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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平志之突破黑夜

第十四章 夜访许庄

花平志之突破黑夜 冷夜傲然 8771 2022-03-07 21:26:09

  黑暗的世界只有你一小我私家,空气中回荡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忽有忽无,像是轻声细语的呢喃,感受是在离你很近的地方,有人在哭泣,不仔细听,基础就察觉不到,突然间声音又变得很大,似乎一群野兽在远远处咆哮,一堆暴怒的人群在嘶吼,层层叠叠,由远及近,咆哮而来,总之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这种声音飘荡在你周围,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你的神经,孤苦无助,可怕绝望,那种不寒而栗的感受遍布全身每一个毛孔,比跌落无尽的深渊还要可怕。而悠忽之间泛起的一点灼烁,无疑于是这黑黑暗的唯一希望,会让你情不自禁的想靠近它,然而不管你怎么拼命的追逐,灼烁始终就在前方咫尺之遥的距离,看得见却永远也碰不到,而你就在这永无止境的追逐奔跑中,直至力竭而亡。

  “啊!...”三令郎在喊叫中惊醒坐起,仰头大口喘着气,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恐怖的噩梦,抬头看见摇晃的车顶篷上破了一个小洞,一束灼烁直射而下照在脸上,习惯性的抬手抹额头时,才感受全身虚脱使不出一丝力气,再看自己,全身似乎出汗般渗出一层褐红色黏糊糊的工具。缓过神后,三令郎扪心自问,明明是畏惧灼烁,才让下人把马车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然而梦中却在拼命的追赶灼烁,难道在自己潜意识的深处,是渴望着灼烁?

  “国师大人,前面即是河口镇,末将以为,人多口杂,出于宁静考虑,今夜不宜进镇,应该原地布防休整,待到明日联络船只齐备时便能过河”车外有人禀报到。

  “嗯!知道了”三令郎回应道,因为赵小三顺利继续赵国国位,所以三令郎现在的身份是赵国国师,追念起一年前,自己过的就是这条河,其时是何等的落魄和不堪,慌不择路落入水中,期间经历种种苦痛折磨,然后碰见赵小三,又到了赵国,现在想起这其中的种种滋味,真可谓是九死一生。他莫名的又想起那句话“人之逐利如水之下,四方亡泽,无所从也”,自己这般状况又何尝不是,只不外不是为了逐利,而是为了活命,但四方亡择,无所从倒是真的。

  就在三令郎愣神之际,车外又有人禀报道:“国师大人,有人想见你”

  “何人?”三令郎难免有些奇怪,此地已然是齐赵接壤地带,哪里来的人想见我。

  “末将也是刚适才得知,这河口镇四周有一大户,是原赵国首辅许忧许大人,三年前辞官后携眷属族人到此”车外回话的是赵勇,此次三令郎以赵国特使的身份出使齐国,阵势搞得很大,有豆蔻少女数名,金银珠宝,各色贡品等,侍女杂役便有近十人,再加上随从车驾十多辆,而这赵勇被封为护卫统领,携五百精兵沿路护送。

  “当朝的国相会住这么个荒芜偏僻的地方”三令郎难免有些狐疑。

  那赵统领急遽解释道:“国师大人或许还不知道,朝中仕宦多以拉帮结派的外戚势力为主,而这许忧是为数不多的孤寡之臣,此人耿直敢言,颇有几分清誉,但也因此冒犯不少人,去年因弹劾当朝国师而惹恼赵侯,结果被辞官,按理说各人各走各的,他应该不会见你才对,所以我也觉得奇怪。”

  且说来人一身农夫的妆扮,长得甚是粗壮彪悍,言称家父想邀国师大人到庄上一聚,三令郎没太多想便爽快应邀前往,接着便部署随行的车马原地扎营搭起帐篷,命人烧来热汤,好好洗漱一番,换身洁净衣服,带上拜礼便准备上路,尽管赵统领一再要求陪同护卫,可三令郎嗤笑,自己还需要掩护?再说这营地需要有人坐镇。

