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低头坐在炕上,看着生了疹子的手腕,听哥哥说她小时候生过频频疹子,进杨府的时候,老子、娘生怕杨家会不要她,刻意隐瞒了这件事。她知晓之后,生怕有一天会旧病复发,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意着,谁料到偏偏进了常家却提倡了疹病。得了这种病常家定会将她挪出府去,没了差事她并不畏惧,她担忧的是小姐,小姐在常家无依无靠,她再也不能帮衬。
“秋桐……”
清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秋桐这才望已往。
眼前是一张清秀的脸,目光中都是对她的关切,有些稚嫩的眼睛里闪烁着稳重、缜密的神色,好半天秋桐才反映过来,叫她的是巨细姐。
杨茉看向秋桐的手腕,“另有哪里起疹子了,让我一并看看。”
“小姐,”秋桐只觉得心口一堵,伤心一下子化开来,“都是我欠好,早知道让春华随着……我就随着兄嫂回去……这样就不会连累小姐。”
从前杨茉兰只知秋桐脾气急躁,却没觉察她这样忠心护主,到了这个时候还一心想着主子的处境。
现在不是悲秋的时候,杨茉伸手握住秋桐,语调尽量缓慢,“一会儿常家的郎中就来了,让我先看了,心里好有个思量,快,别延误时间。”
细嫩的小手拉开她的衣袖,秋桐下意识地要缩手,疹病会过人,听说她得了疹子,屋子里所有人一下子走了洁净。
小姐胆子最小,遇到事只会躲在老夫人身后,现在听说她病了,不光来到她屋里,还仔细检察她的疹子……眼前的小姐明明和从前没有两样,却……又那么的差异,想到这里,秋桐回过神来,“另有耳后……”适才管事妈妈来问,她都瞒着。
秋桐低下头,杨茉仔细看已往。
耳后和手腕上都起了巨细不等,不规则的包团,最大的一个如成人指甲般,明显隆肿于正常的皮肤,是疹子没错,重要的是,是什么疹子。
杨茉伸脱手来捏,长了疹子的皮肤像橘子皮一样皱起来,“痒不痒?你有没有抓过?”
秋桐颌首,“开始没有在意,就是觉得痒才抓了几下……就起了疹子。”
杨茉转头付托春和,“将窗子打开。”
春和应了一声,忙去撑开雕葵花的窗子,外面议论的声音也顺着窗缝透进来。
“等她挪出去就将被褥都换了……”
“容婶家的小七就是起了疹子没的。”
“你们瞧见,密密麻麻的一片……”
春和咳嗽一声,那些声音戛然而止。
杨茉拉起秋桐的手腕对着光仔细看,明显能看到上面条形抓纹已经肿起。
疹团泛起的突然,剧烈的瘙痒感,皮肤划痕症阳性,旁边另有些小米粒巨细的水泡除了耳后和手腕,其他地方没有异常,是荨麻疹伴皮肤过敏。
因为是裸露的皮肤上才有,应该接触了什么的工具造成的。
秋桐昨晚还没事,今早起床就起了疹子……杨茉将目光落在丫鬟休息的炕上,“秋桐,你用的被褥有没有换过?”来常家这么久了才过敏,定然是突然换了用的工具。
秋桐摇头,“没有换过,一直都是管事妈妈分发下来的。”
那就奇怪了,杨茉看向窗外,常家还没有带郎中过来,“你仔细想想,今天和往常有什么差异,特别是用的工具……”
秋桐仔细思量,片刻肯定地摇头,想到这里去炕柜里将被褥搬出来。
不是被褥,秋桐过敏的地方,都不是被褥才气碰触到的。单单是耳后和手腕,杨茉伸脱手来比划,是枕头。
秋桐也恰好想到这个,转身要将枕头拿出来,杨茉忙看向春和,“照旧你帮秋桐拿。”既然会过敏,照旧少碰触才好。
春和将枕头递过来,杨茉才要接,秋桐立即变了脸,“小姐别碰……若是有事……”
秋桐会过敏不代表别人就会,杨茉摇摇头,将枕头拿在手里,看起来没有什么纷歧样,凑在鼻端闻,会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这是什么?
杨茉还没想出究竟,已经看到院子里的程妈妈和郎中。
程妈妈快走几步进了屋,见到杨茉脸色也变了,“这可怎么得了,是要过上病气的,”说着付托身边的小丫鬟,“快,将小姐送回去。”
丫鬟才上前,杨茉先一步坐在旁边的锦杌上,“妈妈不用担忧,秋桐的疹子不是第一次了,从前在家里就有过,和这个一模一样,家中的郎中说只要换易服服,养几日就好了。”她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程妈妈才气信她的话。
程妈妈眉心的紧张化开些,看着杨茉有些惊讶。
杨茉眼睛也不躲闪道:“劳烦妈妈了,从前在家里是常有的事,现在各人不知晓才会还畏惧。”
程妈妈缓过神来,脸上都是笑容,“旁人也就而已,遣去此外院子里将养,秋桐女人是小姐身边的人,这可怠慢不得的,照旧小心些。”
说着付托身边的两个婆子,“去内间里仔细看看,都哪里生了疹。”
两个婆子应一声,带着秋桐去内间。
程妈妈笑着向杨茉躬身,“这里有奴婢在,小姐回去听消息,”
杨茉听得这话起身就要带着春和出去,走到门口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郎中却又退回来,“既然已经来了,我照旧听听郎中怎么说,秋桐都是帮我磨香料才落了这个病,若是能治,我也好放心。”走出门口又走回来,她就是要程妈妈知晓,她不是开始就抱定主意留下来,让人知晓她提前谋划,会被认为心机太重。
程妈妈欠好再说什么,究竟是杨家小姐,现在谁都要谨慎地伺候着,往后如何还要看老夫人、大太太的意思,只得让人支开屏风,伺候杨茉在锦杌上坐下,然后拉起帷帐,让郎中隔着帷帐给秋桐看脉。
杨茉仔细地看向诊脉的郎中,她在现代是内科医生,遇到身上起了疹子的病人都要面诊,这样才气凭据疹子的部位、巨细、形状分辨出属于哪种。
秋桐得的是急疹,脉象上又会有什么改变?
郎中低声询问,“可有什么症状?”
旁边的婆子答话,“只是有疹,不见有热。”
郎中收回手向程妈妈禀告,“需开健脾除湿汤,疹除则已,不除就要小心防范。”
郎中说的小心防范,就是要将人挪出园子,有了这句话,为了谨慎起见,现在就回将秋桐带去南院的鹿顶屋子,从前秋桐就是在南院养着,没想到疹子越出越多,竟低热起来才出了府。
程妈妈忙请郎中开药方。
杨茉看向旁边的春和,春和攥起帕子问道:“小姐问,是什么疹子?”说完不安地看向杨茉。
杨茉轻轻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