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摆放了一个很大的木盆,木盆大地就像院子里做饭洗衣汲水的井口。木盆很高,高有两尺半。木盆的材质是桉木,是江南有钱人家必备的常用家具。木盆里装了多数盆水,水质不是很清净,有点微黄地水在冒着热气,热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艾叶和桂花的香气。
人在水中泡着有点昏昏然,闭着眼靠在木盆的壁上。他不喜欢艾叶的味道,一闻到艾叶味,他就会想起一只有力的大手将他小小地头颅往水里摁,水里泡着艾叶,由于他的挣扎经常呛着,那只手是师父的手。他还不给自己争气,经常被蚊子和小虫咬得满头满脸是包,晚上睡欠好觉,头上脸上被他挠得随处是血嘎巴。刚刚洗过,好不了几天,师傅就会再让他吃一回苦头。
到了他五岁时,师傅在武当管的事多了起来,已经有点顾不上他,师傅的手换成了师兄们的手。大师兄一边洗头一边取笑“你的头就像麻绳新纳的鞋底,摸上去麻麻啦啦的。”就属三师兄形容的还好点“你这哪叫头,简直就是河滩地,随处是石疙瘩。”
艾叶不仅可以驱蚊虫,还可以驱冷气,他虽然知道艾叶是穷人公认的好工具,可是,他就是不喜欢那种味道。桂花的香气他也不喜欢,确切的说他不喜欢自己身上有这种香气,他喜欢女人飘过时空气中留下的淡淡桂花香。
门外传来杜鹃轻轻的声音“哥,洗好了吗,妮子姐菜都下锅了”?
他陶醉在幸福的回忆中,对门外蚊蝇般的说话没有在意,外面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哥,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他急遽回道;“听见了,这就来,你先去膳房吧,别淋着”
听见没有杜鹃的脚步声他又嘱咐一声“杜鹃,听话,别伤寒着。”
原来还想再赖在盆里一会,听了听门外没有走去的声音,急遽拿起方巾胡乱擦洁净身体,换上衣服开开门,屋内的烛光照亮了花纸伞,花纸伞下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疯道人接过杜鹃手里的油纸伞生气的说;“谁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还想当一回病人。”
杜鹃撅起嘴什么也不说,,两只手挎着哥的臂膀半依半靠着对方,一顶花纸伞盖住了一阵紧过一阵的雨幕,两小我私家不急不忙的脚步似乎再走柳浪闻莺。
大嫂出来倒水迎着两小我私家,嘴里数落说;“死妮子,又不敢进去,站那淋雨干什么!”
两小我私家一进屋疯道人用鼻子嗅了嗅随嘴说道;“好香”
在伙房里不知在忙什么的妮子隔了一道门说;“娟子,你哥鼻子真好使,菜还没下锅就闻出香了。”
桌上已经柒好了茶,斟满了酒,摆上了几样凉拌小菜。看到两小我私家进来,年老三人招呼两小我私家一起围到桌前。妮子用托盘端着一个碗说;“令郎先别喝酒,喝完姜糖水顶一下冷气。”
疯道人笑着说;“妮子姐适才不是喝过了吗,怎么还要喝”?
妮子姐认真的说;“那纷歧样,泡过热水澡前边喝的都随着汗走了,这一次才气在肚子里留住。”
杜鹃接过来说;“妮子姐是半拉女郎中,听妮子姐的没有错。”
妮子姐接过空碗自豪的说;“咱们的人有个小来小去的病,都没有请过郎中,刮痧、拔罐子俺都市。令郎如果哪了不舒服,可千万要吱声,别欠美意思。”
年老体贴的问;“这场雨来的真不是时候,令郎身体有没有不适的感受?”
他淡淡的笑着说;“你们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身体不适吗,纵然有,两碗酒下肚什么都好了。”
大嫂问;“令郎,在喝酒前我想问一句,咱们明天除了需要派人顾船另有其他部署吗,如果有,咱们少喝点,还喝花雕,令郎也早点休息好欠好”?
他看了看有子转对年老说;“年老,明天顾船的人取消吧,咱们今天喝个一醉方休。至于为什么让我先喝两碗酒再说,我的鼻子已经被兰陵美酒蛊惑的直痒痒。”
各人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他迟疑的问;“你们笑什么”?
