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成一声不吭地拽着她出了门，直直掠过他停在大门口的车，还要继续往前走。
谨城的冬天不下雪，但也算不上暖和，况且，此时外面真的起风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清冷的空气让林兮橪杂乱的大脑清醒了些。
林子成转头，恶狠狠地说：“去哪儿，虽然是找当事人问个清楚！”
林兮橪被他拽着踉跄向前，走了几步，她突然挣扎起来：“不去，不要去！”
“去！有疑问就要问清楚，哽在心里算什么！”
“不要！”林兮橪用力甩开他的手，神色忙乱，“照旧不要了，这说不定，就是医生写错了，你不觉得……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温玉澜，没有生过她。
林子成站在原地，看起来比林兮橪更气愤：“你在怕什么？如果是我，我忍不下这口气！我非得要去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林兮橪不敢。
她耷拉着脑袋，眼睫哆嗦得厉害，内心的恐慌大过好奇。
她往退却了两步，摇了摇头，说不能去质问，不要惹温玉澜生气。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孕妇着想。
林子成仰起头，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行，那走吧，我送你回隐山。”
两人又往回走，林子成让林兮橪去车上等他，自己去王姨房里把林兮橪所有的行李拿了出来。
王姨随着他一起搬，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让林子成意识到，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晚一点我给您打电话，记着，要没人在旁边时再接。”
王姨愣了一下，然后点颔首。
两人离开，看似不声不响，实则惊天动地。
秦召明打来电话，骂林子成这么大人了还不懂礼数，大过年的，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林子成一句话未说，直接挂了电话。
车厢里，平静得厉害。
林子成开着车，余光瞥见副驾驶上一动不动之人，又想起了林兮橪上一次在她车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心静不下来，此时开车怕是有宁静隐患，林子成索性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一时，两人都无话。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林兮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林子成闭着眼睛，仰头靠着椅背，反问：“你问医院写错的可能性照旧你不是她亲生的可能性？”
“都问。”
林子成拿起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
他同学的姐姐正好是医生，之前李潇雅看过敏还托她挂过号。
医生姐姐让他把票据拍给她看一下，之后，回复说：“这是不行能堕落的，医院在当初建档时就会问清楚是一胎照旧二胎，如果是假的，就是孕妇谎报了。”
孕妇谎报？
生二胎多正常，有须要谎报？
温玉澜嫁的老公又不是不知道她另有个孩子。
“我再跟王姨打个电话，她可能知道……”
“不用，直接给你爸爸打吧。”
隐山别墅，三楼卧室，一点儿光都没有。
今晚的风刮得厉害，呜咽着，像是哀嚎。
林兮橪响起同样是这样一个夜晚，她阑尾炎发作，温玉澜却不在家，是阿恒背着她去了卫生院。
厥后温玉澜来过吗？
似乎来过，都是第二天中午阿恒回家拿换洗衣服时，硬是将睡梦中的温玉澜喊醒了。
她到医院时，还哈欠连连，一听说林兮橪没事了，便又倒在陪护床上睡了已往。
每到过年，是温玉澜最急躁也是最忙碌的时候。
那时从城里打工回来的人不少，人家有家可回，温玉澜无家可归，她急躁。
打工回来的人身上都揣着不少票子，温玉澜伙同几个同伙，便也更忙碌了。
这也是林兮橪听别人聊天时知道的，以温玉澜为首的几个麻友，经常一起去骗人。
所谓的骗人，就是他们有时两人成团三人成伙，有自己特定的灯号，你喂我牌我让你过，最后赢的钱各人一起分。
越来越多的人上当，可又抓不到证据，徐徐的，周围的人便不敢跟他们打了。
于是，他们就把地里规模扩大，这麻将是打得越来越远，金额也越来越大，对林兮橪自然也越来越疏忽。
这么些年，温玉澜就靠此为生。
林兮橪努力追念与温玉澜的温情时刻，无奈，竟然连一点儿痕迹都寻不着。
林子成今晚给秦召明播出去的那通电话，没有人接。
可心里那股强烈到认为这就是事实的感受，让林兮橪突然觉得，没有问下去的须要了。
问来问去，都不如直接的证据来得真实。
黑黑暗，一道灼烁起。
林兮橪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温柔地勾起了嘴角。
“喂。”
“我家宝物，在干嘛？”
莫非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震听。
之所以动听，或许是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融入了至真的情感。
宝物。
上次在那个冰雪奇缘的小屋里，莫非也曾这样叫她。
从来没有一小我私家，如此亲密而宠溺地叫过她“宝物”。
“莫非，我突然想拆一份你送我的礼物了。”
“哦，终于要拆了？让我猜猜，你是兴奋想拆呢，照旧伤心想拆呢？”
林兮橪笑了笑，一直坐在床尾的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撑着地毯站了起来。
她让莫非别挂电话，先是去打开了一盏床头灯，接着走近那一大堆礼物盒旁。
“从你一岁时的礼物拆起吧，最小的那个红色的盒子。”莫非指引道。
林兮橪“嗯”了一声，将电话放在地上，开了免提，这才拿起那个红色的小盒子，又盘腿坐到了地上。
金色的丝带在盒子上缠绕，最后在斜上角打成了一个蝴蝶结。
林兮橪小心翼翼地解开，每一步行动都缓慢而郑重。
这是莫非的心意，她亦十分珍视，哪怕是一条小小的带子，也怕自己的指甲一不小心勾起丝儿。
打开盒子前，林兮橪不忘对手机那头之人提醒：“我要打开了哦。”
“嗯。”电话里，莫非的一声鼻音都暗浅笑意。
莫名的，林兮橪竟然觉得有种紧张感，平生第一次生出了些许期待。
这份礼物，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