  话说三令郎带着四名护卫随着那农夫很快就脱离官道,走入小道不久,前方阵势往上,渐行越发陡峭,眼前一片光秃秃的树林,此时隆冬刚过,也就树尖上发出些许嫩芽,回首再看,满目望去枯黄原野,在经过一道有人看守的山捱口后,入眼则是狭长平坦一片。三令郎驻足良久不由叹息,不远游不知天地宽广,从外看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陡峭山崖背后是一块四面环山的平原,犹如天神巨人在群山中一脚踏出的一个脚印,认真是上天给予的馈赠,有房物畜舍,炊烟袅袅升起,阡陌相连,有农人驾老牛犁地,有妇孺孩童穿走其间,果真是世外安居之所。

  众人行不久便到村舍正中,有祠堂一座,虽无雕梁画栋之工,然也称得上精修细筑,堂前有砾石堆砌牌坊,正中是石制大香炉,青烟直上,再看牌坊上挂有木匾对联,上联写“家国天下先”,下联则是“礼法修身齐”,横批短短两字“正道”。

  “正道!好大的口气”三令郎笑道。

  “那国师大人以为,作甚正,作甚道?”说话间,祠堂内走出一名布衣长衫老者,头戴孺巾,脚踩布鞋,尤为难得的是,这老者看上去,气血丰满,身姿挺直,重新到脚一尘不染,衣服上甚至看不到一个褶皱。

  “正道?”三令郎在某个瞬间掉入了无尽的思考中,看书十几载,总以为先贤之言即是至理名言,道之所载,心怀天下,胸中无私即是正。然而在经历了这许许多多的事之后,三令郎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三令郎,什么治世之言,哪些堂而皇之的大原理,在他心中早已一言不存。

  “呵呵!”三令郎淡淡笑道:“道在那边我不知,但正与否和家国礼法无关,也绝不是挂在你牌匾上的这个正字”

  “哦!那又在那边?请教”老者甩袖拱手与三令郎对礼。

  “我倒要反问先生一句,作甚正作甚道?”三令郎针锋相对。

  “老夫已为然,循礼法为正,以家国天下为身之大道,夫身居国师之位,自然是以赵国为天下先,为臣者不外鞠躬尽瘁,死尔后已。”老者铿锵之言,颇有一番悲壮之气。

  三令郎还礼道:“受教,既受其位,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然自百年前大周崩后,君臣已乱,家国不复,追其源,赵国乃普臣,也是三家灭智氏而来,至此又何来家国礼法,道不存,何来正,唯有恳切而以。”

  “请!”双方作礼而罢,言至此谁也说服不了谁,陷入一个短暂的缄默沉静,穿过石牌坊,三令郎到得祠堂前停下脚步,躬身作礼而罢,随后抬头朝里一望,堂内上首供奉的是天地君亲师,至圣先师,其后是许氏宗族牌位,老者见此笑而不语,对此倒也没说什么,这祠堂内供有儒家至圣先师,但也供有许氏宗族,于礼而言外人勿进,便独自一人走入堂中,焚香祭祀,随后是三拜九叩大礼。不知为何,自进入这片地方以来,三令郎心里没来由升起一种无来由的急躁感,“难道!这许忧是隐世高人?”这段时间以来,三令郎对天地间流动的灵气感知越来越敏锐,事实证明,许忧乃一介凡人,身上无一丝的灵气流动,可自打和这老者晤面的第一眼开始,三令郎就打心底的生起一种讨厌感,才有了适才的那一幕。

  三令郎收起心中种种不快,追随老者许忧慢步行于乡村中,不久之后便来到一个小院落,屋子虽不大,却是典型的四方印花样,虽说这屋子同样是很粗拙的石木混搭结构,但与整个乡村比起来,除去祠堂外,算得上是最大的。也不知是这许忧有意照旧无意,几个农人带着自家娃来行拜师礼,院落里一字排开跪着五六个孩童,身后则放着一担一担的筐,一边装着瓜果蔬菜,另一边则是栗米一斗,干肉一束。院子正中立起至圣先师牌位,炊烟袅袅中,许忧老儿带着这帮小儿又一次行起了三拜九叩大礼。

  “有完没完,怎么拜完还拜!”三令郎嘴里碎碎念,虽然!他做为观礼人,在这么庄重肃穆的场所,也只能是心里念叨念叨,脸上还要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且说好不容易拜完,那几个农人也带着自家娃走后,院里总算清静,三令郎命追随的几个兵士呈上拜礼,布匹绸缎若干,美酒两坛。

  许忧背手踮脚而望,随后道:“布匹尚可,绸缎于我等农人无用,酒倒是个好工具”

