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在御街上的金军在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风水轮流转,一向以铁骑、坚韧而闻名的金军,竟然在正面战场上被宋军骑兵以相同的战术打的喘不上气来。
双方似乎角色发生了对换。
金军徒步列阵,以长枪、弓箭死守在原地。这些步卒都是金军营中的辽国、渤海、奚人等族士兵,在残忍的巷战中厮杀多日,士气十分降低。
而宋军铁骑却士气如虹,悍不畏死,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击着金军方阵。将金军“一阵退,复一阵来,每一阵重如一阵”的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金军从来没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宋军铁骑,这些人哪怕被长矛洞穿,都不在意,扑上来就对着金军撕咬。有太多金军士卒,被咬咬烂面庞而死。
面对这些野兽一样的宋军,金军士卒一旦被扑倒,就再无生还的可能。因为哪怕旁边士卒拿刀砍,拿矛刺,这些全身浴血的宋军也全不在意,一定会撕咬到全身无力、倒地身亡为止。
金军士卒属实不能理解这种恨意,宋军怎么会对自己如此恼恨,以至于连生死,连痛楚都绝不在意?似乎这些士兵最大的追求即是杀掉金军,生啖其肉,渴饮其血。
宋军在国对头恨下体现出的攻击力,是那些习惯烧杀劫掠的女真人也无法媲美的。更况且这些被部署进巷战消耗,士气降低的异族士兵。
在宋军悍不畏死的攻击下,只半刻钟,金军第一个谋克瓦解,一刻钟后金军第三个谋克瓦解。
溃军窜逃,密密麻麻挤满长街,甚至冲撞了后方的第四个军阵。
卖力指挥的金军千户,脸色苍白。难道金军要重演宋军故事,大量步兵被敌军铁骑摧枯拉朽的击溃?
若发生这种事,将领们可不会听自己解释,不会相信这支宋军铁骑与以往宋军大不相同,只会觉得自己在给战败找借口。
于是这位千户一边下令前方严防死守,射杀任何敢溃退的士卒,一边派信使向后方紧急求援。至少要调集一支女真人骑兵过来。
同时为了稳住阵线,金军步兵开始徐徐退却,不再追求将宋军堵在新宋门前。而是退到了陈州门内大街上。
这是最宽广的一条南北向大街。金军可以在这里部署口袋阵,发挥箭雨之利。从西、南、北三个偏向夹击从东壁攻击而来的宋军骑兵。
令金军庆幸的是,在金军退却之后,宋军没有立即掩杀上来,而是徐徐撤回了瓮城当中,重新整队。
列阵严整,全身浴血的宋军铁骑,看的金军将士头皮发麻。无数人都理解了宋军往日在面对金军时的感受。
敌军铁骑,悍不畏死,坚韧持久。没有人能想象出来,这些敌军铁骑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瓦解。也没有人知道,这些敌军铁骑究竟什么时候会提倡进攻。
全军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在原地,期待援军过来救援。
卖力指挥的千户,无比担忧女真人也会“友军有难,不动如山”,因而求援的信使派出一波又一波,甚至后期爽性就上血书了。
那形势,似乎女真人再不来救援,这支步兵就要全军淹没了。
而在他们的劈面,宋军铁骑也是伤亡惨重,没有任何骑兵正面攻击堂堂之阵,会平安无事。骑兵攻击步兵,要害在于主将的决心,究竟肯支付多大的价钱,来实现自己的战略目的。
这一战,岳飞显然十分果决,宋军击溃了三个女真谋克,自己也伤亡上百人。只按伤亡数字而言,宋军骑兵远在金军之上。
骑兵在击溃步兵后无法追杀,扩大战果,显然是一件很是亏损的事情。
徐卫甚至都已经分不清岳飞究竟是在佯攻,照旧真的计划正面击溃敌军突入内城了,问道:“太尉,我们整顿队形之后,继续进攻吗?”
岳飞掉臂身上巨细创伤,强忍疼痛,说道:“撤出瓮城,转入西城。”
“这时候退却?”张宪大吃一惊,说道:“我军都已经支付如此惨烈价钱,出城若遭遇金军铁骑,恐怕必会死守惨重。”
岳飞向众人宽慰道:“正如张统领所言,连你等都想不到我等敢在金军铁骑眼下转进。金军断然不行能料到这番部署。全军后撤!”
事实也如岳飞所料,金军从上到下,包罗粘罕都认为这支规模有限的宋军,就是盘算主意要迅猛突进到城中,与守军汇合。
再加上卖力防御新宋门的千户,求援一次比一次迫切,金军高层越发断定这支宋军骑兵已经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价钱,要从东门猛烈突击冲进内城。
没有任何人料到,这支骑兵在已经打出了优势,内城城墙已经在望的情况下,却坚决放弃,撤出城外。
金军三千机动铁骑从南壁顶着东京军民种种陷阱、冷箭,掉臂伤亡,不计价钱的浴血冲到了新宋门前,一群人重担在肩,紧张肃杀的前来支援,结果却见一直哭喊着求援的金军,这会儿正懒洋洋的在四周扫除战场。
甚至另有人借追缴敌军的名义,冲进了两侧民居,在里面发泄兽欲,不时传出女人的哭喊,男人兴奋的嚎叫。
领兵的是宝山大王完颜斜保,也就是国相的次子。见此情景勃然震怒,举起马鞭便向守军千户狠狠抽去,抽的对方皮开肉绽,鬼哭狼嚎。
“这就是你说的军情紧急?紧急到你们另有功夫去玩女人?”
“这就是你们说的力战不敌?你们把力气都撒到女人肚皮上了吧?”
“宋军呢!宋军哪里去了?”
而就在完颜斜保大发雷霆的时候,宋军已经虚晃一枪,转到了东京南壁。
宗翰的营寨就设在南壁南薰门旁的青城。而他手中已经在再没有任何一支机动队伍。金军主力也都已经走下城墙,与东京军民展开了巷战。
此时任何一支勤王军队主动上前,哪怕只有一万人,也能攻破青城,实现俘虏胡酋,匡济国难的伟大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