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无图
为何咸阳之中有人能避开罗网悄无声息擒住墨家巨子？
为何这位三皇子十六载不鸣而无人察觉？
只有阴阳家。才有这等手段。
砰。
酒楼桌案的一角被赵髙寸寸捏碎，眼神之中阴鸷尽显，
“好一个阴阳家。”
“杀了我的六剑奴，此事，绝没那么容易揭过。”另一边，李斯缓漫步入丞相府。
今日发生了太多之事，让他不由的感应头大，默默的在心中咬牙开口。
“一切都是为了大秦万年。”
然而还不等他歇一口气，身侧便有一个小厮默默将一个消息递上。
这是李斯所部署在皇宫处的线人，为他陈诉进出皇宫的可疑之人。
“丞相，刚刚王健王贲将军曾收支皇宫之中，似乎见了陛下。”
“王健王贲？”
李斯微微一愣，随即心中蓦地一惊，
“他们怎会在此时进宫面圣？。”
“难道...”
在这个微妙时刻获得这个消息，由不得李斯不多想。
转瞬间心中便已经下了决断。
“这几日紧闭府门。任何人来造访都不见。”
“诺。”
“等下，”
小厮正要退下，又忽地被眉头紧锁的李斯叫住。
“黑暗去十八皇子贵寓一趟，让其也紧闭府门，勿要再见他的那些门客，特别是中车府令。”
“诺。”
看着小厮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浓浓的黑夜之中，李斯的心却变得越发极重。
他们前一刻刚刚谋划了刺杀王烟，王家后脚就进宫面圣，此中之事若无人结构，打死李斯都不信。
若是事情败事，现在他们最好的解决之法即是与赵髙划清界限。
赵髙究竟为罗网之首，此事由他背锅，再合适不外。
“希望与我所想相悖，否则，此局怕是难解了。”
“最好的情况，怕也只是赵髙一人担责，但若没了赵髙，一些脏事便险些再难加入，十八皇子想要那个位置的难度也将陡增..”
“究竟是谁，在下这盘棋。”
李斯眉头紧锁，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赵髙的身影从十八皇府外的阴影处走出，轻轻叩门。
嘎吱。
一个小厮忽地探出头来，
“大人，十八皇子有命，近些日子不见客，还请中车府令他日再来。”
赵髙眼睛微微眯起，一股酷寒彻骨的杀机逸散，
“为何？”
今日谋划皆乱，六剑奴生死不明，现在居然一个小厮都敢拦自己？
顶着赵髙的酷寒杀机，小厮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面对罗网之首的赵髙说不，实在是有点难为他了。
但是现在的他更知道，若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恐怕未来某日或许他的人皮就会飘荡在罗网的地牢之中。
小厮擦了擦头顶虚汗，咬牙开口，
“中车府令，十八皇子言太傅所见告，闭门谢客，特别严令其不让见你。”
“李斯说的？”
赵髙眼中寒意微微收敛，心中思绪急转，难免升起几分疑惑。
李斯不让胡亥见自己，这是什么情况？
刺杀之事不管了？
“大人，十八皇子还言，太傅让其转告于你，刚刚王健将军去见过圣上了。”
见到赵髙杀意收敛，小厮赶忙增补了一句，接着便深深低头，不敢再看赵髙。
“王健去见过圣上。?”
赵髙瞳孔瞬间剧烈收缩。
没人比他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发生刺杀王烟之事，秦始皇知道此事的方式居然不是通过罗网，而是王健，这险些都明牌了罗网有问题。
担责到自己的身上，最轻也是一个失察之罪。
再加上李斯的行为举动，已经体现的很是清楚，这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把自己看成弃子。
而这弃子……自己还不得不妥。
否则牵出李斯胡亥，这件事恐怕就将成为天翻地覆的大案。他们也再无翻盘时机。
然而越是绝境，赵髙的心中便越是冷静。
不知为何，在这刹那，思绪渐长，自神石至今的一系列事恍若一道闪电划过赵髙的脑海。
