈执中,谈执中忽觉胸口一痛,脚下一虚,一个踉跄往栏杆撞去。

  小林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他,道:“这位客官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找医生?”

  谈执中这才看清他的相貌,年龄只在十七八岁,唇红齿白,面白如玉,十分俊俏,只是眉宇间透着一丝邪气,让人有点不舒服。

  他道:“不用了,就是有点累,歇歇就好。”

  小林道:“那二位就休息吧,我姓林,你们可以叫我小林,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叶流珠扶着他进房间,谈执中小声道:“那个伙计会武功。”

  叶流珠道:“你怎么知道?”

  谈执中道:“我适才一直在注意他,我冒充跌倒,他脱手很是快,而且沉稳有力,不光会武功,恐怕武功还不弱。我们进店到现在,没有一小我私家特别在意我们两人,我猜这客栈也常有江湖人收支,所以他们司空见惯了,不外那个姓林的有点纷歧样。”

  叶流珠道:“既来之则安之,你现在必须要休息。”

  二人把剑和肩负放下,才发现这地字号房间平平无奇,与一般客栈没多大差异,不知道那个天字号和人字号又是什么样。

  谈执中捂着胸口坐下,适才那一跌虽然是冒充,却牵动了他的内伤,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叶流珠道:“我先去叫点饭菜,我们吃完饭再给你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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