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里山路，有些泥泞，不外王小伟的摩托车驾驶技术还不错，很稳，一路上也没熄火之类的。
天空中飘着细雨，叶怀安身上全打湿了，不外王小伟身上更湿，叶怀安摸了摸他的后背，一丝热气夹杂着湿漉漉的汗臭味，让他不由苦笑。
一路上叶怀安没啥聊天的心情，王小伟更是一个闷葫芦，直到开了泰半小时，前方山路是一条上坡路，泥泞的马路让摩托车终于打滑了一下，叶怀安连忙主动下车资助推车。
这算是两人上车后，第一次搭话。
重新上车后，叶怀安冻得有些哆嗦，终于忍不住想找点事转移注意力，随即便开口问道。
“年老，你当过兵？”
看着前方路况的王小伟，听到叶怀安的话，微微一愣，稍微斜看一下后座，这才点了颔首回道。
“今年刚退伍！”
王小伟话不多，但是也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淡，叶怀安问什么，他基本都回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就这样聊着。
此时在三百里外的市郊，张立军放下手里的碗，神情有些拘谨地看着前方两人说道。
“汪哥，我吃饱了，您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劈面坐着的是肖春兰和她老公汪成，伉俪俩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
汪成怙恃有五个孩子，其中四个是女娃，只有汪成算是家里的独生子了，因为小时候遭遇意外，造成双腿残疾，这也成了他怙恃心头的痛。
汪成的人生可以说是一场悲剧，双腿残疾的他注定这辈子命运多舛，从他十八岁开始，怙恃便费心想给他解决婚姻大事。
他的家庭并不算太差，母亲是教师，父亲是当地一个国企正式工，照旧家里唯一的男娃，如果不是残疾，他在这个时代，可以过得比绝大多数要好。
可惜没有如果！
他二十二岁的，家里终于给他找了一个右手有点小残疾的女人，对方家庭很一般，嫁给汪成，虽然在伉俪生活上有点亏损，但是对于女方家庭来说，是绝对攀高枝。
可惜这场婚姻连续三年，最终结束。
这里面的原因，对于这个年代的人们来说，有些难以启齿。
三年婚姻期间，女方一直从汪立室里拿钱补助娘家，每月肯定回娘家一两次，三年后的一天，女方直接和汪成坦白，自己接受不了这种生活，要离婚。
女方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的委屈，让汪成放过她。
汪成苦苦恳求无果后，最终和女方一起说服了汪成怙恃，两人最终离婚。
可离婚后的第二个月，汪成就从朋友那得知，那个女人已经嫁了，而且照旧一个刚接怙恃班的工人，而且听说两人已经好了一年多了，女方怙恃都已经知道这事了。
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女方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污点，就在外人面前控诉汪成不人道，而且喜欢打骂暴力等等。
这事自然瞒不住的，汪成怙恃气得血压升高，汪成也被攻击得自信心彻底没了，今后一蹶不振。
再厥后，汪成怙恃一直想重新给儿子找一门亲事说和，至少也能传宗接代不是。
但是汪成的抗拒和他的名声，让这事成了空谈。
再厥后，汪成的母亲去世，去世前，母亲恳求汪成，希望汪成能结婚，能给汪祖传宗接代。
最后，汪成才在父亲的部署下，和农村女人肖春兰结为伉俪。
那一年，汪成三十三岁，肖春兰十八岁，两人年龄相差十五岁。
如今又过了八年，汪成已经四十一岁，肖春兰也二十六岁了，可两人依旧照旧无子嗣。
如今汪成怙恃已经全部去世，姐妹也早已经外嫁，怙恃留下的一亩三分地，让他们伉俪俩开了这个小旅馆，可惜因为位置偏僻，生意并欠好。
汪成双腿残疾，事情上接不了怙恃的班，但是他父亲生前和厂里打了招呼，让汪成去工厂门口支了一个修自行车的小摊。
伉俪俩就这样过着，日子还算平淡，但是伉俪两人之间，却随着时间的差距，在没有子嗣的和谐下，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已经摆在两人面前。
