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费心说服
宁仙儿可不这样认为，至少对她，赵霁从未体恤过。
想着铺子和田庄需要得力掌柜和账房的正事，自己喝完了云集楼的鲜肉粥，莲香又撤去了书房的饭菜，她回房整肃了妆容衣衫，跨进书房，准备旁敲侧击，打探赵霁的口风。
“既得了病，就好生回去歇着，本世子要看书，无暇与你闲扯。”
宁仙儿知道赵霁聪慧，但没想到他竟然料事如神。
正事不能说，闲扯两句又有何不行？
“是我吃惯了王府的珍馐，不习惯粗茶淡饭，与莲香无关。”
赵霁于书中抬头，“她是什么性子，你又是什么秉性，我自然知晓。”
不等宁仙儿接话，“不妨明示你，本世子最不喜欢上赶着的女人。”
宁仙儿腹诽，杜若灵不也上赶着，你不是喜滋滋地受了吗？
不外难关在前，容不得她置气，“世子，我以前犯的糊涂能不能揭过不提。病了这一场，我已经开悟。从今往后，你就将我当普通男子看待。”
赵霁连翻了几页书才抬头回她，“等你学会如何与本世子说话，不再将你我诉诸于口，再提开悟二字。否则，只会是个新的笑话。”
宁仙儿揉了揉发胀的眼眶，“是，世子。从今往后，民女一定谨言慎行，绝不逾矩半步。”
“你向来无事不开口，开口一定有事。说吧！”赵霁合上书，留意到桌面上一簇翠绿的苔藓，摆成了小桥流水人家的形状，倒是有些意趣，蚕豆大的四个小字，凑近了才看清：幽溪染翠。
再看宁仙儿的眼神竟然含着怒意，既有这样的雅趣，为何独独到自己面前，那样的艳俗不堪。
宁仙儿觉得机不行失，在心中酝酿良久，才决定开口，“世子，民女一来年纪轻，二来孤掌难鸣。想，想向世子讨几小我私家，治理铺子和田庄。”
“我看你不如先向我讨个厨娘，解决了你的一日三餐吧。”
宁仙儿低下头，面色绯红，快要及笄的女儿家，又不是身世显贵，女红家务营生一样不精，确实有够没脸。
因为她的反映前所未有且异乎寻常，让赵霁上上下下审察了她很久，才意识到她并非矫揉造作，而是真的难为情。
“即便请了掌柜和账房，你自己也该有所盘算。”
宁仙儿以为赵霁在找托词，走到他身边，从桌子抽屉里拿出自己写好的想法，想用事实证明，她并非他认为那样的废柴。
赵霁闻着她身上浓浓的药味，而非以往让他避之不及的脂粉气，难得没有起身避开。
“经商之道，非三年五载不能入行。所以，民女不计划越俎代庖。”将纸张小心送到赵霁面前，“只是浅见，你，世子先看看，是否可行？”
这是以前和‘赵霁’商量事后的措施，她有信心，但也要得力且听话的人手，才气告竣。
赵霁因为她以前留下的阴影太过深刻，有些介意她一直站在自己身旁，但抬头看到她注意力全在纸张上，身体也站得笔直，双手交合在小腹，基础没有借机倚靠的意思。
可心中阴影仍在，“你病未愈，不宜离我太近。”
宁仙儿退避得有些仓皇，却又再次惹恼了赵霁，因为以前的宁仙儿借机就会投怀送抱，就连这场病，不也是费劲心机，投怀送抱所致？
这会子矫情什么？做给谁看呢？
涂铭樾和杜显彰都不在。
但宁仙儿连声的咳嗽让他未便太过盘算，看着她凌利的笔锋，不禁微蹙了眉，她以前为何要藏拙呢？
不外，很快就被她所写的规章吸引了进去，一口气看完，半晌没有说话。
直觉认为，这并非她的手笔。
可涂铭樾和杜显彰都不是傻子，却异口同声地赞许她，自己也不能太过武断。
“这些想法，从何而来？”
宁仙儿答道：“回世子，民女幼时虽然顽劣，但爹娘从未放宽过管教。”
“受过苦之后，便都记起来了。”
宁三爷和简六娘是何许人也，世人皆知，她这话倒也说得已往。
“你如何认定，我不会诓你？”赵霁见她准备张口，又开始未卜先知，“别扯那些虚情冒充。”
“我实在没有人可求。”宁仙儿的大实话直接让赵霁无言以对。“世子能不能将我当陈堂主那般看待？”
赵霁犹豫要不要提醒她，自称民女不外片刻，就又开始你我起来，想着她既然已经称谓自己为世子，暂且不与她盘算。
“你想投入我的麾下？”赵霁直接摇头，“本世子已经让你死心了的。”
“那世子可有良策？”可能药效已过，她觉得头又开始晕，全身哪哪都不得劲。
“去找陈九，他认识的人多。”宁仙儿的规章可行性极高，但他需要警醒，免得她再缠上自己，只要假借了陈九的名义，就与自己无关。
“你要另择良婿，除了涂铭樾和杜显彰，其他人皆可。”赵霁觉得有须要点醒她，“顾家和杜家，都不比崇王府好混。”
“世子，民女认可，涂御史是民女为了成德堂顺利开办有意结交；但杜大人，民女不知他为何自己找上门来，还对一个寻常的火炕兴致盎然。”
不等赵霁接话，“而且，涂御史那里，我只被抓去写过一回帖子；杜大人只在成德堂饮了一盏茶而已。”
“你既知廉耻，就勿需我多言。”赵霁话到嘴边，岂能轻易收回，“就算分籍，你仍旧曾经是我的妾，他们与崇王府颇多交集，你都不宜与他们扯上关系。”
宁仙儿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今日中午的鲜肉粥吃的时候就觉得腻口，现在果真受不住。
“民女以后避着他们就是。”
想说句客套话再走，可惜时间不允许，宁仙儿直接冲出书房，还没躲回自己的厢房，胃里就排山倒海，午间的粥全都倒了出来。
守在门外的莲香赶忙拿了水给她漱口，“我熬的葱姜水女人又喝不惯，这胃里的冷气如何才气散呢？”
等她回房换过洁净的衣衫，准备重新去书房说服赵霁不记前嫌，再帮一次的时候，人家早已经抽身走人。
倒是留了话给莲香让她转告，“世子说借几本书去看，之后让伍月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