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祎的整张脸孔都酿成了赤黄色,似乎涂了一层金粉,两只眼睛黑黝黝的如两口深井,空洞无神,一动不动的盯着手上的经书,似乎一个黄铜铸就的铜人一般。
“他、他怎么酿成这般模样?”
丁荒惊愕道:“一晚上不见而已,病情就恶化到如此田地了吗?”
燕五也很是惊讶,转头看向陈光蕊,问道:“昨晚我见他也不是这种样子,大人,他是何时酿成这个样的?”
“什么样子?”
陈光蕊一脸疑惑,也转过来一看,一下惊了个趔趄,失声叫道:“适才……刚刚他进入书房时,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突然……”
“大人莫要惊慌。”
燕赤霞上前一步,挡在陈光蕊的面前,慰藉道:“大人,这种事情你不熟悉,先回客堂期待片刻,此处自有我们应对。”
说完对燕五使了个眼色,燕五立刻招手唤来仆从扶住陈光蕊,低声嘱咐:“带大人下去休息。”
仆人会意,架走了腿软的陈光蕊,关闭了房门,丁荒四人站了半圈,各使放手段进行感知。
丁荒自是动用嗅血异能,使劲闻陈祎的血液味道。
燕赤霞手中掐了个剑诀,眼中放出白色锐芒,目光炯炯上下扫描目标。
夏侯秋月则抱着木杖,双手握在一起,掌中放出了丝丝灰气,萦绕在陈祎身边不停试探。
燕五是个不通术数的麻瓜,只能瞪大眼睛,看三人施为,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显然为自己的无能感应生气。
“大伙都说说吧。”
探查了良久,燕赤霞第一个停下术数,发声询问。
燕五摇摇头,问自己老爹:“你有什么发现?”
燕赤霞抱臂而立,笑而不语,看着夏侯秋月,示意对方先讲。
“夏侯前辈?”
燕五急遽又问。
夏侯秋月也收了巫术,轻声道:“正常生灵的灵魂是循环流动的,他的灵魂却处在停滞状态,是太过思虑,精神太过凝聚导致的,又称‘入神’、‘谵妄’。”
“此种状态必须自行解除,受到惊吓后会严重受创,都不要高声喧华,也不要触碰,以免惊动了他。”
丁荒说道:“我检查过祎儿的身体,他的血液恰似也变的黏稠了,运行比正凡人缓慢了许多,其他并无异常。”
“正常,灵魂滞涩,身躯也随着受到了影响。”
夏侯秋月颔首解释。
说完,三人一起看向燕赤霞,期待他的意见。
燕赤霞心情有些紧张,摸了摸胡子,郑重说道:“没有毒,没有病,应该是诅咒。”
他抬头问夏侯秋月:“喂,老巫婆,你最擅长毒咒之术,此症正是你的所长,你就没有其他说法吗?”
夏侯秋月这次没有和他斗嘴,神情凝重道:“我来的时候,从丁荒的描述中已经知道是诅咒了,这种诅咒十分怪异,我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另有,你不懂就不要装蒜,拿腔拿调的似乎你才是主心骨一样。滚一边去平静等着,不要滋扰了我的思路。”
燕赤霞羞恼不已,却也不敢吭声,又看了一会,悄悄转过身,蹑手蹑脚的走到墙边,找了个把椅子坐下,又拿起腰上的酒葫芦喝了起来。
燕五见了,竖起柳眉,轻声斥责:“爹,你怎么这样?祎儿病这么重,各人都在焦心,你还美意思偷懒喝酒?”
“哎呀,我又不是不体贴,而是无能为力。”
燕赤霞无奈叹气,对自己女儿小声说道:“那老巫婆说的对,你爹我打打杀杀从不落后,禁锢追踪也拿手,可驱邪退咒这种事情,我摸不着头脑,实在不行啊。”
“不外乖女儿你也别急,老巫婆在咒术上有两下子,我收到你的传信之后,又邀请了峨眉金顶万年寺的铁鹅僧人来资助,他这几日应该就到了。铁鹅僧人最擅长驱除邪祟,应该能救这孩子。”
燕五无言,见丁荒若有所思,又问他:“你有什么想法?”
丁荒正在全力思索着,随口说道:“本以为祎儿的症状,会是脑瘤和神经系统疾病,现在看来,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放射性物质的辐射,又似乎重金属中毒。唉,可惜,我没有检测设备,该怎么办呢?”
“???”
燕五听的一头雾水,盯着陈祎的脸又视察了许久,照旧没有什么发现。
她看了看苦思的夏侯秋月和丁荒,又看了看爽性躺平的父亲,很是丧气,这屋里就数自己最没用了,于是也来到墙边,坐在燕赤霞身边发愣。
四人进入书房已经很长时间了,都在陈祎面前晃,又窃窃私语了半天,陈祎照旧没有一丝消息,恰似整小我私家的精神都被手上的佛经吸了进去一样。
“哗啦!”
正在静默时,他突然左手一动,翻了一页书,然后继续凝神看书,照旧没有注意到身边情况的变化。
丁荒却在他翻书的瞬间,敏锐的发现他身上铜色稍稍黯淡了一下,很快又亮了起来。
“我……”
他急要开口时,就见夏侯秋月把木杖一摇,低喝一声:“寄生!彰形!”
然后便见陈祎的身体扭动起来,心情痛苦,张开嘴无声的嚎叫,手上却还稳稳的拿着手,眼睛也牢牢盯着书。
“快看,他的影子!”
燕五突然坐直了身子,指着陈祎身后地面惊叫。
丁荒急遽转到桌子侧面,低头一看,也吃了一惊。
屋里门窗都关着,光线不是很亮,影子原来薄淡,谁也没有关注过,可是陈祎的影子却像浓墨一样显眼,扭曲变形,和本体一点也不协调。
“伐阴!贞鬼!”
夏侯秋月又一声低喝,木杖一指,一股灰气涌了已往,贴着地面形成了一个图案庞大的圆形咒印,将陈祎和影子一起困绕在其中。
那影子就像落入牢笼的野兽,一下剧烈运动起来,又如一只狰狞的怪物,张牙舞爪,凶态毕露。
但它岂论怎么扭动,都不敢触及灰气,又恰似被束缚在地上,奋力挣扎,怎么都无法离开原地,既不能逃脱,也逃不回陈祎身体。
它所在的地面,也徐徐的生出一层褐色粘液,滑腻腥臭,无比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