大嫂说;“我问娟子,令郎能喝几多酒,娟子说不知道。我问她是不是你们不经常喝酒,娟子说天天都在喝。”
年老抢着说;“娟子的回覆不仅你嫂子听不明白,我也听得有点糊涂。我问娟子怎么会不知道,娟子说不管你喝几多酒没见你喝的过量过。”
他笑着说;“一定是杜鹃告诉你们我最喜欢兰陵美酒,你们也一定不相信杜鹃说我能嗅出兰陵美酒的气味,所以特意弄来验证一下。”
桌上没有人还能笑作声,大嫂试探的问;“这件事只有我和妮子知道,你年老他们三人也是在你们进屋前我才对他们说的,你怎么会知道?”
他转头看了看说;“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我还知道身后桌子上那块擦桌布掠过酒坛子口。”
苗家三哥眯缝着眼睛问;“令郎还知道什么”?
他笑了,笑的很狡诈,也眯缝起眼睛看着对方说;“三哥,你不应该说话。”
苗家三哥疑惑的问;“我为什么不应该说话”?
他笑过说;“先前在下只能断定年老适才品尝过兰陵酒,现在我知道三哥也品尝过。”
他说完话两眼直视着李家年老问;“年老,你怎么不说话”?
有子情不自禁的伸手捂住嘴,这一举动引得全桌人哈哈大笑,有子放下手欠美意思的说;“我也喝了,我们几个都没有喝过兰陵酒,以为这酒有什么神奇就尝了尝,也没觉出来有什么特殊地方,真闹不明白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杜鹃说;“你们跟他接触的时间短,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接触的时间越长你越不认识他,你不知道他的脑子里都藏了什么。”
年老认真的说;“令郎太可怕了,谁要是有你这么一个敌人,上吊都得及早!”
疯道人笑着说;“咱们永远都不会成为敌人,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聚在一起了,兰陵美酒为什么还不来?”
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空托盘看直了眼的妮子“啊”了一声说;“我把这事给忘了”!说完转身就走,娟子也跟向伙房。
兰陵美酒很快倒满了碗,妮子姐也把桌子摆满了热腾腾的菜,东坡肉是掌勺大师傅端上来的。妮子姐的丈夫看上去有点老,大五岁的男人让疯道人有大五个五岁的感受。额头鼓得很高,就像不慎撞到墙上额头被撞肿了。他不由得想起了苏家兄妹那句戏言“未出庭前三五步,额头已到画堂前”他差一点没问作声‘左右是不是苏小妹转世’。
妮子姐的丈夫真是个老实人,老实的手脚不知放哪好。脚在原地踏步,两只手掌合在一处上下运动,就像在搓麻绳。男人憨厚地笑着对客人说;“听妮子说;”令郎爱吃东坡肉,我我做的纷歧定正宗,不知道这盘菜合不合令郎的胃口”?
他急遽站起来说;“既然娟子叫妮子姐,我也叫你年老。说出来不怕年老笑话,我的鼻子不是用来喘息的,是专门闻香味的,年老的手艺真的不错。如果说正宗,还得上天堂麻烦东坡先生,在下喜欢差异口味的东坡肉。年老坐下,咱们配合喝两杯,”
老实的男人急遽摆手说;“你们喝,我另有两个菜。”男人慌忙而走就像在逃跑,妮子也挣脱了娟子得手说;“我还得去伙房打打下手”
两碗酒很快下了肚,各人都在看着他。他笑着说;“在下知道各人都在等什么,是想知道我在春秋山庄都看到了什么,又为什么不租船了。”
他习惯的端起茶杯没有喝又放下说;“先说为什么不租船,春秋山庄停着几条船让我发生了想法,船是现成的,我们只要找两个会使船的人就行。姑苏城是个泽国,水塘沟渠纵横交织,开货栈用它运货很方便,货栈的人找两个使船地应该不是问题,咱们后门我看过栓着一条船。”
年老说;“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没想起来!咱们用过随便在哪一扔,谁知道咱们用过。”
他又说;“我这次去发现了一个秘密,单臂哪吒不是百变神枪。”
年老急遽问;“百变神枪是谁,与春秋山庄有没有关系”?
他慢慢的说;“百变神枪住在扬州,是太平山庄的老庄主,原来与单臂哪吒一起走绿林的兄弟,现在他们……”
疯道人突然不说了,杜鹃说;“哥,你快说吧,别让各人伙着急了,看各人……。”
他轻轻地嘘了一声,用手指朝上边指了指,各人凝神静气,听到房上的瓦片在风雨击打声中,发出很轻微异常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