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触摸料理上限
“刘，你的状态似乎不怎么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渔人料理店的老板叫久保禾田，也是一名大厨，与刘天星并为料理店两大主厨。
刘天星一进入店中，他眼神敏锐一下就注意到了这名东方少年大厨的精神状态。
平日里的刘也和今日相似，眼神莫名就是会比别人越发无神，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机械地在这个世上运作。
只有刘拿起了架子上的刀具，目光落在了案板上的生鲜食材上，他身上才会泛起前所未有的浓郁生气，眼里才会凝聚神采。
若只是如此，久保禾田见多了也不会太担忧。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差异，刘天星即便踏上了主厨的位置，案板上也摆好了期待料理的食材，他眼神之中依旧见不到几分神采。
“没事，我会认真做好事情的。”
刘天星简朴的回应，没能抚慰久保禾田，略带沙哑的嗓音，反而让这名中年岁数的大厨越发担忧。
他并不希望自己苦心经营的招牌毁在刘的手中，心神一直高度关注着这个偏向。
直到刘抽出刀具，一手将食材摆正，一手刀刃划下。
眼前似乎有银芒乍现，模糊之间，一叠切好的刺身已经递到了客人手中。
那名客人对刘的刀工感应咋舌，甚至还未放下餐碟，就忍不住捏起一枚刺身，连酱汁都未蘸取就吞入口中。
紧接着他眼中就有惊异之色显现，尔后是一抹浓郁的遗憾：
刀工精彩，奈何食材太过普通，除了“新鲜”这个渔港都市不值一提的优点外，乏善可陈。
这也是刘天星感应无趣的原因：
料理过鱼类中的极品，那千般寻找才气找到一条的“稀有品质”之后，这些平凡品质的普通食材，就酿成了调不感人胃口的粗茶淡饭。
以他的刀工，哪怕没有蛸引刀的加持，都已经逾越了稀有食材的上限，自然对平凡食材感应索然无味。
但是他感受到久保禾田的目光，照旧认真地回了一句：
“店长，我会认真事情的，不用担忧。”
简直如他所说，即便少了几分神采，他也依旧在强振精神认真事情，落下之刀又快又稳。
而久保禾田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嗯了一声，收回目光，心神却还在品味刚刚见到的一幕。
作为一名与刘天星同级大厨，他明显看得出来——相比于几天前，不，相比于一天前，刘的刀工似乎又有了一步极大的跨越。
他知道刘最擅长的武艺即是刀工，早就已经到了他望尘莫及的水平，但是扶摇直上还能更进一步……
这种感受很是奇妙，哪怕进步的不是他，而是刘。
“好，刘，我相信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和我说。”，“嗯”
料理店的开放式厨台平静下来，久保禾田重新陶醉入了料理的世界，但刘天星的煎熬才只是开始。
“鱼类刺身，色泽：60、香气：48、味道：47、份量：60、基础品质：LV.1平凡”
“鱼类刺身，色泽：59、香气：45、味道：47、份量：60、基础品质：LV.1平凡”
“鱼类刺身，色泽：60、香气：48、味道：43、份量：59、基础品质：LV.1平凡”
又是三叠差异品类刺身出炉，但系统给出的评分数据却险些一样。
除了香气和味道由于食材差异，而略微有些改变之外，色泽与份量险些毫无意外地卡在了60上。
这是他的系统面板，能给他做的每一道菜品评分，让他明白自己结果的客观水平。
在此之外，系统的另一功效即是归纳综合他现在的厨师武艺崎岖。
这是一个更大的面板，里面有许多子项目，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无疑是三大项：
综合厨艺62、刀工71、鱼类精通43
由于综合厨艺破60，刀工甚至破70，他已经触摸到了色泽与份量的上限，难以再得提高。
而香气与味道更多的又取决于食材自己——他只是料理店大厨，对食材的选择并无太多话语权，只能在相当有限的规模内挑选。
这样一来，制作鱼类刺身对他来说险些就等同于简朴事情的不停重复——这对他武艺的提高毫无资助。
系统的评分是如此苛刻，60并非较低水平，更不是意味着刚刚及格，40分才是“及格水平”。
60，这个简朴数字对应的真正寄义，已经是一个领域的大师，而70更是一个普通人能到达的巅峰。
到了这一步，简朴的时间堆砌已经无法带来提升，甚至可能因为身体衰老、知识落伍等因素而开始走下坡路。
刘天星暂时还不必面临如此担忧，但他所面对的又来得更为粗暴直接、急需应对：
无双料理的狂想曲褪去之后，现实只剩下贫乏肉身所在的平庸与虚妄。
他开始难以听见食材的声音，耳边满是聒噪的客人喧吵。
他无法看见食材的味道，以往被他忽略的细节，案板纹理、桌角霉点，乃至极为细小的水渍，都在往他眼睛的蜂拥。
他触摸不到食材的活性，甚至无法想象食物入口该是什么样的美妙体验。
他双眼麻木，单调地做着一道又一道。
他渴望从这个腐朽平庸的世界中脱离，前往一个属于他的鲜活世界。
而比他更渴望的，更安耐不住的——是他右臂中躺着的蛸引刀。
蛸引刀震颤，激动到狂乱，紧紧抓住这个时机，高声向他许诺：
“汝将吾拔出，吾将赐予这虚妄世界以鲜活！”
刘天星满身震颤，眼中发作出强烈的渴望。
一旦他允许下来，哪怕没有像刚刚一样的稀有食材，他也能浸泡入无上料理世界。
不难想象，他的武艺将会飞速提高，80、90、100，甚至窥见100之后超出人类想象的门后世界！
这是蛸引刀的力量，属于它的规则！
因而
刘天星绝不犹豫地张开了口，用干枯沙哑的声音回应：
“我拒绝。”
三个字说完，他眼中精光又回落了下去，依旧是麻木而呆滞。
他看着乏味而平凡的食材，却来得格外认真。
看不见、听不到、摸不了，都没有问题。
“这个世界是平庸的，但也有我想要的鲜活，我不需要你赋予它什么，你许诺的才是真正的虚妄。”
刘天星切得是如此认真专注，甚至都影响到了久保禾田，让他频频侧目。
他只在料理店与刘天星有接触，而这是一种往日从未见过的状态：
一种以认真而非热情的态度，接纳现实的平庸。
现实毫无意义，一切皆是虚妄，没有关系，刘天星认可这种现实的“虚妄”。