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爆破
险些在抬手瞬间，沈临全身力气已被女子瞳孔中的异光抽干。
眼前视物模糊，唯独胭脂红月光线彻亮。
道道讯息传进脑海，更进一步疏散沈临的注意力。
“名称：摄心术。”
“概述：修行界颇为常见的术法，然对境界、心性要求均高，万人中难有一人精通。八品或以上方可施展。”
“基础功效为短时间内控制对方行动，消磨精力，推迟反映感知。”
“进阶功效随施术者功法差异而变化。”
如果沈临目击女子使用功法，就能顺带洞悉她所使摄心术的进阶效果，设法破解。
但目前，他只洞见了最直接有效，却也极为困难的破术之途。
那就是在一瞬间发作出海量的真气，冲撞经脉从而刺激身体破开羁绊。
“真形，黑蛟”附带的功法之中，恰好有一门或能成就类似效果。
但前提是等到摄心术的功效削弱，才气动用真气，运转功法……
女子显然没有这份耐性。她轻挽着他的臂膀，身形轻若云烟，剎那重回赤雾笼罩的小院外，双眸神光寡淡。
“圣姑和外来巫族一干人等，都在里面吧？“
沈临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要送死没人拦你，可别把本殿下牵扯进来。”
“殿下，你真的没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吗？”女子摇头叹息。“若等到月光自然将这赤雾驱散，那就太迟了。”
“月光无法驱散这雾，除非有妙手在外借月光施法。”沈临盯着她。“若然你们有着如此实力，却又何须节外生枝挟持本殿下？”
当务之急，是试探出眼前不速之客与宁雪可有关系。
靖夜司，是否已乘月圆之夜，放肆进占灰雾城？
若然靖夜司真有此盘算，管有银戒的巫祝是否有能力阻止？
照旧他跟沈临一样，对对方可能的举动隐隐抱有好奇？
早前两人对宁雪用心的疑虑，并非没有原理。
若能轻易将灰雾城隐巫一族的势力夷灭，谁会花心思扶一个傀儡巫王上位？
对食肉者们的思路，沈临一向瞧得颇为清晰。
但如果靖夜司选择遵守约定，行动只推进至斩首圣姑为止。
当下沈奉真未归，城中另无王室血脉，王位除沈临外谁人堪得？
哪怕明知赌输会失去一切，当丰盛得远超预期的夸奖被推到眼前，就连最谨慎的老人也难以推拒。
况且沈临本是少年！
敢于回城一刻，岂非已作好了以命作注的心理准备？
“你们的势力或许比灰雾城强出许多，但无论如何，月光也无法透穿赤雾，照射到这座院落里。”
沈临冷瞥着女子。
“它的配方和破法已被施法隐秘，就连本殿下，也没可能单凭肉眼破解。”
他这话虽然是假话。全知之眼并非万能，但凝视赤雾甚久，种种情报一直细水长流地贯注到脑海里。
虽然，大部份也是些白白加重脑部肩负的无效信息，但他照旧能从中推测出破解“赤炼丝囊”的要领。
沈临瞧向院落四角的阵法边线。
一个丝囊能发生的毒雾有限，而且必会随时间散于空中，越趋稀薄同时，毒性亦一定减退。
正因四条名为“入门结界术”的简朴巫族阵纹，将赤炼毒雾规限于小院之中，毒雾才气维持如今的时效和毒性。
因此，解除毒雾威胁的唯一法子，在于……
“抹去四方结界？”
沈临惊诧地瞧着正中他心中答案的女子，半晌才问道：“你会读心术？”
“我又不是夜莺身边那群自视高尚的狗腿子，学不来这么庞大的玩意儿。”女子笑着，目光却阴冷。“退后。”
眼看着女子身躯微微前俯，气机以堪称狂暴的高速攀升，沈临顿感重压同时，想起不知去向的剑侍安凝，以及宴会厅中不算讨喜，却张张鲜活的脸庞。
另有沦为圣姑棋子而不知，犹且陶醉于少女情怀中的戏巫家小姐……
“你不能在这里动手。”他说道。“除非你想让整座灰雾城的人都沦为傀儡！”
“稀释后的毒性远无如此效果，最多也不外是让普通人发一两天呆。受影响最大的，只有首当其冲的我们而已。”
女子笑意柔媚。
“殿下可能会因此受到永久的精神损伤，可谁教你落到妾身手里呢？”
沈临眼中闪现狠厉神色。“你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
女子先是想了想，随即歉意地笑了一笑。
“是了，说了这么久，妾身竟然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妾身的身体，免疫赤炼丝囊的毒性喔。”
沈临双瞳一张，脑海中有关女子的细碎讯息，霎时间堆砌成具体的形象。
自称与靖夜司首脑夜莺并无关系，对姑姑的秘密武器之认识，却不下于有着全知之眼的自己。
对一门以巫法炼制的奇毒身怀抗性，只能是……
“你是丝囊的制作者？”
夜行衣下的丰满胸脯微微起伏。
女子没有回话，捏起手印，外散真气水涨船高，似是全然不惧小院暗室中一众强者察觉。
按理说，她没可能猜到圣姑并未与会。
莫非这女子，竟有着以一人之力，压制圣姑和一众巫族的自信？
“殿下见识甚多，脑筋也灵活，要是修为能再高一点，会成为历代数一数二的巫王吧。”
“可惜天色已变，人们能够以自身本事决定数运的时代早就已往了。”
女子声音徐徐放低：“只要沈悦之仍然坐在巫王之位上一天，岂论是这座城池或是巫族全体，也没可能迎来真正的灼烁。”
沈临一字一顿：“你到底是谁？”
“神水国第一炼器师，赤炼丝囊的炼造者……也算是殿下你的远亲，巫主嫡系外少有地观想出真形之人。”
女子嘴角一翘。
“已往的名字早已被我弃用，现在人们都叫我赤炼。”
“真形，是鸟非蛇。”
沈临心中一凛，已被赤炼挟带着纵上高空。
他肘部一撞，正中女子柔软胸膛，但既使不着力气来，也自无助他脱离女子拘禁。
只见赤炼双手结印，纵声尖啸，声如雷电急劈长空。
赤雾顷刻往四方飘溢飞散，原有的结界已消失不见。
沈临眼看着雾气扑过足尖，远走至夜色尽头同时化淡消散，一颗心不禁战栗。
他可以死在夺回王位的路上，却绝不能接受化为无智无识的傀儡！
但若要将命运紧握在自身手里，他的力量，尚未足够……
突然间，一道银光斩破赤雾，直削长空。
林翔茜持赤羽流金剑，从院落中一跃而起，剑尖直指以真形神通化身飞鸟的赤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