如今才刚刚四十不惑的汪成，却是头发白了一半，眼神浮肿，整小我私家的精气神如同七十岁的老者。
而二十六岁的肖春兰，却是如一朵正在绽放的玫瑰花，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嗅一下，闻一闻她的花香。
张立军和肖春兰的过往，汪成并不清楚，他也无需知道，但是自己老婆正在对着张立军绽开，汪成眼又不瞎，自然看在眼里。
饭桌上，张立军已经好频频看到汪成那阴郁的眼神，终于吃完碗里的饭，迫不及待告辞离开。
走之前，张立军眼睛险些无法控制地膘了一眼肖春兰。
肖春兰圆滑白皙的脸蛋上，一抹潮红还未散去，眼角余光早已经看到张立军的眼神，嘴角不自觉浮现一抹弧度。
但是当她眼神膘了一眼汪成，看到那一抹寒芒，连忙拿起碗，夹了一口饭，没滋没味掩盖已往。
叶怀安不清楚二舅此时的激情澎湃，他现在却是被冻雨，冻得直打哆嗦。
四十多里山路，摩托车开了两个半小时，抵家已经晚上九点了。
看到远处二舅家的屋，叶怀安终于感受内心涌现一丝温暖。
村里还未通电，晚上九点，村里人早已经睡了，突然泛起的摩托车的声，照旧让不少人打着手电朝这边张望。
二舅家的大门也被人推开，小建科和穿着单衣的大智站在门口，见到摩托车上下来的是叶怀安，两人脸上都带着惊喜，连忙朝这边跑了过来。
大智看到叶怀安，也带着憨厚地傻笑，尽管冻得缩成一团，可依旧蹦蹦跳跳到了叶怀安身前，嘴里喊着小五，小五。
王小伟扒拉了一下自己已经湿漉漉的头发，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到大智开口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愣了一下，显然他也看出大智和正凡人有些差异。
叶怀安也是面露开心的笑容，连忙一边从挎包中掏钱，一边朝两人喊道。
“外面这么冷，都快回去睡，小建科，家里有开水没，倒两杯开水来！”
小建科连忙允许一声，转身便跑回去了，只有一辆傻笑的大智还站在叶怀安身前。
叶怀安掏出一张十元大团结，递了已往。
王小伟看着十元大团结，连忙想掏口袋找钱，劈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算了，不用找钱了，这么晚了，辛苦了，等下喝杯开水再回去！”
王小伟手里紧紧地抓着那张大团结，愣了片刻后，照旧从口袋中翻出一叠毛票，认认真真给叶怀安找了两块钱，一边递已往一边说道。
“其实八块钱已经许多了，就算五块钱，也有人走，以后要是这么晚了，我照旧建议你去城北住旅社，那边有五毛钱的通铺，也有两块钱一晚的单间，你这么晚回家，不宁静！”
叶怀安听到王小伟那真诚的话，不由也心里涌现一股暖意，作为一个摩托车拉客师傅，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其实在砸自己生意，但是他照旧绝不犹豫说了，语气中的真诚，让叶怀安对这个年轻人也多了一分好感。
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另有全身已经湿透的衣服，叶怀安并没有留客的计划，而是接过那两元毛票，这才郑重地说道。
“伟哥，留个联系方式吧！”
王小伟愣了一下，这才欠美意思说道。
“我现在住在县化肥厂眷属院旁边，你要是找我，就和门口李大爷喊一声，他是我外舅公，我一般白昼在外面，晚上才回去，一般也就在车站四周拉客。”
叶怀安只是多看了一眼王小伟，随即点了颔首，不再多言。
小建科此时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开水跑了过来，里面正是刚刚从暖水瓶中倒出来开水。
王小伟连忙接过，捂着温暖的白瓷杯，喝了一口开水，这才感受已经冻僵的双手有了一丝痛觉。
王小伟急遽忙忙喝下一杯水，说了一声谢，放下水杯，这才发动摩托车，朝村外驶去，摩托车的车灯很快消失视线中、
叶怀安抿了一口开水，哈了一口白气，转身和大智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