  “此次出使齐国慌忙,无甚准备,还望许公见谅”三令郎笑言。

  “我等一介草民,荒原匹夫,得国师大人高看,幸甚幸甚!”许忧还礼。

  两人打着哈哈进到堂中品茗,且说连接正堂后方的是一间不大的书房,笔墨纸砚齐备,累累书籍摆满架,四周挂满画作,有山水花鸟;有晨耕夜读;有渔樵问答,且上面另有题字,三令郎默默的看,什么都没说,神情很平缓,未做任何的评论,并非是他不善言辞,一来是不敢轻易开口,万一哪里说错,那就酿成不懂装懂,贻笑大方;这第二是性格使然,如无须要,绝不说那违心之言,如若是换做别人,哪怕是搪塞的夸赞两句也好。三令郎生在宫庭,自然见识过许多名士各人的真迹佳作,对书画几多照旧略知一二的,也正因为看过这许多普通人绝难看到的珍藏画作,现在再来看许忧的临摹仿作便觉索然无味,虽说画得惟妙惟肖,字也颇有几分各人之风范,足以可见这老儿在书画一道上照旧有深厚功底的,然而在三令郎看来!这些字画就和许忧本人一样,中规中矩,带着太过刻意的模仿,神似三分而无内核精髓。这画一路看下来,三令郎装作很认真的鉴赏,实则心里想着的是早点结束此行;而许忧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客气的笑容,默默在旁陪同,或许是三令郎体现得太过专注,这让老人家充满期待,期待对方品鉴,这就如同小儿考试拿了高分,眼睛放光在等大人夸奖一般。时间过得飞快,三令郎耐住性子总算是把书房这些画逐次看了一辩,这也是体现对主人家的尊重。

  正待转身转头之时,眼睛不经意间的一扫而过,书架下方角落里,一幅半开画卷映入眼帘,阴差阳错的,三令郎弯腰伸手拿出画卷,慢慢的展开,寓目久久不语,随后少有的夸赞道:“好!...于白纸之上,用浓墨勾勒出漫天飞翔的蝙蝠,笔锋粗狂至极;于漆黑蝠影中用笔锋点出无数腥红双眼,今此点睛之笔,画上之物似乎活过来一般,带着一种凄厉般的杀气,让人看罢心有胆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题字是许公所书,然这画却是另有其人所作。”

  许公呵呵笑道:“国师好眼力,你猜得不错!这‘百蝠夜行’是许某所书,但此画却是一位途经此地的老者所画。”

  “哦!能画出此等上乘佳作者,绝非一般人,敢问许公此人姓甚名谁,今在那边?”三令郎追问。

  “嗯!这个...”许公讪讪笑道:“说来内疚!是许某人不识高人之姿错过了。此翁应是六十开外,虽长得矮小精壮,却力大无比,样貌有些猥琐,穿着破烂,他打翻我许庄众守卫强闯而入,老夫惧怕是盗贼流匪一类,便主动送上银钱,希望能化解此劫,但哪成想他只不外是讨要些吃食而以,临走时观我满书房的字画,很有几分不屑,坦言这些画望上去悦目,但其实没什么意思,说罢便自顾研墨提笔,此画一气呵成,中间无半分停留,最后的点睛之笔,乃是此翁咬破中指,以血而就,临走曾言此地煞气冲天,这画算是酬谢我饭食之资,于危难之际可助我一臂之力。”

  许公话说到这,脸上简陋有些不自然,随后似有惋惜之意,接着道:“老夫初始并不在意,以为是这老儿疯言疯语,且蝙蝠本就是不祥之物,而这画一看就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脊背生凉,隐隐间有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老夫便把它弃捐一角,可之后时间久了,越看越发现这画甚是特殊,今早兴起之余,见画上没有题款留字,便为其立意,还没等收起,不期被国师发现。”

  三令郎笑而不语,不留名姓,不受馈赠,果真是道门高人所留,幽冥谈论过这世间种种怪异的旁门左道之术,而‘魔画’即是其中一个分支,这许忧不懂其中缘由,在上面贸然题字留款,却是破了其中的道法所在,怪不得此画灵气全无,空留气势。