所有的一切看似绝不相关，却又似乎在幕后交织成某个庞然大物——阴阳家。
也只有阴阳家刚刚有这等实力。
在一开始，黑暗推波助澜借墨家神石之事，让儒家以为看到时机，携扶速逼宫秦始皇。
再接着又一面让赢云天以儒家，扶速为踏脚石展露锋芒，成为明面上的靶子，另一边黑暗抓捕墨家巨子，再成那位废物皇子的晋身之资。
由此引得自己和李斯等人针对，还借助王家嫡女缔造出时机给自己等人对那位废物皇子进行谋划刺杀。
然后再以秦始皇之手将胡亥这一系的自己和李斯等人扫落洁净。
最后不费吹灰之力扶持那位废物皇子成为傀儡天子。
窃取嬴氏山河。
“好一个阴阳家。”
“这局棋，你们到底谋划了多久。”
赵髙死死的咬牙，在他的心中，阴阳家已经背上了最大的黑锅。
是这局棋的真正黑手。
所有的一切，背后都是阴阳家的那位在黑暗结构。
甚至儒家，赢云天都不外是阴阳家推到明面上的棋子。
哪怕无今日刺杀之事，赵髙也相信只要未来他们对那个废物皇子动手，阴阳家一定也早已做全了准备。
“阴阳家，棋局我已看破，接下来，便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正当赵髙眼中阴鸷一闪而逝，徐徐思索之际，一道黑衣身影单膝跪地，徐徐浮现在离赵髙不远处的阴影之中，
“大人，陛下有旨，请大人速速入宫。”
“微臣接旨。”
赵髙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阴阳家想要作壁上观？
做梦。
接下来便看看，谁坑的过谁。三皇府，万籁俱寂。
天地之间除却茫茫大雪飘落的轻微声音，便再无其他。
嘎吱。
然而此寂静却极突兀的被一声开门声所打断。
接着，一道长发随意散落，身披裘袍的少年自房门中踏出。
明明看似不羁，意境却又恍若与这天地大雪相融一体。
扑通。
赢云天随意的坐在房外的石阶之上，眼神柔和的看了一眼屋内正在酣睡的红雪，接着朝着院中看似空无一物的某处突然开口：
“出来吧，事情办得如何了？”
随着赢云天的话音刚落，一道发色如雪的身影徐徐浮现，正是曹正淳。
“呵呵，杂家参见殿下。”
见到赢云天询问，身着一袭蓝底云纹的曹正淳无比熟练的来到赢云天身侧，将一个火炉放在其脚边，
“殿下，屋外大雪，切勿着凉。”
“刺客中那名名唤真刚的中年男子已经被那只人猫拔了皮，那对并蒂花与那个擅使奇诡剑法的少年现在正在地牢之中。”
“静候殿下处置。”
默默点了颔首，赢云天将脚伸向火炉边上，来自火炉的暖意徐徐驱散了来自咸阳大雪的寒意。
曹正淳是自己身边的老人了，在年幼时便已经具现，因此与自己显得熟络。
“皇宫那边呢？可有异动？”
“一切都如殿下所谋。”
“好。”
赢云天将手也伸到火炉边上烤了烤，眼中越发深邃，
“咸阳将乱，下一步棋也当有所准备了。”
“那对并蒂花与少年，若是愿意低头，就交给人猫调教，若不愿，就杀了送还。”
在现在的赢云天眼中，如六剑奴单独之人这一条理的髙手不外鸡肋，他亦不愿花费太多精力。
“是。”
曹正淳微微颔首，低头，身形消失在黑夜之中。
看了看毫无停歇之意的咸阳大雪，赢云天默默又灌了一口酒，
“今夜之后，边塞又不知几人得活，几人因此而死。”
“父皇，或许也将发现我所刻录图录之异了...”
不知觉的思索之间，火炉徐徐暗灭，看着再无一丝灼烁的黑暗，赢云天不由哑然。
未来之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何须多念。
以自己的底牌，谋划失败留存性命也不难。
但是现在能博，便要拼尽气力一搏。
另一边，咸阳皇宫之中。
赵髙内心虽已早就做好了说辞准备，但是认真正要面对那位千古一帝之时，心中照旧止不住的忐忑。
这位秦始皇现在看似杀气已敛，然而只有经历过当初秦始皇崛起那段岁月的人刚刚知晓，这位陛下身下的白骨有多可怖。
嘎吱。
通往秦始皇书房的门徐徐打开，赵髙深吸一口气，躬身参见道：
“微臣赵髙，参见陛下。”
一片平静，无人回应，恍若房中无人。
然而赵髙却丝绝不敢抬头，背后徐徐渗出一曾冷汗，
看来情况比自己想的更糟啊...
