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离端着小箩筐走到一处石墩子那坐下,然后又招呼他们几个过来。
几个孩子又一窝蜂地围过来。
农村孩子没什么考究,一切工具皆可看成凳子,三个娃子像约好了似的一屁股坐在暮离跟前,成扇形漫衍。
暮离见小暮玄也坐在其中,只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暮青找了块小石墩子放在暮离旁边,撩起衣摆,一屁股坐了下去。
暮离从小箩筐里拿出小鱼干,一人先分了两个,分到小暮玄的时候,小暮玄两眼放光,满含期待地看着暮离,暮离可笑不已。
这家伙在家里已经吃过不少小鱼干了,现在照旧没有吃够。
暮离也给他分了两个。
“太好吃了!”
“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呀。”
“我长这么多数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工具。”
“我娘以前也炸过小鱼干吃,但是和这个基础就不能比。”
听着昔日的小同伴你一言我一语地夸奖小鱼干好吃,暮玄心里骄傲极了,他傲娇道:“那是自然,我姐的厨艺可是咱村里最好的了。”
“差池,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比我姐厨艺更好的人了;她炸出来的小鱼干虽然好吃的不得了。”
小暮玄的话引来了小同伴的崇敬和羡慕,要是他们也有一个会这么做饭的姐姐好了,这让小暮玄心里越发自得了,眉间眼角都藏不住自得和骄傲,捏着小鱼干的尾巴就往嘴巴里送。
手突然被人攥住了。
小暮玄疑惑不解地看着故障他享受美食的“罪魁罪魁”,暮离笑着说:“先给大郎也送已往点,你的待会儿再吃。”
小暮玄“啊”一声,“敢情这不是给我的啊。”
暮离嗔笑道:“你在家吃的还少呀,快去;否则待会儿就没你的份了。”
小鱼干的香味,大郎早就闻到了,看着其他三个小同伴心满意足的享受模样,大郎心里跟有人挠他痒痒似的,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小箩筐给抢过来。
现在听暮离说也有他的份,大郎心里兴奋极了,面上却照旧体现得不为所动,不受影响,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殊不知那翘起的唇角以及上扬的眼尾都出卖了他现在的心情。
小鱼干入口的那一刻,大郎瞬间觉得自己的脑袋响起了无数个烟花。
这边暮离已经开始问娃子们问题了。
瓜娃搔起自己的脑瓜子,面有苦恼的样子,狗蛋一脸茫然,俩娃子相视一眼,狗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阿离姐,其时我跟瓜娃一块撒尿去了,我们去的时候,玄子还在院子里玩,撒完尿的时候,玄子还在院子里玩,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孟婶娘的堂屋,也不知道玄子去没去她的卧室。”
瓜娃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看向狗娃,道:“你看见了吗?我跟狗蛋撒尿的时候,就你,大郎,二头另有玄子你们几个在院子里。”
狗娃扫一圈众人,又在暮玄身上停留了几秒视线,最后看向暮离,开始回忆其时的场景,道:“其时玄子说口渴,二头就说堂屋里有凉茶,让他自己喝去,然后我就见玄子进了堂屋,这个时候我肚子突然很是疼,赶忙就往茅厕跑,我也不知道他后面有没有进二头娘的卧室。”
说到后面,狗娃的声音低了不少。
暮玄正色道:“我没去孟婶娘的卧室,我喝完凉茶就赶忙出来了,大郎一直在场,他是知道的。”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大郎。
大郎适才一直在留意他们的谈话,现在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看向他们。
狗娃脑子转得快,听见暮玄这么说,再一联想到昨儿黄昏大郎信誓旦旦地指认暮玄就是小偷时的场景,马上就明白了。
暮玄和大郎之间肯定有一小我私家在撒谎。
究竟是谁在撒谎,狗娃也弄不清楚。
他想来想去,觉得俩人都没理由撒谎才对。
狗娃又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
见各人都盯着自己看,大郎满身不自在,此时他身上已经没了昨日的笃定和底气。
想到昨儿晚上他被他娘脱掉裤子狠狠地打了一顿,大郎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可怜的屁|股。
现在还疼着呢。
要是被暮离他们知道自己为了一点吃的就诬陷玄子偷了工具,他们会不会打死自己?
