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团乱麻
现在又任凭盛将军在那里找了无数理由，来推托今日的攻城无果。
只在盛将军提出，准备领着队伍去支援外围的涂铭樾时，作声相助。
圣上忌惮父王，天下皆知。
所以，父王要求他将战事拉长，只在事态不行控时，脱手惩治，逼着兵匪收缩战力即可。
没想到，盛将军名声在外，竟然比自己越发‘不堪’，居然避战十余里开外。
前晚又突然奇兵偷袭，凌晨突然杀出来，与渚州城悄悄撤回的兵匪短兵相接，大获全胜。
受伤之后，他心情不佳，兵匪是人祸；他听命于父王搪塞了事是人祸；盛将军目的未知也是人祸。
应该是从昨日凌晨出战，他便心情不佳，所以才会突入敌阵怒斩邺城匪兵头领的首级，也被他临死前拼力一击，在自己胸前划了一刀。
他的游离失神被当成是受了伤的缘故，盛将军见他整个晚上都缄默沉静不语，就看了眼杜显彰，可惜这位平分秋色，似乎也有些走神。
敌方守城上将已死，援军又被涂铭樾拦在外围，他却今日攻城失利，难免心虚之余又有些气败，音调拔高，“这邺城恐有离奇，我，”
杜显彰又适时作声，“稍安勿燥，轻言细语就好。”
无论哪个音调略高，都市被杜显彰出言制止，又不解释原因。
赵霁明显十分介意，却又体现默认。
盛将军一下语塞，爽性乘隙保持缄默沉静，只轻声问赵霁计划如何。
赵霁正用余光审察杜显彰，轻抚着胸前的伤口，“邺城素来易守难攻，我也是久攻不下。昨日拼了性命，才终于折了他一员上将。”
“只是涂大人在外围坚守，消息传出，恐怕压力备增，盛将军既有此良策，前去驰援，当宜早不宜迟。”
基础没意识到，自己音调也有刻意压低之嫌。
盛将军见他爽快允许，似乎又迟疑了，“只是这邺城，若是让他们攻出城外，我们三股军力都将腹背受敌。”
“那以盛将军所见，当如何最好？”赵霁话音一落，杜显彰立刻接了话，“我来这许久，总觉得邺城并非兵匪主力。不知世子为何在此处坚守？”
赵霁听着杜显彰明显压低的声音，总觉得心里堵得慌，“邺城是渚州城的屏障，岂论兵匪主力躲在那边，只要目的是渚州城，最后都得打此处经过。渚州城黎民，恐再也经不起五年前那样的祸事。”
这话堂而皇之，一切以黎民为重，无可指摘。
崇王府内有对盛将军先前避而不战不满的，借机说道：“那些悄悄绕路去渚州城外混在流民堆里的兵匪，若是盛将军当初能拦住，岂论在渚州城外将他们剿灭，或是不使他们前往渚州城外，昨日世子都不至受伤。”
盛将军立刻炸了毛，但惧于杜显彰，依旧不敢高声言语，“他们妆扮与流民一般无二，要是杀错了，这责任算谁的？”
“再者，我不外初来乍到，兵匪却极为熟悉地形，延绵数百里的山岭，我是拦不住。”
杜显彰接了话，“五年前兵祸来得凶猛，足有五千余众，虽然斩杀无数，其后追剿不息，但据兵部纪录，有快要两千下落不明。”
“我押粮至此，闲时翻阅战报，发现涂大人处和世子处加在一起就有快要三千敌匪，围堵渚州的那两千余人，是新增的吗？”
“两千平日都难以藏身，若是快要五千，想要无声无息在渚州地界藏匿五年而不为人所知，也太过匪夷所思。”
赵霁知他意有所指，冒充听不明白，“此事霁也十分纳闷，盛将军星夜奇袭，说是将渚州趁夜折回邺城的兵匪斩杀七成，可尸体却没有过千，而渚州城外，又只剩下些流民，人数也对不上。”
盛将军怒而起身，“世子，此话何意？难道我千里迢迢而来，还会放走了兵匪，谎报战果不成？”
赵霁接话，“霁只是实话实说。”
杜其彰举手示意各人稍安勿燥，“渚州围城的兵匪，世子和盛将军都曾派人探过，数目想必不会有错。”
“前夜，世子盖住邺城出外接应的人马，还斩杀了对方一员上将；盛将军在外围拦阻渚州回援的兵匪，解了世子后顾之忧，也厮杀得尽力。”
“杜某在高处观战，确实只有零星的人溃逃，满打满算，最多六百。”
盛将军一脸不解，“杜大人，你怎么也，”杜显彰挥手示意他安坐，“邺城的守军，出城的也不超五百。”
赵霁最先会意，“杜大人的意思是，另有快要两千的兵匪，不知所踪？”
杜显彰点了颔首。
赵霁接话，“父王也在纳闷，这些年府衙同崇王府一道，险些将渚州全境走遍，毫无眉目。”
杜显彰突然似笑非笑看着赵霁，“插句闲话，世子昨日雄风，杜某自愧不如。单枪匹马，如入无人之境。对方也是战将，却被世子斩下首级后于敌阵中全身而退。”
赵霁轻抚着胸前的伤口，“一时意气，至今追念，仍是后怕。霁仍记得在京中求学时，杜大人即是我等楷模。”
在座的见他俩岂论军机，反而在这里相互吹嘘起来，不明究里，无人敢接话。
杜显彰一声轻叹，“世子受伤，不宜久坐。不如明日一早去我军帐再议，我有京中佳酿，愿与诸位同僚共享。”
待人散去，赵霁想起忘了提醒宁仙儿，军秘密事，听到也不能外传，否则法不容情。
来到屏风后，宁仙儿居然睡得酣熟，在床角蜷缩成一团，因为是横卧，双脚悬在床外，缠着脚的细棉布松垮得不成形。
露出的脚底伤口依旧泛红，并未结痂。
他居然有些于心不忍，迟疑良久，在方桌上看到穆莨宸视为宝物的伤药，另有一罐膏方。
宁仙儿先前就坐在这里，猜到是穆莨宸为了求药，给她的利益。
为她上药时，居然有了做贼的认知，边痛恨边帮她缠好细棉布。
她除了自己手略重时，条件反射地震一下脚，依旧睡得酣熟。
“如此没有预防，还自恃甚高，若是落到杜显彰手里，吃了你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