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养异的结果
蓬然巨响事后，众人头顶的大门被撞开。
河蛟的头颅强行撑开门缝，利齿倒悬在沈临险些抬头即可触及的高度。
涎液化成水剑，时欲滴落，使得满室冷气凛然。
宁雪的应变也极其迅捷，抬手二度，两柄寒冰短剑刺入左右门扉。
引发得暗蓝大门巍巍闭合，将河蛟随时意欲前侵的头部夹在门缝间！
随着宁雪手腕轻颤，门扉似已夹紧河蛟的头颈，一点点勒紧血肉。
河蛟会被自身守护的冰库大门斩首吗？
沈临没时间关注。宁雪脱手瞬间，他已施展猛行术疾冲至刑燕身前，双拳直轰她的前胸。
刑燕纵身闪避，手爪顷刻幻化出是非不定的暗影刀刃，挥手削穿沈临身形。
一道血箭飞溅而起，落到玄冰外貌。
但她斩破的，仅是沈临动用“梦幻泡影”之术瞬移后留下的残影。
肩头被影刃削掉一片肉的火辣辣的痛，使沈临战意更炽。
现身于刑燕身前三尺后，他挥出巫王剑，剑虹如一道彗星划破长夜。
刑燕面无心情地挥舞影刃，黑白双光强硬对碰，最终以一断刃，一震退告终。
她目光何其狠毒，怎会放过沈临连人带剑被震飞开来，毫无预防的时刻？
当下手腕轻一发抖，已瞬间幻化出新一道影刃，直截了当地刺向沈临小腹。
沈临眼捷手快，长剑下压抗着这致命一击。
只见火花四溅，剑尖流光灼灼，再次遥遥指向刑燕的咽喉。
刑燕长笑一声，竟不理会剑光。
左手五指向上疾钩，暴长黑刃正中沈临胸口，削落一大堆鳞片同时将他撃往高空！
沈临抬头，河蛟利齿已险些触及头颅。
冒着一条手臂被咬断，他伸出左臂，心中默念沼巫秘法咒文。
养异，沼巫一族支配凶残无智的合成兽而不遭反噬的秘法，原理是在畜生的认知中种下反射行动。
对于灵智未开的异兽，像传统兽巫般运用驯兽技巧，徐徐图之是没有意义的。
而且河蛟事前显然已被深种一定的思维定式，否则无法胜任守护冰库的职责。
要告竣守护冰库的目标，最有效的方式，自然是咬噬所有入侵到冰库里头的人。
问题是先攻撃谁？后攻击谁？
沈临攻向刑燕之时，从没想过能打出甚么战果来。
一境之差在单挑时足以决断生死，更况且刑燕在七品境中，显然算是实力顶尖的一批。
因此他早把鳞甲转移至胸腹要害，为的就是故意卖个破绽，引诱刑燕脱手将他击往河蛟所在处！
刑燕一定会按他的想法行动。
此人对巫族和宁雪怀有强烈憎恨，既有时机，自然盼望宁雪的“小白脸”死得惨烈而富戏剧性。
待沈临葬身蛟首，血肉如雨坠下，刑燕斩杀宁雪的一剎，方能成为她口中“逾越者”成就伟业的辉煌时刻。
“放在前世，这叫极其强烈的演出性人格。”
“从你当日站在月剑舟最危险也最显眼的剑尖上，就能看得出来……”
沈临最厌恶的，是刑燕若无其事地撕裂部下尸身步出的一幕。
她对为自己而死的家伙们，竟毫无半点恻隐心。
“可惜，你遇上了同样是演出性人格的本王……就这么抱着残缺的荣耀败退吧！”
“河蛟，攻左！”
沈临的左臂恰恰拂过一根利牙的外貌，把掌心泛起的微弱青光撃进长牙内部。
原该瞬间合拢将沈临上身切碎的河蛟之口，一息间凝固不动。
那苍白的目光，陪同着下坠沈临的手臂挥舞而转移向左，落到立于主子身躯上方冰面的刑燕上。
那一瞬间，沈临何等庆幸指上仍戴着宁雪的“定情信物”。
漆黑水滴塾在他的后背上，将他平稳送到远处冰面。
与此同时，宁雪双手交合，刺入蓝门御使冰库门扉，将河蛟架在室外的两柄冰制短剑登时破碎！
河蛟猛啸声动，身形闯进冰库，挟带于鳞甲上的道道水剑疾冲而下，宛如飞瀑。
所朝者却非最接近它的沈临，而是处于沈临手臂挥舞偏向的刑燕！
“你怎样想到这么妙的主意的？”
宁雪飞逸至沈临身边，挽起他的手臂后驱使水滴上升，急往碎冰四散的库门而去。
“是养异的力量。”
沈临低喘着气，盯着仍然昏厥不醒的洛缨。
“这畜生早就被动过手脚，凭我当前的实力，基础没可能抹除它发现侵入者时的攻击反映。”
“但我能使它的注意力自我身上偏离，哪怕仅是一瞬……”
“这就足够了。”
宁雪瞧向他的眼神彷佛闪烁着光。
“只要能让它发现，它最敬爱的主人正被不知从哪里来的狂徒踩在脚下，就……”
“主人？”沈临警觉地瞥向她。“你到底清楚几多？”
“或许比六大巫族加起来还要多得多吧。数百年前，她同样曾经是我们的敌人。”
“靖夜司的前人相信，若不尽可能将她的威胁见告后人，人们势必会像刑燕般愚不行及，再次动用无法控制的力量……”
她的话声被蛟首撼往冰面的巨响遮盖。
沈临骇然下望，只见以丽人所处玄冰外貌为中心，整片冰面均被河蛟的狂暴攻击撞出蛛网般的细微裂痕。
永生冰有着回复至原有形态的特性，好快便自行修补起来。
但河蛟再度以头颅撞向冰面，丝毫未因前额鳞片掉落而改变行为，一次又一次地使得酷寒的天地迸裂成痕。
沈临突然意识到，这很可能是自己的小智慧引致的恶果。
他让河蛟注意到的，到底是冰面上的刑燕，照旧寒冰底下仍遭囚禁的“主人”？
“宁大人……”
“无须担忧。”
宁雪目光深邃，投往在一轮轮撞击下顽抗的坚实冰壁。
“永生冰没有这么不经撞，否则那女子早就被放出来了，怎可能残存至此时现在。”
“我们要担忧的，是如今仍在世的人。”
沈临早已注意到。
刑燕脱离河蛟攻击规模时的姿态颇为狼狈，小半身险些充满了水剑洞穿的剑创。
但这并无阻她朝脱逃中的二人投来恨极眼神，右手五止亓影刃纵横飞翔，每一刻也提升着她飞遁接近的速度。
“到上头去吧。”宁雪在沈临耳边说道。“她既渴求着永生冰，我们就在永生冰中将她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