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帝王无情
新帝登位，守孝三年，当秀女大选，充实后宫。
赵贞看到这个折子的时候愣了愣，递给旁边和孩子玩闹的顾炆，问她：“你怎么看？”
顾炆把玩意儿递给孩子，打开折子看了眼，装作无所谓般道：“陛下如今守孝期到，后宫还只有寥寥几人，充实后宫是应当的，妾身没有意见。”
赵贞舒了口气，拿回奏折，虽说他无需如此在意皇后的意见，但她身份匪浅，到底要看护一下。
顾炆看他愉快地继续批折子，眼神暗了暗，这一天终究要来的，从他入主东宫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身不由己了。
尤其这些年她已不复当年貌美，能有一个太子，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已经很好了，她不再多求什么了。
只是到底是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她照旧有些放不下。
太子感受到她的降低，拿起手中的拨浪鼓在她眼前摇了摇，顾炆不禁失笑，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她终究是无可撼动的皇后，无人可动摇。
选秀很快开始，大理寺卿懋开明的长女懋雪，在选秀中一鸣惊人，样貌惊为天人，举止端庄大气，有才有德有貌，深入陛下的心。
顾满看着高台上端坐着面无心情的顾炆，有些担忧，如此貌美，德才兼备，实话实说，若是她是男人也会意动，更别说赵贞。
“大理寺卿长女德才皆备，封昭阳殿贵妃，封号辰，大理寺卿教女有方，赏。”
赵贞笑呵呵地如是说，顾炆闭了闭眼，这一天照旧来了，贵妃，距离皇后就一步之遥，可见赵贞多喜欢她。
顾满喝了口水，叹了口气，引来赵意川侧目体贴，她摇摇头，男人都一样，天子也无法制止，只要太子和皇后稳固，也无需多求什么了。
懋雪正式入主昭阳殿，宠冠六宫，一时风物无限，后宫则形同虚设，没多久便怀了孕，盛宠愈甚从前。
“娘娘，贵妃娘娘专宠，不合祖制，您快管管啊。”
顾炆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她扶着额头无奈又惆怅，她受到的冷落不比这些嫔妃少，也不是没有劝说过，但没用，赵贞喜欢和懋雪呆在一起，她又能怎样，皇后就是要漂亮，就是要把自己的丈夫推给此外女人，她得受着这些。
长叹口气，招招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她们可以退下了。
众嫔妃只能跺跺脚离开，别人另有撒娇哭闹的份儿，顾炆又向谁诉说呢？
她也还怀着一个，快生产了，不能多伤心，得自己开解自己。
正准备转身进去休息，就听身边的宫女说，顾满来了。
她赶忙叫人把她迎进来，这惆怅的日子也就只有顾满可以陪她了。
顾满进啦，看她满面愁容，就知道日子不舒心，爽性直接坐到她旁边抱着她慰藉：“别惆怅，男人都一个样，尤其帝王无情，别再男人身上多费心思，将太子养好，让他成为唯一无二继续王位的人才是正事。”
她也觉得悲痛，但在这个时代，这就是每一个女人的悲痛，靠着丈夫生活，能够做的只有将这些她与丈夫一起打下来的山河守在自己手里，不被别人抢走。
顾炆再也忍不住，拽着她的衣服哭了起来，她不懂这些，只知道自己的丈夫不爱自己了，从前的那些甜蜜都不复存在了。
她哽咽着问顾满：“摄政王也如此吗？”
顾满愣了一下，经过三年前那一遭，赵意川也不敢如此对他，尤其这三年两人生了两个孩子，就是爱屋及乌也能让赵意川对她死心塌地。
唯一的区别是，“可他不是天子，天子三宫六院，他只是个等着致仕的王爷，从前陛下是王爷的时候也不会如此对你，你也不是如此愁容满面啊。”
顾炆看着她，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出来她被人宠着的幸福感，倒是年纪越大越年轻了，不像她，她才二十三岁，就已经有鹤发皱纹了。
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也知道现在照顾好太子才是正事，但她就是忍不住伤心。
顾炆惆怅地哭了一下午睡了已往，顾满把人安置好就退出去了，谁知刚出门就遇到来请安的懋雪，她暗道一声晦气。
但照旧礼数周全地说了声：“见过贵妃娘娘。”
懋雪也规行矩步地行了礼：“见过摄政王妃。”
规则又谦恭，绝不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就搭架子，反而另有些坐卧不宁，真不愧是打小就被培养的宫嫔。
“贵妃娘娘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听闻最近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嫔妾给娘娘炖了燕窝送来，好叫娘娘安睡。”
“不必了，娘娘已经睡下了，贵妃娘娘请回吧。”
懋雪面露惊讶，又浅笑了声：“想来娘娘快生产了，才会嗜睡一些吧。”娇俏可爱，美不胜收。
但听在顾满耳朵里却是满满的威胁，如今顾炆身子孱弱，没人捣乱生产都有些苦难，若是这时候有人推一把她就完了。
懋雪说完就行了礼转身要走，突然听顾满叫住她，“王妃娘娘另有何事付托？”
顾满走近她，她比她要低一些，但气场却压得她死死的，她说：“你知道‘顾’这个姓在京城代表什么吗？”
‘顾’姓乃是无法伸手够到的存在，摄政王妃姓顾，西北安宁侯顾谨姓顾，掌大部门兵权，纵是陛下都得让他们三分，是王公贵戚，是侯服玉食，是一顶一的权门，是懋雪无论怎么也攀不到的存在。
她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做什么不应做的事，循分守己，日后也会给她们母子一席之地，否则，结果自负。
懋雪笑笑，说了句：“是，皇后娘娘即是顾姓，乃母仪天下，是嫔妾的主子。”
顾满并没有对她敬重的话发生太多的放心，人的野心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放低，暂时收敛代表不了什么，日后走着看吧。
两人对视一眼，擦肩而过，心思各异。
顾满回去还感受不安，叫人盯紧了宫里，一有消息就告诉她。
不出所料，安生日子还没过两天，宫里就失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