  “可惜呀!可惜”三令郎也没点破其中的缘由,只是嘱咐许公好好珍重生存。

  许忧和三令郎两人说了这半天的话后,此时坐于堂中相对无语,所谓交浅言深半句多,追随而来的兵士跑了一下午,早已渴得嗓子冒烟,大碗大碗的喝着凉水,这会肚子便开始咕咕直叫,那意思即是等开饭。良久事后,照旧三令郎开口打破缄默沉静赞赏道:“许公与族人此居,阵势位于高处,免受洪水之灾;四面环山,阻挡寒潮,气候宜人,最重要的是有大片平整的肥沃土地,可供耕作收割;进出仅有一条险隘关口,又利于防守,算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有这样一个世外桃园般的好地方,不愁生活富足,安身立命。”

  “但是”三令郎夸完便开始但是,刻意加重这两字道:“在下虽不懂堪舆风水之术,但是正如那位前辈所言,此地有股煞气盘踞其中,隐而不发,时间越久越不知其凶险几何。”三令郎并非危言耸听,这许庄外貌一片祥合,实则随处透着怪异。

  许忧微微一笑,似有深意的询问“不知国师一路行来,对沿途所见有何感想”

  不等三令郎有所言语,许忧自顾自说道:“当今乱世,所谓国,乃城中之国,出城三十里便已是法外之地,军力有殆,能自顾而不及也,加上经年战患不息,白骨满地,四处可见,天灾屡屡而降,河水泛滥,饿殍遍野,不行述之事太多,吾等能存身于此一偶,幸得苍穹庇佑,唯求自保而以,又哪管得了这许多;然国师则差异,能杀妖道,足见左右道法高深;能力挽狂澜,扶持新王继位,可见足下之机敏谋略和果敢决断,而赵国得国师之助,今后必将有所兴”

  三令郎听许忧说了这么一大堆话,虽不明意之所指,但看得出此人并无恶意,他没有惊讶于自己戴着一张遮住泰半张脸的鬼脸面具,更没有过问自己的来历出处和发生的种种,且看得出他对赵国有一种自居感,还没等三令郎要说什么,这许忧又再一次的自顾自说道:“老朽一介农人,步入不惑之年,即便有心也早以无力体贴国是,然为相三十载有余,心心念念的照旧赵国上下,此次国师路经此地,老朽只想亲眼看上一看,这逆转局势,力挽狂澜之人到底是何样貌,未曾想却是一翩翩少年,而赵国是否另有除弊革新,重振国威之日,老夫甚是期待。”

  看着眼前垂老迈矣的身姿,莫名的三令郎有些感动,或许道有所差异,但这许忧对于赵国,其情感早已深入骨髓。阳光穿过树叶斜斜的照射到堂前,透出一片斑驳昏黄的光影,三令郎抬头望着天空,此时天边印出火一般的晚霞,短暂而又凄美,不由心生感伤“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那何不突破黑夜,沐浴黎明之光?”

  回过神来,三令郎正色道:“许公心系赵国,忠心可鉴,然今日之天下四分五裂,早已不复大周之天下,赵国也早已不是原来之赵国,时变势变,人人自危但求自保而以,再看当今之势,往循礼法无益,空谈命理无用,依在下看来,与其指望有人能除弊革新,还不如烈火焚烧尽,覆灭重生来得好。”

  许忧脸色一变,似言语未尽,又斟酌后没说出口,甩袖哀叹道:“果真是少年好,心无怯懦,心无怯懦呀!”

  不多时,晚饭已备好,菜饭虽无精肉细羹,但鸡鸭鱼肉皆有,这在荒山乡野之地,已实属难得,许忧很客气的请三令郎移到内室上坐,追随而来的几个士兵则落坐院内,饿了一下午,老早就等着开席,正待下筷之时,那许忧站起身一脸庄重的说道:“诸位稍待”

  语毕,许忧跨步当先来到正堂前,后面是三个儿子,再后是三个儿媳牵着三个小孙子,跪伏祖宗牌位前,送上三畜祭礼,又是一番三拜九叩大礼,这还只不外是用饭前一家人的堂前依例膜拜,如果是碰上清明重阳之类的祭祖大日,这许氏族人前后几代,叔侄伯舅,弟媳嫂母,可以想像宗祠前黑压压跪倒一片。

  “怎么又来,又拜!”三令郎嘴里小声嘟囔着,吃食对于他那样的怪胎而言,可有可无,但这样来来回回的重复拜,也是让人急躁不安,时间不短,许忧礼毕落坐,而院落里屁股坐疼的兵士们终于是等到开饭啦!

