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半凶半吉地
一番宽慰后，逐风攀着赵钱，二人带头朝城门口而去。
彼时天色阴沉，冷风瑟瑟，各人穿得都很单薄，衣衫被风吹得不停鼓舞，冷风渗入，直冷得人牙齿打颤。
清雨微眯着眼，烈风如刀子似地割着她的脸和耳朵，双眼更是因风而不受控制地湿润，她眉头微微拧着，一种欠好的预感弥漫心头。
红桃低着头走路，感受脑门心都被吹疼了，风声在耳边咆哮，她不得不高声说话：“这里明明是藏风聚气之地，为何会有煞气？气都散了，这城都快变凶城了。”
大伙儿一听，都纷纷停下来看着红桃。赵钱不懂这些，可他也能感受到明显变化，先前离城门口另有段距离的时候，都不似这般冷，可越靠近，风就越大，他刚还以为是因为正处风口上的缘故。
红桃抱着膀子，一股冷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缩紧全身，往个子更高的逐风面前站了站，这才感受风小了些，然后抖着声音道：
“每座城镇建设之初，必是会经过风水勘采，成阳郡城的气口是好的，气脉也好，可平白多了一股煞气，坏了这里的气场，令此处的气场变得暴戾肃杀，这是凶相。”
赵钱忍不住问，“那作甚气口好？”往后他如果还能定居，也能选个好地方。
红桃难得有在外人面前显摆的时候，自然愿意多说几句，“风不疾不徐，轻柔舒适，这才是好气口。
风过烈或过弱，都欠好。太烈的，会散气，太弱的会短气。此处依山傍水，本是块好气口，所以平白来的煞气又是怎么回事？”她困惑地看着城门偏向。
清雨看了看周围往来的行人，又看了眼阴沉沉的天，以及飞沙走石般的地面，天地人三界制约，此乃占卜之道。
片刻后，她冷静声道：“此处是大凶大吉之地，一半凶，一半吉。有人令此吉地有了凶相。”
逐风和温雅相互对视一眼，尔后温雅气势汹汹道：“管它是凶是吉，进去一看便知。”
“对，去看看再说。”逐风颔首应和，好容易走到这里，总不能再掉头。
于是一行人继续迎风往城门口去。
来到城门口，带头的逐风就要大跨步进去，不想守城的士兵却武器一亮，拦住他道：“站住，路引。”
“路引？”逐风转头看了看各人，没听说还要这工具，倒是赵钱明白，赶忙上前道：“差爷，我们是逃荒而来的，没有路引。自古难民皆无需路引即可进城，还请差爷放我们进去。”
“逃荒？难民？”守卫眼神立马变得嫌恶，用武器推着逐风和赵钱，“去去去，难民不得进城。城门口往左，那片地方是郡守大人美意划分给你们的土地。那边去。”
一行人相互面面相觑。守卫见他们还不走，又凶着脸敦促：“赶忙走，别挡着其他人进城的道。”
清雨等人不得不让开了些，然后逐风提议：“去看看？”各人都没什么可阻挡的，遂又朝着城门往左的偏向走。
清雨最后看了一眼高耸巍峨的城门，无奈地摇头，这即是煞气之源。
......
郡守府，大堂上，十六岁的少年令郎潘明一脸着急，恳求中带着难以忍下的恼怒：“父亲，城外难民成千上万，眼看冬日快要，放任不管，岂不是直接给他们判了死刑？还请父亲大人开城门，迎难民入城。”
堂上处置惩罚公务的郡守潘成桂黑着脸很是不耐，“你懂什么，你也知道难民成千上万，一旦进城，会引起多大祸事？你可考虑过城中黎民安危？
眼下即将入冬，城内并无足够的营生提供应难民，那他们如何生存？他们会为了生存而偷摸拐抢，如此将城内黎民置于何地？
为父既身为成阳郡守，那自当一切为成阳郡人考虑。虽然难民可怜，可贸然放其进来，无疑是将这座城酿成灾难之城。”
潘明一时语塞，顿了顿，才又道：“父亲可以开仓放粮，救济这些难民，等到明年开春，他们便能在城中寻找营生。”
潘成桂放下笔，心情严肃又认真，“那为父问你，就按一万人口来算，三月隆冬来算，每天三粥三馒头来算，得需几多石粮食？”
潘明又是一顿，他想着自己每天要吃几多，脑海里转了半响，才道：“近四千石粮食。”
“错。”潘成桂严厉道：“是近五千石粮食，你算的只是米，可只喝粥就能顶事？他们穿的怎么解决？住的怎么解决？这些难道不花钱？
你可知道，五千石粮食意味着什么？如今诸侯国狼子野心，都想要霸权，大夏随时都可能倾覆，粮仓现在有的十万石粮食，年末就会全部运送战场，你难道想让为父为了那群难民，放弃整个大夏吗？”
潘明垂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良久，才不甘道：“那也不能让那些老黎民活活冻死饿死啊，就算是一天一顿粥，也好过什么都没有吧。”
潘成桂笑了，“你啊，照旧太天真，若真是每天一顿粥，区区万口难民，倒也不在话下。
可四面八方逃难者少说也有几十万，一旦成阳郡施粥接纳难民的消息传开，那将会有无数难民涌过来，到时候又怎么办？”
潘明捏着拳，父亲说的这些话，他确实没想过，他只是想救那些可怜人。
“肯定会有措施的，我就不信老天爷真的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死去。”潘明高声道：
“另有，父亲，你这样做，纵算是有理有据不得不为之，可老天爷照旧会降下处罚，师傅说了，成阳郡的气场已经变了，今年冬天，势必会有大乱。”他说完这句话，就跑了出去。
潘成桂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深深叹口气，颇为不耐烦，“又是那神棍，赶忙找人把他打发了，要不是他给明儿贯注了那些想法，明儿别提有多乖。”
主记事掾史微微一笑，“令郎心地善良，见不得人受苦。”
潘成桂揉着犯疼的脑袋，有些急躁地将笔搁在架子上。
却说潘明离开大堂后，回到自己的小院里，见师傅正在练功，神情恹恹上前道：
“师傅，父亲不允许救济难民。师傅您神通宽大，您给想想法子，总不能真让那些人活活饿死冻死吧。”
被喊师傅的中年人停下练功，摇头叹息：“成阳郡，大祸将至啊。”
潘明一急，“可是师傅说的气口已破之事？可有解救之法？”
中年人摇着头，“破不了，破不了，不救济灾民，这祸事就无法制止，令郎照旧赶忙自寻生路去吧，为师得走咯，这成阳郡，呆不得了。”
潘明急得要哭，拽住中年人的衣袖：“师傅，您不能走啊，您走了，成阳郡怎么办啊？”
中年人眼珠子一转，“你且给我五十两银子，我与你个避凶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