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中踏出个青衫飘飘,眉眼被衣衫布匹遮掩的男子,现在身背长剑,负手漂浮半空,颇有仙气。
无数人看来,目带惊愕。
白玉楼眉头一皱,第一时间察觉到气息,将手摸到储物袋,本欲二话不说攻击,但转念一想,此人有遁影法宝,若贸然脱手,搞欠好又是消失。
他忍住激动,一手悬在储物袋,冷哼道:“小子,竟还敢泛起,算你识相,快将小道太岁袋还来!”
“原来此物名叫太岁袋。”
魏宇将手中太岁袋颠了一颠,发出嘶哑的声音,笑声略有森然,“这位道爷,天子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况且你这小小袋子,借我玩玩有何不行?”
“你将天子找来也比不外我半个太岁袋!”
白玉楼险些没忍住怒火,沉声道:“你我都是修道人,算半个道友,若你将太岁袋还给我,此事既往不咎,你的身份小道也不追究,日后你我各走一路,再见还能叫声道友。若不还,莫怪小道不念情谊。”
拓跋震及众将士听到这话,都是脸色微变,活了一生照旧初次看见有人敢拿天子做比;
但活了许多辈子也未必能看到两个“仙人”攀谈,现在纷纷不发一言,默默旁观。
魏宇不动声色看向白玉楼悬在储物袋的手,笑道:“你我哪来的情谊,若我非不还呢?”
“哪来这么多空话,若不还,你就算遮着脸小道也能认出你姓名,届时别说太岁袋,你身上所有物什都归小道!还与不还一句话,若非要与小道作对,小道只能应了!”
白玉楼气极,高声喊道。
“是么?那某真怕了,接好!”
魏宇眼底闪过一丝酷寒,突然甩出太岁袋。
“道友聪慧!”
白玉楼目光一热,手终于从储物袋上放开,高高跃起去抓太岁袋。
魏宇嘴角勾出笑容。
“咻!”
一道比白玉楼更快的红色流电自后方冲来,转眼来至其身边,白玉楼心头大跳,下意识抓向储物袋,却抓了个空,他瞪大眼睛,看见那红色流电竟是头小狗状小兽,此兽嘴里吊着个布袋,正是储物袋!
白玉楼头皮发麻,内心惊呼:“灵兽!”
“多谢道友馈赠!”
小赤牙冲向天空的同时吐来储物袋,魏宇随手一召,清风将太岁袋和储物袋一起卷回,他一手抓住,并不理会从身边划过的小赤牙,哈哈大笑。
“你!”
白玉楼怒火攻心,喉口一甜,跃起的身形不自觉落地,整小我私家摇摇晃晃,似随时会摔倒。
他捂住胸口,齿间被染红,哆嗦道:“你、你竟如此阴毒,蹂躏糟踏凡人军队,夺我宝物,杀人者人恒杀之,你难道不怕遭天谴么!”
魏宇本欲进入山河图,闻言心情大受颠簸,埋藏的怒火升腾而起,冷眼落下。
他骤然降落,一步来到白玉楼面前,“阴毒?我当年被人设计陷害,通缉千里,人人恨不得杀我之时,你怎不找他说一句阴毒?”
白玉楼心头大震退后半步。
魏宇紧跟半步,冷眸如剑:“凡人?你可知我屡次被你口中的凡人逼入绝境,任意来个提刀的凡人便能取我性命,有刀悬在我喉间时,你怎不来说一句他无力反抗?”
白玉楼再退,眼里露出一丝迷茫。
“杀人者人恒杀之?天谴?”
魏宇又跟上前,说得不是言语,而是多年怒火,“亏你修到与我一个境界,居然还信天,修道本就逆天而行,与天争锋!天谴?旻国战火连绵万里,几多黎民惨遭凌辱,天会帮他们么?不会,只有手中剑,谁剑快天帮谁!”
他一拍胸口,声音落下的瞬间白光笼罩。
待到白光落尽,白玉楼脚下踉跄,被逼到山壁尽头,跌坐下来,整小我私家怔怔入迷,恍若失魂。
“白、白道长?”
拓跋震看得受惊不已,许久才发作声音。
他向身后甩了几个眼色,两名兵卒颔首而上,将白玉楼搀扶下来,拓跋震眼神庞大,略一犹豫,憋出一句话,“白道长,你没事吧?”
