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见了兔子才撒鹰
陈彦之：老子还真不受这气！
“陛下！李大人此言臣不平。”
“臣于嘉裕二十五年自幽州刺史府转调上京任刑部书吏，迄今已有二十年，一步步从小小书吏坐到如今的左尚书之位，不说明察秋毫，劳绩赫赫，却也矜矜业业，巨细必查，为我大靖鞠躬尽瘁，死尔后已！李大人怎能如此污蔑于臣？臣不平！”
“臣之子肖臣，虽无大才，却也一心一意为陛下服务，没有劳绩也有苦劳，为人怙恃，臣不愿犬子受此不清不白之污名！
若李大人觉得臣和臣之子得位不正，德不配位，大可请吏部清查！”
今日乃陛下登位之日，陈家兄弟皆在朝上，闻言也随陈父跪了下来，齐声道：
“臣等愿接受吏部清查！”
他们的履历清晰，甚至基础不像陈彦之说的那样无甚劳绩，完全经得起查，所以无所畏惧。
下面的百官们没有看见，坐在上面的新帝脸上的笑已经消失了。
不外是个皇贵妃，竟然还真有人敢跳出来阻挡！
若不是因为她刚刚生产完，无法亲自接金册，举行封后大典，他今日颁布的就不是封爵皇贵妃的旨意了。
他欠她一个明媒正娶，大红嫁衣，只等着在封后大典上还给她。
可这些人在干什么？
当着他的面就给岳父和大舅子们上眼药了？
新帝走下御阶，亲自扶起了陈彦之。
“陈大人快快请起！您和几位令郎这些年为我大靖所做的一切，太上皇和朕都心中有数。”
陈彦之连忙避让，这可是朝上！
陛下绝不掩饰他对陈家人的优待，让朝臣们心惊不已。
岑尚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站在最前方的郑相，心里想着，这见了兔子该撒鹰了吧？
接着，新帝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兴云，声音冷冽：
“李大人眼中，朕是个如此无能之辈？要靠后宫女人的裙带，来替朕稳定前朝？贵妃身世低微，德不配位？陈家于大靖无益？”
新帝每重复一个问题，众臣都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紧了又紧。
这李家人是疯了吧？
在陛下登位之日触这么大个霉头，真是茅坑里点灯——
找死！
“陛下！臣也以为李大人此言差矣！”
郑愿郑大人站了出来，沉声道：
“自古以来前朝后宫泾渭明白，若非迫不得已，后宫不得干预前朝之政事！即是陛下延选各地品德俱佳之淑女，广纳后宫，为的也是绵延皇室血脉，为的是培养出与太上皇和陛下一般的明君，为的是我大靖山河千秋永固！绝非李大人所言，以此来牢固朝堂！”
“再说了，皇贵妃之母族，其父乃刑部左尚书陈彦之陈大人！其在刑部多年，矜矜业业，才干出众，破获大案要案无数，为天下几多黎民黎民洗刷冤屈？李大人不妨去上京城的工具两市走一走，那些黎民可不会认得你这位兵部侍郎，却一定认得陈大人！”
郑大人说完这话，还十分鄙夷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李兴云。
“而皇贵妃之长兄，更是年少有为，已于三年前调任大理寺，如今任右寺丞，次兄更是在统揽江南钱粮、边关互市商贸等事中立下汗马劳绩，现在在户部任职。
嘶……臣若是没记错，陈寺丞应该也是正五品官衔，恰好和李大人平级吧？”
李兴云一脸不忿，内心觉得就是因为陛下的扶持，陈家才会升迁如此之快！
他在领土赴汤蹈火立下战功调回京，这么多年也不外从一个从五品的参将升了一级，酿成正五品的兵部侍郎。
陈家那小子凭什么？
还不是因为有个好妹妹！
然而，郑大人老谋深算，阅人无数，怎么看不出来他李兴云的想法？
行！
你有战功是吧？你为大靖赴汤蹈火是吧？
跳梁小丑尔，不足为惧。
“哦，瞧臣这记性！陛下，臣记得皇贵妃另有两个兄长，其中一个远赴西北五六年，立下赫赫战功，最近还全歼了一直扰我凉州的嗒嗒部落，所以特地在万寿节前被太上皇调回上京任西大营副统领，拱卫上京安危吧？”
新帝：似乎终于体会到了他父皇说的把下面的人都看成明白菜的乐趣……
尤其是这些明白菜还会自己打架给他看。
基础用不着他脱手，自然就有人成为他手里的刀，难怪世人都憧憬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职位。
于是新帝温和的对郑大人笑着：“郑大人所言极是，若朝中众臣都能像郑大人一般心思清明，铁面无私，那太上皇和朕才是真的放心了。”
新帝就差没有直说：朕早就看透了你们这些小伎俩，一个个全都是自私自利之辈！
众臣垂下了头。
郑大人朝陛下谦虚地拱了拱手，满意的看了眼脑袋都要垂到地上的李兴云，一副深藏功与名的退到了一旁。
李兴云颓然退下。
虽说新帝宽和为怀，没有多加责备于他，但李兴云觉得自己已经脸面丢尽了。
而有了一个被打的出头鸟李兴云，和郑相一派果真站队陛下，一副全然拥护陛下所有旨意的样子，其他各藏心思的官员们也不约而同的把自己刚刚打的主意按捺了下来。
陈彦之父子三个从喊了冤枉后，就跟个透明人似的，老老实实的眼观鼻鼻观心，站在百官的队伍里，对周围探过来的种种庞大视线视若无睹。
众臣参拜新帝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虽然中间出了点小小的插曲，但瑕不掩瑜。
自今日起，大靖的天子就正式换了人，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换了个主子。
陈彦之父子从殿里出来后，特意放缓了脚步。
没一会儿，被众人蜂拥着的郑相就出来了。
陈彦之忙拱手道：“今日多谢郑相仗义执言，下官谢谢不尽。”
郑愿看了眼陈家父子，面上的严肃微微褪去了些许：
“陈大人言过了，本官也不外是实话实说，陈大人和几位令郎简直都是有大才之人，再者，陛下也不是那因为他人的诽语动摇之人。”
岑尚书随后也走了过来，众人说说笑笑，一道往宫门外走去。
他们一行人，都是寒门一派的，平日里也多守望相助。
虽说勋贵们看了很是不屑，但也不得不认可，这些年随着老崔大人卸任，郑相上台，寒门一派在朝中的势力愈来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