差池，臆测这位陛下的心意从一开始自己或许便错了。
躬身已拜的双手的指节被捏的微微发白，赵髙咬牙再次低声开口，然而这次已然没了一开始的中气，
“微臣赵髙，参见陛下。”
“进来吧。”
良久，直到赵髙都快坚持不住，书房之中才淡淡传来了秦始皇的回应。
赵髙送了一口气，赶忙踏入书房之中，入目所见的第一眼，即是一只手微微斜倚在书桌之上的秦始皇。
“赵髙，刚刚王健老将军来见我，你可知晓？”
秦始皇微微抬了抬眉眼，眼神平静的看向赵髙。
“微臣不知。”
赵髙压下心中惊惧，勉声开口。
“不知？”
砰。
话音刚落。
秦始皇直接徐徐站起了身，眼神之中平静如水，但是杀意都几近满溢而出。
“王家嫡女在三皇府之中遭遇刺杀，罗网居然不知？还需苦主亲自上门。”
“究竟是现在的罗网都是些废物。”
“亦或，今日之事，即是你的罗网亲力亲为？”
“中车府令，今日之事，你最好给朕一个说的通的解释。”
扑通。
赵髙直接重重跪倒在地，面上尽是“惊骇惊惧”之色，甚至似乎刚刚知道此事。
“什么，王健老将军的嫡孙女被刺杀？。”
“怎会如此？。”
“微臣愧对陛下统建之罗网，犯下此失察之罪，请陛下责罚。”
看到赵髙的体现，秦始皇的眼中越发冷漠，赵髙自平定六国之时便伴自己身侧，但无论今日之事与赵髙是否有关，亦或赵髙作何解释，在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刺杀之事，今无实证，扑朔迷离，然，赵髙身为罗网统领，必须背锅。
轻轻叩击腰间玄佩，秦始皇来到完全低伏身子的赵髙身前，眼中幽深无比，
“赵髙，罗网统领之职你已不再适合，交出罗网印玺吧。”
“诺。”
听到这一句，伏低身子的身子的赵髙身形微微一颤，心痛到不能不能呼吸。
然而丝绝不敢犹豫，便从怀中掏出一方印玺。
执此黑玺者，便可调动罗网。
“嗯，下去吧。”
秦始皇微微阖上双眼，恍若假寐。
面带留恋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黑玺，赵髙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未听从秦始皇所言走出，反而重新跪倒，咬牙开口，
“陛下，关于此次刺杀及神石之事，臣已寻到幕后黑手之踪迹。”“认真？。”
秦始皇的双眼忽的睁开。
此事一直悬于他的心间，让其心有不安，非是担忧自身，而是赢云天坏了儒家之事，恐成针对目标。
现在天下虽一统，然六国余孽，江湖动乱亦存，尚不行完全放心。
“千真万确。”
赵髙赶忙回应，甩锅给阴阳家即是他唯一或可翻盘之机，自然由不得他不着急。
“细细说来。”
听到此事，秦始皇反而不再着急了，徐徐坐下了身子等着赵髙道明原委。
一盏茶已往。
秦始皇双手轻轻扶额，身侧站着不知出了几多冷汗的赵髙，
“这么说，你之罗网未曾实时陈诉于我是因阴阳家阻挠？甚至神石之事，包罗现在刺杀也都是阴阳家的手笔？”
“正是。”
赵髙回覆的斩钉截铁。
一盏茶的时间，他留一半说一半将矛头尽皆指向了阴阳家，甚至还圆回了先前的罗网陈诉之事。
“呵。”
秦始皇淡漠的看了赵髙一眼，让赵髙不由的再次忍不住低头。
他要是全信了赵髙的一家之言那他便不是那个秦始皇了。
“好了，阴阳家之事，既无实证，便到此为止。”
“允你半旬时日，视察此事。”
“若无结果，中车府令你便照旧在府中好好自省吧。”
轻轻叩击桌案，心中因为阴阳家起的一丝波涛被迅速抹平，言语之中却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
皇命，没那么容易更改。
“诺。”
“自如此，便让陛下好生照顾自己的身子，微臣先告退了。”
深深看了一眼书房，心中泛起思绪万千，躬身一拜，赵髙的身影迅速消失远处的黑夜之中。
猜不透。看不透。
而在书房之中，秦始皇淡漠的注视着一切，眼中越发幽深无比，低声漠然，
“阴阳家？”
“天下初定，风雨欲来。”
啪啪。
秦始皇轻轻击掌，刚刚的小太监泛起在秦始皇身侧，
“拟旨，王家嫡女遇刺，罗网失察，赵髙身为罗网统领，中车府令，罪难辞咎。”
“夺去赵髙统领罗网之权。”
“诺。”
小太监暗不做声，心中却是宛若掀起惊涛骇浪。
这天，怕是要变了。
“对了，”
秦始皇忽的似乎想起了什么，
“再去一趟王家，替朕宽慰王健老将军，让其心安，此事朕必给他一个交接。”
“另有三皇府处，调玄甲军三千，护三皇子宁静。”
“若再有此事发生，三千玄甲军便尽皆为小三生葬吧。”
说到此处，秦始皇的言语之中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诺。”
与此同时，宫外，赵髙虚握原本存放黑玺之处空荡荡的袖袍，眼中的恼怒藏得越发深了。
“阴阳家。”
“此次坑害，我赵髙肯定如数璧还。”
三皇府，
赢云天静静察觉着来自府外的消息，不禁哑然。
看来自己认真是已经入了秦始皇的眼了。
也好，如此，一些往日的苍蝇便省却了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