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施针,缝针
沈临旁观施针历程,一共学到两大秘诀。
第一门是“凌渡十二针”,一门单听名称,已足见位格极高的秘术。
凌渡,意谓传导真气。
这门针法顾名思义,旨在透过金针将真气传导自人体之内。
针法因应施针手段的种种细腻变化,攻守存乎一心。
一剎可起死回生,一剎可治人死命。
像柳怀仙般用的轻手法,引导的是缓和的纯阳正气,对陷于诡异冻伤中的洛缨身体只好不坏。
提振气血,壮盛精神,更有安息、宁神、延寿等功效……
至于柳怀仙施针事后,洛缨仍没醒来,那是因为她受的伤实在过于奇特,事涉永生冰的奇异性质。
连沈临的全知之眼也看不出根脚的问题,基础没可能指望柳怀仙解决。
这门针术落在脱手凶残,真气异常犷悍的沈临手中,便成了很是有效的杀人术。
视乎手法和落针点的变化,能造成麻痹、眩晕、剧痛、分神等种种效果。
尚有一处妙用,即是让昏晕已往之人强行弄醒,是逼供时的利器。
虽然,经沈临粗手粗脚地一针刺入窍穴,大多数人醒过来后怕不是得半瘫,但横竖他们原来就是敌人嘛。
如果说沈临自己的缺陷,限制了这门顶级施针术无法用于治疗,那么第二门本事无疑弥补了缺陷。
“缓气诀”,乃是手动调整真气运行速度,从而精确地掌控劲力的秘诀。
柳怀仙下针之时,正是以缓气诀调慢真气传导。
使洛缨不比凡人坚韧几多的经脉,免遭纯阳正气冲撞而受伤。
单施此术,无法使寒潭隐气法犷悍强横的真气自动获得治疗功效。
却至少能制止,金针在受力一刻便即折断。
而且缓气诀应用于平时,有助沈临提升施展术法时的精准度。
像梦幻泡影般考究真气运用合宜,而非发作力之术法,日后运用起来会更快、更灵活。
沈临得了两大位格甚高的秘诀,心中甚是喜悦。
对着不知不觉泄露正统道法的柳怀仙时,笑得更是欢快了。
“来,年老,到院子里尝尝你家的好酒。”
两人回到院子,就在柳树下的石桌子旁坐下吃起酒肉来。
沈临斜瞥一记,见柳下影子仍是微颤不已,心下稍安。
柳怀仙的修为及不上郭纯元,经验心计更相差甚远,按理该没法发现纯元正使影语术在旁窥伺。
但这种事素来说禁绝。要是柳怀仙身上携有搜生铜的碎块,会立即感知到纯元的存在吗?
如果他察觉有异,是会选择直接说破,照旧像现在般不露一丝异样?
自晤面以来,柳怀仙一直体现出身世高尚,生来就有一番理想的典型大人物形象。
这样的人,工于心计者甚少。
但或许,这只是国师期望他体现出的模样?
沈临正盘算着试探话语,只见柳怀仙举杯喝尽,似乎甚为满足。
“说实话,贫道听庄兄弟自述身份时,心里是不太兴奋的。”
“国师对家中旁人甚是宽容,唯独对我……管教甚严,曾说非是不行与巫族相交,但交友务必谨慎。”
“似乎听说中与庄兄弟你关系不太好的巫王沈临,身为对手可敬,作为朋友也可信,是值得一交的人物。”
沈临微笑道:“而小弟在国都的名气却恰好相反,年老因此才感应担忧?”
柳怀仙摇了摇头。“千人千口,旁人之言,岂及亲眼所见?”
“贫道其时心想的是,既然庄兄弟没像蜚语般投靠风炎国,并战死在青山城,有关奉真的听说,或许也非事实。”
骤然听见介怀已久的名号,沈临双眼微眨。
“年老,小弟和奉真没像坊间蜚语般亲密。”
“灰雾城一役告终后,姐姐明令要我不得再与奉真联系,今后便没再听见她的消息了。”
柳怀仙感伤道:“少君暗里果真无情,国师没有看走眼。”
“贫道不怪贤弟与她隔离往来,究竟如今她已蒙上逆贼之名,逢贫道也未便与她明里相见。”
“三年师徒情,只要从旁人口中听见她仍在世,就够。”
沈临不太确定,沈奉真会否对这位短暂的导师怀有相同的情谊。
表妹向来情感淡漠,连自身的性命也不怎么敬服,自然不会太把别人放在心上。
嘴上自然顺着柳怀仙的话道:“若真与她相交一场,也希望她平安无事。”
柳怀仙又干了一杯。
“唉,沈悦之利欲熏心,弄得骨血相残,受害的只是小辈们。”
“贫道听闻上任巫王在日,为着修补与妹妹间的关系,曾计划部署若真嫁给她表兄……”
“咦,贤弟,你的面色为何这般难看?”
沈临忙道:“没事,没事。”
心里却想怎能没事,简直大大的有事,连忙灌了口热酒定惊。
抛开敌对多时的偏见,表妹确实是那种会令他心动的美人。
虽然冷厉如雨中新剑,如今的沈临自问也驾驭得起。
但问题就在这个冷字。
表妹的存在令他相信,世上是真的有着对人毫无情感的家伙的。
在她口中那有关灰雾城未来的弘大愿景中,沈临瞧不见哪怕一个活生生的城民。
“照旧算了。”他低声说道。
“甚么算了,贤弟?”
“啊,没事。年老,小弟想起要托付你一件事。”
沈临推开桌上酒杯,神色凝重。
“年老既然对小弟在外的名声并不陌生,当知小弟从前举止张狂,在全国各地对头一箩箩。”
柳怀仙有点怀疑。“这么夸张?”
“货真价实,不信你待会到街头上,悬赏庄若真的人头,保证至少有半条街的修行中人宁可倒贴年老银子,也要加入取我首级的行动。”
考虑到真正的庄若真,在灰雾城中是怎么一副造派,沈临觉得自己说得应该不算夸张。
柳怀仙一拍桌子,愠怒说道:“一群愚人,听风就是雨!”
“贤弟你别担忧,只要在拍卖会开始前不出宅邸一步,贫道可真不信,有人胆敢闯进国师之侄的行馆伤人!”
“这可不成。”沈临说道。“小弟父命在身,这几天得在镇上钻营钻营,却没法只凭一块面布,就指望骗过当地的高明人物。”
“兄长擅于用针,不知可曾听闻道家偏门之中,有一手缝皮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