玄子的哥哥看着脾气很好,但是一生起气来,肯定很欠好惹。
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不行,为了保命,他绝对不能说出真话。
想到这儿,大郎就抿紧嘴巴,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了。
暮离看出了他的犹豫,也看出了他的记挂,越发认定大郎是知情人士,甚至是很是重要的证人。
“大郎,你要是肯说出真话,我这里面的小鱼干就都给你。”
暮离料定大郎会上钩。
五岁的孩子哪里能抵得住美食的诱惑啊。
小鱼干又是稀罕之物,虽然河里可以捞到不少,但大人们都嫌麻烦,没事儿谁会弄这个啊,所以村里的小孩们鲜少会吃到小鱼干。
再有暮离精湛的厨艺加持,更增添了小鱼干的美味。
别说五岁的孩子反抗不住,就连成年人一般也反抗不了啊。
果真,一听说这一小箩筐的小鱼干都给他吃,大郎就动摇了。
他道:“你们还不能打我。”
暮离一怔,尔后笑着保证,“你放心吧,我们不打小孩子。”
大郎又把视线看向暮青,似乎在期待他的保证。
“我们不打人的,放心吧。”
获得了暮青的保证,大郎才终于放下心来。
暮玄他们纷纷挪着屁|股给大郎腾地儿,大郎犹豫一下后,就在他们中间盘腿坐下,大郎不仅回覆了暮离的提问,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他为何会替二头说话的前因结果也都说了出来。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一次无意间,二头在孟氏的柜子里翻到了一支有些年头的戒指,心里是又惊奇又惊喜。
在这个刚能吃饱饭的平安村,各人伙们都务实的很,不会花银子去买些没有实用功效的物件,像金银细软这些首饰,更不行能专门置这些银子去买它们。
二头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玩意儿,只觉得新奇得很,又见他娘把这工具压在了箱底,一般人基础找不到它,便认定这工具是个稀罕玩意儿。
二头就盘算主意想把这工具拿出来跟小同伴儿看看,在他们面前炫耀一番,于是就背着他娘偷偷将戒指拿了出来。
昨儿个是计划拿出来让各人伙给看看的,未曾想,戒指却被二头搞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二头一边心急如焚,担惊受怕,一边又心不在焉地跟他们几个玩游戏。
恰巧这个时候暮玄口渴,狗娃他们三个撒尿的撒尿,拉屎的拉屎,就大郎一小我私家在场,二头畏惧他娘知道戒指被他弄丢之后挨打,就动了个歪脑筋——
决定移祸给暮玄!
但是二头又畏惧大郎不愿帮他,知道大郎贪吃,对吃的没有任何反抗力,就跑到灶间拿出来两个煮好的鸡蛋,决定用两个鸡蛋行贿大郎。
这鸡蛋照旧他昨儿舍不得吃专门留下来的呢,现在只能自制给大郎了。
大郎拿到鸡蛋,果真就听了二头的话。
黄昏时分,孟氏从地里一回来,二头就先发制人,将戒指丢失一事告诉了孟氏,孟氏去箱子里一通翻找,果真没有找到戒指。
领着二头气冲冲地就往暮离家赶。
于是便有了后面大郎底气十足地指认暮玄是小偷的事情。
暮玄“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大郎的鼻子就道:“大郎,你怎么能为了两个鸡蛋就干出这种事啊?”
“你这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大郎不平气道:“我哪里有杀人了?我不外就是说了几句假话而已。”
暮玄气道:“你是没杀人,但是你做假证,别人就有可能因你而死,你这不是杀人凶手是什么?”
大郎也站起来,高声道:“我才没有!”
“我不是杀人凶手,也不是坏人。”
暮玄气得跺脚道:“那是因为我爹娘给二头他娘赔了二两银子!要否则我家早就来官兵抓人了。”
“你知不知道那二两银子意味着什么?那是我家一年的口粮,现在我家因为你说的几句话就得全部喝西冬风了,你知不知道?”
大郎被暮玄怼的哑口无言,脸蛋涨得通红。
狗娃一会儿看看暮玄,一会儿看看大郎,最后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大郎,这件事确实是你差池,玄子是咱的好朋友,你不应这么对他的。”
狗蛋也觉得大郎做的差池。
“大郎,你娘养了许多几何只老母鸡,天天下蛋,我听我娘说,你一天能吃仨鸡蛋,咋一听见有鸡蛋吃还这么馋哩?”
瓜娃严肃道:“你该跟玄子说声对不起,昨儿个他因为这事还被暮叔抽了柳条子,还赔了不少银子,你也应该对玄子的家人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