  “礼不行废!”尽管三令郎没说什么,但许老儿却是自顾自解释了这么一句。这顿饭吃得很快,也缘于气氛太过压抑的原因,三令郎象征性的喝了一杯酒,看着满桌子的菜也就意思性的动了一下筷而以,追随而来的士兵饿得不行,倒是狼吞虎咽一顿猛吃,但自始至终未沾一滴酒,这得益于出行前赵统领的一再交待。

  尽管许忧显得很漂亮从容,一派云淡风轻的神色,但三令郎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看得出来,单从穿着妆扮来看,许庄这些人过得很清贫,用饭的时侯,大人们虽很克制,然那几个孩童却是吃得狼吞虎咽,或许一年到头,也只有祭祖待客时才有这般吃食。

  星光洒满天空时,三令郎开始准备返程,这期间许忧的体现依然是云淡风轻,没有说太过客套挽留留宿,嘘寒问暖之类的话,但也又没有失了礼数,站在石牌坊下很庄重的拱手送别,在前面提灯引路的依然照旧早上那个粗壮的男人。三令郎不紧不慢的走着,想着这一次的许庄之行,你要问有何收获?结果是没有!走了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路;吃了一顿欠好也不坏的饭,见识到一位只留其作不见其人的同道高人,然后就是结束,是这样吗?似乎是,又似乎不是,很快就走到山捱口,远远的就看见黑夜中的火光,可以看见值守的人影晃动,三令郎的思绪隐隐间抓到了什么,当你刻意去思考某件事情的时候,脑子却僵住了;反倒是放空一切,专注于脚下走的这一段夜路,看着黑夜中的火光晃动,三令郎突然间想通许多问题,这些问题连在一起后他找到了答案。

  “许忧”前赵国首辅,初见有儒雅之风,体现得克制忍让,然身上有太多刻板迂腐的工具,尤其重“礼”,近乎到偏执,但换个角度想,正因为这种顽强的性格才成就了这小我私家。“以身作则,忧国忧民”这是三令郎对此人的印象,然而有一个问题让三令郎颇为不解,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目的,许忧体现得太过云淡风轻;太过无欲无求,在此期间两人的问道和讲理虽有针锋相对,许忧却并不反驳,对于涉及现实中利害纠葛的人和事则以旁观者自居,更不提任何建议及要求,以礼相迎而来,又以礼相送而去。三令郎明白一个原理,世上无十全十美之事,一小我私家越是想体现的完美,那么也越发证明他的极端不自信,同理也可证其它,所以三令郎给许忧下了一个定论,此人重新到尾都在装,装漂亮,装儒雅,从开始的试探到蕴藉夸赞,及至厥后言语间的淡泊名利,然后适当的讲明自己立场,这也可以算是小心的站个队。自始至终,许忧说了许多的话,但细想下来,似乎又什么都没说,没有去密查国师到齐国的目的;没有刻意去体贴赵国现下发生的人和事;更没有提任何要求以及想要到达什么目,细细想来,这反倒是他的高明之处,只要能借此认识赵国的国师,而且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个友善和洽的印象,之后等返回赵国之时,又可以借此时机邀请国师来坐客,再否则,未来的某一天,国师大人就会想起这么一小我私家,也会是许忧的一个时机。

  走过山捱口,转头看着乡村里星星点点的灼烁,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平静祥和,三令郎不由得叹息良多,没想到在这荒原煞气之地,还会藏有这么一个世外桃园的地方,里面的人虽然过得清贫,但也安身立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许忧这么一小我私家物的存在,此人虽有些做作和刻意的算计,但活在这个世上,谁还没有个私心,能做到首辅的人,又怎么可能少得了机敏和智谋。三令郎想到这,心里有了决定,或许可以满足此人的愿望,他不是想回赵国吗?那就回来好了!我倒要看看他是真忠臣义士?照旧假道学,伪礼法?

