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界说仁义二字，这对曹辉还不是手到擒来？他背着双手，摇头晃脑的说道：“《礼记·曲礼上》：道德仁义，非礼不成。《礼记·丧服四制》：恩者仁也，理者义也，节者礼也，权者知也，仁义礼知，人道具矣。《孟子·梁惠王上》：王何须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仁义者，仁爱与正义也。”
“君当仁义，以仁义看待黎民，此为大德也。”
他这引经据典之乎者也的说了一大通，之后看着郑恐，道：“仁义可绝非小相公之所言，什么把人一分为二，又什么把人头砸进胸腔，孔圣人以仁义礼智信，以品德天下，又怎会如此残暴？”
“是吗？”郑恐哈哈大笑，突然伸手一把抓住那小贩的头，直接提了起来，道：“这木马车我要了，你待如何？”
那小贩拼命求饶：“爷爷饶命！这木马车爷爷喜欢，送给爷爷即是！”
郑恐又道：“做工太糙，惹爷爷生气，你得赔钱！两贯！”
那小贩哭叫道：“我赔！我赔！”
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曹辉惊了好一会，震怒道：“你这贼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敢欺压黎民？！”说着拿起竹尺便打！
他劈头盖脸的打了郑恐足有二三十下，郑恐却不觉得疼，只是哈哈大笑，道：“老先生，此时你怎不提仁义二字？！”
曹辉一愣，道：“与贼子何谈仁义二字？！”
郑恐嘿然道：“哦？那若郑某即是大辽，这小贩即是大宋，又如何？”
听郑恐这么一说，曹辉马上愣住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郑恐居然会有这般比喻。
不外略一思索，还真的就是这样！
大宋如今年年都向大辽进贡岁币，就好比适才这小贩说要把木马车送给郑恐。
可是郑恐收了后，却又随便找了个借口，居然要小贩赔钱！
这与大宋和大辽的关系，又有何差异？
而最叫人难受的就是明知道这是强盗行为，却打不外！
曹辉能中举人，可不是糊涂虫，他现在才猛然惊觉郑恐却不是为了抢夺财物，而是以实际行动来对现实进行例证。
郑恐放下小贩，又把木马车扔了回去，嘿然道：“老先生，这次换郑某是大宋，你为大辽。又当如何？”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五文钱扔给小贩：“压惊钱。”
曹辉又是一愣，之后拿起竹尺，再一看郑某那高峻威武的身形，彻底呆住。
郑恐笑道：“怎么又不动手？”
曹辉叹了口气：“动手也是无用，打你不外。”
郑恐道：“那此时我再与人讲仁义道德，能否？”
曹辉就似乎是挫败的公鸡，一脸的落寞，无奈颔首道：“那自然是能的……”
此时，周围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
这位郎君说的事情，似乎是有些强词夺理，可是却又似乎确实是这么个原理。
郑恐继续道：“现在，郑某说孔子实际上是位身材高峻的威武壮汉，与人谈仁义道德，先生又做何想法？”
曹辉轻轻摇了摇头：“那自然是说得的。”
现实就是这样。
仁义道德，是建设在拳头大的基础上的。
拳头大，能保证社会的稳定，才气谈仁义道德。
否则社会动荡祸乱四起，还谈何仁义道德？能在世就不错了。
“那么如此说来，”郑恐继续道：“郑某说论语是孔子给其时江湖上定下的规则，可否？”
神特么论语是孔子给其时江湖上定下的规则？
这说法还真的新奇！
不外……还真有那么点原理！
曹辉如今人生观世界观被郑恐说的差点崩塌，不外他究竟是位学了几十年孔孟之道的大儒，虽然觉得郑恐说简直实有原理，但是还不至于直接质疑之前所学，只是摇头道：“老夫今日说你不外，拳头没你大，此非老夫学问不高之罪，万不行混淆。”
“无所谓，”郑恐耸了耸肩膀：“老先生想明白了，随时可来找某即是。只要不是太忙，某倒也愿意与老先生谈经论道。”
曹辉听了，马上双眼一亮，道：“如此甚好！却不知小郎君所住何方？老夫不日前去造访，如何？”
郑恐笑道：“城东王员外贵寓即是。”
曹辉急遽道：“好，一言为定！”
目送着曹辉离开，郑恐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说实话，这曹辉确实是有学问的，引经据典张口就来，可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只不外碍于年代与眼界问题，在辩说这一节上落了下风，倒也如他所说，非战之罪。
对于拳头大才是硬原理，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这话的理解可以说是没有。
郑恐呢？穿越前世界还随处打仗，什么叫国破家亡？
国家被打的千疮百孔，还谈仁义道德？
“师尊，您可真厉害！”张有道在一旁叹息道：“曹老先生学富五车德高望重，门徒遍天下，少有辩不外的时候，今日却居然被师尊说的哑口无言。”
郑恐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倒不是老先生不行，基础原因在于他无法理解什么叫‘只有胜者才是正义’这句话。”
“胜者才是正义……”张有道喃喃念了好一会，眼睛越发的亮了：“师尊此言门生记下了！”
胜者一定是正义吗？
纷歧定。
但是胜者可以重新界说什么是正义。
说白了照旧那句话，拳头大才是硬原理，一切的仁义礼智信、一切的道德准则，都是要建设在拳头大的基础上的。
否则那些都是空中楼阁，一碰便碎。
就好比说几年后的靖康之耻。
仁义道德喊的再高，在牵羊礼面前，只能是个笑话。
此时经过这么一闹，时间已经不早，郑恐也只是囫囵看了个或许，心中算是有数。至于再研究如何搞钱，却是已经不大合适了。
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各商铺小贩已然准备收摊，郑恐这便与王雪烟一道回家。
倒是临走前，张有道小声问道：“师尊，却不只那姚大官人……”眼看郑恐皱眉，张有道急遽解释：“门生与之相熟，此番他冒犯了师娘自是不应，不外罪不致死，门生是想问问师尊如何才气饶恕于他？”
郑恐也知道这话倒没错，当街调戏王雪烟自然不应，但是却也认真不至于直接一拳打死。
他想了片刻，道：“看他诚意吧。我们队伍刚起，正是用钱之时。”
张有道马上心领神会，道：“门生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