“无妨……”
白玉楼呆了许久,徐徐摇头,目光落向最远的天际,耳边是句句话语回荡,久散不去。
一众兵卒面面相觑,照旧首次看到自信过人的白玉楼如此落寞……就像心死了。
……
……
山河图。
魏宇踏出白光,面无心情。
三年清修,许多话,许多事情藏在他心底深处,原以为尽管不行能忘却,但亦不会与他人提起,然听到白玉楼那番话,一股无名之火莫名从魏宇心底升腾起来。
就似乎……
憋了整整三年。
“如此一小我私家物,不足为惧。”
魏宇深吸口气,取下面罩,盘膝而坐,吐纳恢复真元,他之所以能腾空而起,是因借用《乘风术》。
此术可操控自身周围的风,修为越强操控的风亦越强,规模亦更远,魏宇目前处于《紫元心法》第一重天,炼气三层的修为,仅能操控周遭五丈左右。
风力最多抬起两百斤的重物五息。
魏宇之前两次御风推开他人,制止误伤,即是凌驾了两百斤,只是稍一推动跟举起来差异,不太艰辛。
他适才为了吸引白玉楼注意,特意乘风而起,虽说自身重量不及两百斤,能抬起不止五息,但长时间使用乘风术会剧烈消耗真元,现在正借助山河图之力,加速恢复。
进入山河图的瞬间,自身状态会恢复至最佳,却仅限于山河图,出去后依然是进来时的状态。
经过研究,魏宇发现若在山河图中什么都不做,外界的状态即会徐徐恢复,加以吐纳比在外界直接吐纳,能恢复得更快,这亦是山河图的一大益处。
下山前魏宇多次实验,基本知晓山河图中吐纳多久,能恢复最佳状态。
约莫半个时辰,魏宇睁开双眸。
“差不多了……”
魏宇精神丰满,起身挥手,水雾中浮现画面。
洞悉外界画面会让山河图的时间流逝跟外界保持一致,因此魏宇进来时并未检察,现在半个时辰已往,相当于外界四个时辰,白玉楼等人整顿再久也该走了。
但看到外界一幕,魏宇眉头紧皱。
只见暮色中飞狐关相较此前尽管空空如也,可依旧残留一道人影,正是白玉楼。
他盘膝而坐,两道须发垂落脸颊,本秀气少年的模样似沧桑许多,目光平淡看着身前,声音幽幽响起,“道友,小道知道你还在此处,可否出来一叙?”
魏宇心底微动,难道被看穿了?
进出山河图的位置不能转变,因而魏宇计划借助山河图的时间比外界缓慢,趁着白玉楼等人离开再行返回,如今白玉楼却守在那里,简直离奇。
四个时辰,硬是不走?
除却被发现,魏宇找不到第二个理由。
“道友,小道注意到你三次进出白光时,白光位置并未转变,你的法宝应该只能开辟空间,却不能挪移方位吧?小道听说过这样的秘诀。”
白玉楼坐在那里,自言自语般道:“小道不知道友能否听见、看见,然小道愿意等。
“道友那番话让小道醒悟,小道的道心也碎了,呵呵,修道乃修心,道心碎了,小道数年的修为亦归零,也罢,再修一次也好。道友,朝廷人马已然回京,小道自身手无缚鸡之力,储物袋又在你手中,对你不会有任何威胁。
“小道只想与你谈一谈。
“道友说得不错,修道是与天争,夺天地灵气成自身造化,吾辈修士不畏天地,才气步步向前,是小道错了。”
白玉楼苦涩一笑,“道友,小道只想找你谈谈,还请道友出来一叙。”
白玉楼不说话了,怔怔地望着白光消失处。
魏宇不发一言,似乎对上白玉楼的目光,他心底微震,对白玉楼的话将信将疑,光从外表看此人简直发生了较为惊人的变化,不外他没有犹豫,将画面关闭。
谁知道飞狐关外有无官兵埋伏?
徐徐又是一个时辰流逝,相当于外界八个时辰,魏宇停止吐纳,透过水雾一观。
飞狐关已是越日午时,光线钻入关内。
白玉楼依旧坐在那里,自言自语说魏宇听过的话,魏宇眉头紧皱,一个时辰以来,多次打开水雾画面,总能看到一模一样的画面。
此人将说过的话翻了一遍又一遍,听得魏宇耳朵生茧,现在外界十二个时辰已往,整整一日,此人竟不眠不休说了一日,魏宇内心颠簸之余有点急躁。
魏宇只能待在山河图两个时辰,若外界再过四个时辰,哪怕不愿出去,也得现身。
他关闭画面,再次闭目调息。
外界,日过午时,两个时辰悄然走过,白玉楼怔怔地又将那番话说了一遍,怎奈白光始终不泛起,徐徐的,他苦笑一声,不得不放弃了。
“或许小道猜错了。”
白玉楼缓慢起身,低声道:“道友你若听得见,须知天道无情人有情,若吾辈修士自相残杀,只会将多年修行交还于天地,师尊说,修士亦是人,而一小我私家是走不远的。
“道友与我无冤无仇,夺储物袋想必另有他用,那小道便不追究了,只愿道友注意宁静,告辞。”
他向白光消失处拱手,背影萧条地往谷外走。
就在此时,突然白光笼罩而来,正是白光消失处,白玉楼瞳孔一抖,隐约看到一道人影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