  下山没走几步路,莫名的刮过一阵冷风,空气中的温度似乎聚然下降,三令郎是可以看见阴灵的,也就是世人眼中的孤魂野鬼,而现在山野之中就有许多的阴灵在四处游荡,不外灵性都很弱,以妇孺幼小居多,且早已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仅凭着生前残存的一些影象,在不停重复一些行为和行动,我好冷,我好饿,或者是来来回回在找丢失的工具。走着走着,前方泛起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穿着一身破烂的衣物,是一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她缩做一团蹲在路边瑟瑟发抖,三令郎问:“你在这干嘛?”

  小女孩自言自语道:“母亲你在哪?爹爹我错了!”

  “那你为何不进去找?”三令郎接着问。

  “小女孩依然在自说自话道:“我好冷!我好饿!馒头馒头...”

  三令郎默然,之后再一次问,但小女孩回覆的又重复回到上一句,嘴里来来回就是那两句话。

  到现在,三令郎心里已然有答案,小女孩和亲人失散,饿死在寒夜里,因为心中的执念太强,其意识不散化为阴灵,仍旧在此期待亲人归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消散在天地间,然而这些游荡的阴灵为何不敢靠近山捱口,它们为何又会聚集在此便不得而知,这地方果真有离奇,可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答案,他视察小女孩好半天,随后自顾自说道:“等着吧!总会出来的”,说完错身而过,而且给后面的兵士交接到:“绕道走,别冲撞了她”

  四个随着的护卫面面相觑,完全就摸不着头脑,他们眼里看见的是,国师大人走着走着便停下来,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神叨叨的在讲些什么,然后便付托绕道而行。这四人听命令惯了,也没多想便一绕而过,而走在最后的护卫长却浑然不在意,在灯笼的照耀下,前方明明就是空旷的路面,干嘛要绕路走?于是他选择直行而过。

  “阿嚏!”护卫长打了一个哆嗦,就在他向前跨出一步后,似乎掉进冰窟窿一般,一股冷气自脚而上,不出一时三刻便冷得瑟瑟发抖,三令郎转过头来拍拍护卫长的肩膀冷笑道:“怎么?才走这么段路就不行啦?来人扶着他,回去之后命人熬红糖姜汤,所有人都要喝,以免染了风寒。”

  少有的见国师大人体恤下属,护卫们唯唯诺诺允许着,急遽前去搀扶着人,很快的就下了山,阴沉沉的天空紧接着变亮,可以看见星星,那名护卫长走着走着,便觉得身体好了许多,感受不那么冷了。前方不出一里就是大路,再一次转头看着这座山,山捱口隐隐有着微弱的灼烁,别人不知道此次下山的凶险,然而三令郎对于适才的事情隐隐有着几分推测,但又有几分拿禁绝,心里默默召唤着幽冥泛起,也许只有老家伙能吃得准此事,可结果实验半天,幽冥也没有受到召唤泛起在脑海里,三令郎无奈摇摇头,算了!或许这个自制师傅懒得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三令郎从幽冥那里获得许多功法和隐秘,以鬼道功法来论,人死灯灭,什么都不会留下,而只有在死亡时遭受剧烈的刺激,或者是生前有难以磨灭,刻骨铭心的影象,才会引发本能的潜意识残留于世间,这也就是阴灵,民间所说的幽灵。而阴灵脱离肉体后存世不会太长,随着时间流逝,大多数会慢慢消散天地间,而少少数则因为怨念太强或是生前执着不放的念头太重会酿成‘恶灵’,刚刚下山拦路的小女孩看似无害,然确是属于这一类,护卫长从她虚幻的身影中穿过时,冷气瞬间入体,要不是三令郎拍他的肩膀吸收大量的阴邪之气,他绝对活不到天亮。三令郎通过试探性的问话发现,小女孩早已失去神智,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寻找亲人”,在死后因为这个执着的念依然守侯在这里,正常的情况下,只要你不接触和滋扰到她,是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三令郎摇摇头,从前身为齐国三令郎,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是不用为这些琐事犯愁,而在众多王公贵族当中,他算得上是最为了解民间痛苦的,原以为那些生活在城中的国民被贫穷疾病折磨是最凄惨的,但这段时间的亲身经历才真正让他知道自己了解得太少太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饿死荒原’这才是这世间最为残酷的现实,‘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细细思量这句话,难不成‘君王不仁视黎民为蝼蚁?’哎!这个世界另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事”,三令郎深深的吸一口气,抬头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眼睛里放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光,看情形,明天仍然不会是个晴天气,但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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